“别离开我,别离开我!我只有您了。我不知道嘉利王子在哪儿,也没有任何我先生的消息。这是最令我害怕的。他只留下一张纸条,说他去找杜里欧了。瑞思现在还不知道贝合尼耶老爹被杀。不知他有没有看到‘海上屠夫’,我现在只等杜里欧告诉我实情了。一封电报都没有,太恐怖了!”
就在这时,她拉起我的手,握在她手中,我的灵魂完全被艾蒂控制了。我情不自禁告诉她,我愿意为她做任何事,她可以信任我。我们细声说着这些永远难忘的话。同时间,许多司法当局的人在庭院里走来走去,神色匆匆,有时走在胡尔达必及达尔扎克前面,有时在后。我们所在房间的窗子是开着的,胡尔达必一有机会,就朝我们的方向看一眼。艾蒂说:
“哦,他在监视我们。太好了,我们待在这里可能妨碍到他和达尔扎克,可是无论如何,我们都不会离开这里。对吗,桑克莱?”
“请允许我大胆地说一句话,您应该感谢胡尔达必,因为刚刚他在回答预审法官所说的话中,绝口不提人类最衣老的刮刀是属于老巴布所有。如果预审法官知道的话,事情不知会有怎样的结尾!还有,如果预审法官知道贝合尼耶老爹在死前指控拉桑的话,他还会相信这是一场意外吗?”
我强调完最后一点时,她情绪激动地说:
“噢!您朋友开口的原因比我还多!我现在只担心一件事。您知道吗,我只担心一件事。”
“什么事?什么事?”
她站起来,整个人陷人了狂热状态。
“我担心他之所以不让司法单位怀疑我叔叔,是为了使我叔叔的下场更惨!”
“您真的这样想吗?”我不能相信她说的。
“刚刚您朋友的眼神就是这意思,我看得出来,如果我真能确定这点的话,我宁愿去与法庭打交道!”
她稍微平静后,好像放弃了一个自觉愚蠢的想法,然后对我说:
“不管怎样,我必须做好准备,我会护卫他到底的!”
说完后,她给我看她藏在裙下的小手枪,她叫着:
“为什么嘉利王子不在这儿!?”
“又来了!”我生气地怒吼。
“您真的确定您随时都会保护我吗?”
她问我,以令我慌乱的眼神看进我眼中。
“是的。”
“即使要对抗所有的人吗?”
我犹豫了一下。她又重复一遍:
“即使是要对抗所有的人吗?”
“是的。”
“连您的好朋友在内?”
“如果有必要的话。”
我叹了一口气,用手擦拭额上的汗珠。
“太好了,我相信您。若是这样,我要离开几分钟,请您替我守着这道门,好吗?”
她指着老巴布休养的房间,然后走开了。她去哪儿?她后来告诉我,她是跑去找嘉利王子。哦,女人哪,女人……
她一消失在暗门下,胡尔达必及达尔扎克就走进起居室。他们都听到了我们的谈话。胡尔达必向我走来,说他已经知道我背叛他的事了。
“这个字眼太难听了,胡尔达必,”我说,“你知道我没有背叛朋友的恶习,艾蒂真的很可怜,你太不同情她了,我的朋友……”
“而你呢?你过分同情她了!”
我连耳朵都红了,准备要反击。可是胡尔达必一个手势,阻止我开口,他说:
“我只要求你一件事,只有一件事。你听好!这件事就是,不论发生什么事……不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许跟我及达尔扎克先生说话!”
“这太简单了!”他这话激怒了我,我愚蠢地反驳他,然后转身背对他。
这时,我仿佛觉得他有点后悔说了重话,而要有所挽救。
可是,预审法官就在那时从新堡走出来,叫唤我们。他宣布调查结束了。在医生验尸后,他们已彻底相信那是桩意外,并且以此结案,然后离开了城堡。胡尔达必及达尔扎克他们出去。那时我靠在窗台旁,面对着鲁莽查理庭院,在数不尽的可怕预感中,我焦急不安地等着艾蒂回来。离我不远处,贝合尼耶老妈在她房间点了两支冥烛,啜泣着重复诵念经文,替她死去的丈夫祈福。突然,有个声音掠过我头上,划破夜晚的空气,好像是敲锣的重击声,又像是青铜的碰撞声,我明白了那是胡尔达必叫人关上铁门的声音。
不到一分钟,慌乱不堪的艾蒂向我跑来,好像投向她惟一的避难所。
接着,我看到了达尔扎克。
然后是扶着黑衣女子的胡尔达必……
20 “多出人体”可能性的实体示范
胡尔达必及黑衣女子走进方塔。他的态度一本正经,庄严得不得了,如果我们现在不是处在一个忧虑惊慌的悲惨时期,我很有可能会觉得好笑。即使是准备审问被告的检察官,或法官穿着镶白助皮的红袍走进法庭,都没有他威严迫人。
至于黑衣女子,她焦躁地紧紧勾住她年轻同伴的手臂,努力掩藏她的恐俱。可是她惊慌的眼神,还是透露了她的情绪。达尔扎克面色阴沉果决,准备随时伸张正义的样子。除了这些以外,更令我们不安的是杰克老爹、马东尼及华特,他们都出现在鲁莽查理庭院里,三个人全背着猎枪,沉默不语地站在方塔门口,像士兵般接受了胡尔达必的命令,准备禁止任何人离开古堡。艾蒂被他们的举动吓到了,她问特别忠诚的华特及马东尼,这一切是为了什么,威胁的对象又是谁。但是令我惊讶的是,这三个人并不回答。于是,艾蒂毅然决然走到老巴布起居室的门前,双手张开,准备阻挡任何人进入这房间。她低沉地说:
“你们要做什么?难不成要杀了他?”
“不,太太。”胡尔达必严肃地对她说。“我们要审问他。但是为了确定法官们不会变成刽子手,我们将对着贝合尼耶老爹的尸体发誓,所有人都放下武器,不能留在身上。”
然后他领我们进人灵堂,贝合尼耶老妈仍在哭泣哀悼被最古老刮刀杀死的老伴。我们依照胡尔达必的话,解下身上的手枪,一一发誓。惟一不肯照做的是艾蒂。胡尔达必知道她把手枪藏在裙下,他让她了解,卸下武器是为了让她更安心。
她终于同意照做。
胡尔达必再次扶着黑衣女子走到走廊上,我们都跟着他。可是出乎我们的意料,他并没有进人老巴布的房间,反而直直走向那多出一具人体的房间,他拿出我描述过的小钥匙,打开那扇门。
我们进人达尔扎克先前的房间时,看到达尔扎克的工作桌上,摆着他的绘图及颜料。这令我们有点惊讶,那是他在鲁莽查理塔的工作室里用过的东西。还有插着小画笔、装满红色颜料的瓶子。在工作桌中央摆着被染成血红色的人类最老的头颅,很搭配房间里的气氛。
胡尔达必关上门,拉上门闩。他情绪有点激动,我们都诧异地看着他。他说:
“请坐下,女士先生们。”
桌子旁边有些椅子,我们坐了下来。气氛愈来愈紧张,甚至可以说,我们全都极度怀疑与不安。在这些平凡无奇的绘画用具后面,可能藏着悲惨意外的可怕原因。还看,那颗头颅笑得真像老巴布。胡尔达必说:
“你们一定发觉到,这桌子旁有一张空椅,也就是说少了一个人。那是留给瑞思的,他就快来了。”
“也许他找到了老巴布无辜的证据。”艾蒂对胡尔达必这一连串的预备措施,比任何人都不安。“我请达尔扎克夫人一起和我请求所有在座的先生,在我丈夫回来前不要采取任何行动……”
黑衣女子没有回应,因为艾蒂还没说完,我们就听到走廊门后有很大的嗓音及急促的敲门声。原来是瑞思。他要我们立刻开门,并喊着:
“我带回来了红宝石别针!”
胡尔达必打开门,说道:
“瑞思,你终于回来了!”
艾蒂的先生看起来很绝望的样子。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又发生什么不幸了?我看到铁门紧闭时,真害怕是不是回来得太晚;我还听说城堡里有人在替死人祈祷。我以为你们处决了老巴布!”
这时,站在瑞思后面的胡尔达必关门上门,他很有礼貌地说:
“老巴布还活着,贝合尼耶老爹死了!先生,现在请您坐下。”
现在轮到瑞思惊讶地看着绘图板、颜料瓶及沾血的头颅。他问道:
“谁杀了他?”
这时他才看到她太太也在房里。他握住她的手,可眼睛却看着黑衣女子。
“贝合尼耶老爹在死前指控拉桑!”达尔扎克回答。
“您的意思是说,他指控的人是老巴布吗?”瑞思很快地打断他。“我再也不能忍受这事。我也曾怀疑过我们亲爱的叔叔,可是现在,我再强调一次,我带回了红宝石别针!”
他为什么一再提到红宝石别针?我想起艾蒂说过,在发生多出人体意外的那晚,她曾好玩地用别针刺过他,而老巴布抢走了她手中的别针。可是这个别针和老巴布的意外有什么关联?瑞思没等我们说完,就主动告诉我们,这别针是和老巴布一起失综的,他刚在“海上屠夫”那里找到。它别住了一叠那晚老巴布付给“海上屠夫”的钞票。原来老巴布买通“海上屠夫”做同谋,嘱咐他不可泄漏风声。杜里欧的确用船载他到了殉情洞口,他还因为一直没看到老巴布出来,担心得很,到了清晨才离去。
瑞思得意扬扬地下结论:
“那个将红宝石别针送给小船船主的人,是不可能同时在方塔被人装进马铃薯袋的!”
艾蒂听完后说:
“你怎么会想到去山雷摩?你知道杜里欧会在那里吗?”
“我收到一封匿名信,里面附着他的地址……”
“是我寄给您这封信的。”胡尔达必平静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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