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昔续百鬼:云(出书版) 作者:京极夏彦.译者:王华懋(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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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昔续百鬼:云(出书版) 作者:京极夏彦.译者:王华懋(完结)-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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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是已经很旧的牌了。」
  「有没有缺角或折痕?」
  「那当然有啊。」
  「这个啊……他真的是手上长着眼睛呐。」
  他的花牌手法……跟我的一样吧。
  老师频频拭汗。
  或许有法子可想。
  我也站了起来。
  「各位,和尚先生也愿意助我们一臂之力呐!」有人叫道。
  村人们大声欢呼。
  ——这样好吗?
  也没办法吧。
  「对了,小针先生,府上的旅馆有花牌,对吧?老板知道那花牌收在哪里吗?」
  「呃,知道是知道……这怎么了吗?」
  「请立刻把牌拿来。或许……可以赢回村子的债款哦。」
  我……有勇无谋地做出了保证。
  「万岁!」富美欢呼。

  5

  如此这般,我怀着极其不安的心情走在夜路上。
  旁边沉甸甸地走着体格堂堂的老师,但与外表的安定感相反,他不可靠到了极点。
  因为老师以他一贯的动作,一贯的表情,一贯的加重语调,净说些没出息的怨言。
  「这样好吗?沼上?」
  又在说了。
  「说得那么神气活现的。」
  「神气活现的是谁啊?」
  「变成怎样我都不管喽。」
  「我说你啊……」
  我压抑住不断涌上心头的怒意。
  「一头栽进多余闲事里的人、拘泥个没完的人、救了上吊鬼的人、向村人说教的人、最后还煽动村人,净乱夸些海口的人,不全都是老师吗?」
  「你在说些什么啊,沼上。」老师扭起眉毛,「我是出于学术动机开始调查,出于人道见地救助人命,最后还对村民施以教育指导,只是这样罢了啊。我根本没做半点坏事啊。」
  「是这样没错啦……」
  「你想说可是怎样?相较之下,你呢?竟然那么轻率地就跟人家打包票说什么会赢回债款。万一做不到你要怎么办?向作左卫门先生哭诉吗?富美小姐虽然那么说,但那可是五百万圆呢。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呢。」
  「我知道啦。」
  「就算你做牛做马,一辈子也还不了的。」
  「我知道啦,可是啊……」
  「可是什么?受不了,莽撞也该有个限度。」
  「我们不是能赢吗?」我说,「你对赌博知道得一清二楚,所以我们绝对能赢,不是吗?老师不是这么说的吗?不是说我们绝对会赢吗?」
  「我是在说我会赢你。」
  「你说什么?」
  「所以说,对你这种一下子就怒火攻心,气昏头的家伙,我可以轻易获胜。我是这个意思,你可别搞错了。」
  「不是在说所有的赌博吗?」
  「要是可以那么轻易在赌博中获胜,现在的我老早就是大富翁喽。不愁吃穿,轻而易举发大财喽。」老师嚣张地说,「世上哪有那么爽的事。」
  「可是……对方不是耍老千吗?」
  「我只是说,对方有可能是要老千的而已呀,或许不是呀。如果不是的话,到时候真的就只能听天命了。万一真是老千,那也一样伤脑筋啊。对那样一个本领高强的老千,怎么可能赢得了?」
  「怎么赢不了?」
  「我说啊,」老师加重语气说,「就算识破老千,也赢不了赌局啊。」
  「咦?」
  「沼上,你真是笨呐。你仔细想想。赌场都一定有老千的。所以若是识破那儿在耍什么怪老千的话,还是早早打道回府别赌了,这才叫赌场高手。因为就算继续赌下去,也只会被当成冤大头。就算识破了,也要装做不知情,要不然就是挑明了大闹一场。没有人会老实道歉的,就算得到赔罪,至多也只是没损失,并不是赢了啊。」
  说的也是。
  「所以我是在指导村人,要好好研究一下老千手法,要是觉得危险,就快点抽身。」
  凡事退场时机都是最重要的啊——老师说。
  「就像富美小姐说的,我了解他们的心志,所以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叫他们别赌了。可是什么都听人家的,全盘相信,只会让自己吃亏罢了,我是在告诫他们这一点。」
  ——那听起来哪里像告诫了!
  我在内心呐喊。
  「那要怎么办嘛?还有富美小姐在,又不能就这样跑人,难道要现在折回去,向大家道歉吗?那些人说今晚要彻夜为我们祈祷获胜呢。我是不太清楚啦,可是听说连供品都上了祭坛了,不是吗?现在赶快反悔,创伤还没那么深哦。」
  「那么丢脸的事我才做不出来哩。」老师说,「当然,就我而言,我更想去打听有关那座祭坛上祭祀的是什么神,可是既然沼上,你都已经夸下那么大的海口了嘛……」
  全都要赖到我头上就是了。
  「你有胜算吧?」老师问我。
  「胜、胜算吗?我是有点底啦……」
  可是不能保证敌人用的是我所想的技俩。单纯决胜负的话,也并非全无胜算,不过如果对方使出意想不到的老千手法,我就无计可施了。
  「我问你,花牌的老千要怎么耍?」
  「哼。」
  老师对我嗤之以鼻后说,「最后还不是要靠我。」这家伙真的够会惹人生气。教人气到甚至涌出杀意,我硬是忍耐下来。
  「因、因为论老千,无人能出老师之右嘛,所以我才问你啊。」
  「歌留多赌博的老千,一般是在牌上动手脚。」
  老师开始解说。
  讲到花牌的老千牌,最多的听说是一种叫「削工」的牌。这是将牌子的芯薄薄地撕成月牙形的牌。此时会依照上、下、左、右以及月别来决定撕除的位置。然后再从上面贴上背纸。如此一来,撕掉的部分看起来就会像天然的瑕疵。如果撕得很薄,就很难看出瑕疵。如果撕得深,就会看得一清二楚。好像会依赌场的环境及老千的视力来决定该怎么撕。这样一来,就算不看正面的图案,也可以识别出纸牌,接下来只要主导赌局就行了。
  此外,也有在芯里面贴进约三厘左右的毛的「毛入工」。这与瑕疵相反,是填入细毛,外行人几乎看不出来,但只要放在光下一照,就一清二楚了。此外好像还有事先浸泡某种液体的「沁工」,或印上污渍做为记号的「晕工」等等的老千牌。
  不管怎么样,都是可以不看图案而识别纸牌的老千手法。
  可是无论哪一种,似乎都无法辨识出全部的牌。一般的老千牌可以辨识出一月到九月的月份,或是看出丹物、十物、五光物,能够识别出一月到十二月全部的,好像叫做「总工」 。
  所谓「工」,是花牌加工工程的总称。
  此外还有为了切牌时可以动手脚,而改变花牌长度的「长牌」、「宽牌」等老千牌。
  老师真的很清楚。
  可是手法与手脚姑且不论,想法和我在从军时代学到的技俩似乎没什么特别不同。简单地说,只要可以不用翻牌就知道是什么牌就行了。
  只要知道是什么牌,切牌和发牌时就能占尽优势。
  不过老师告诉我的老千牌,似乎都得用眼睛才能判别,而且也只能做出笼统的区别。
  我的话,是一直锻链到详细背起每一张牌的特征,光用摸的就可以大概辨识出是哪一张,换句话说,操弄手法能够比一般老千牌更细腻。
  至于富之市……
  他眼睛不便,没办法使用这类老千牌吧。
  好像也有光摸就知道是什么的老千牌,但似乎只能依光滑粗糙做出大略的区别,那样的话,没办法以几十个人为对手,使出精细的手法吧。
  那么果然……
  ——和我一样。
  富之市一定是精通自己的牌。
  据说视觉不如意的人,五感中剩下的四感会变得特别灵敏。
  听觉、嗅觉、味觉、触觉——富之市的老千手法,是不是就是利用这四种感觉?那个按摩师一定是光靠触摸就可以知道是哪张牌子。
  一定是这样的。
  那么……
  只要换了纸牌,这招就没效了。
  如果他的手法和我一样,只要拿掉他摸熟的牌就行了。
  我就是这么想,才带来了旅馆的纸牌。
  「那是怎样?」老师说,「沼上你把刚才拿到的旅馆花牌的特征全背起来了吗?」
  「那种事谁办得到?这可是刚才才在那儿拿到的牌呢,我哪知道什么特征啊。可是这样的话,对方也一样不知道啊。」
  「他应该是不知道吧。」老师不满地噘起嘴巴,「可是这样一来,也不晓得赢不赢得了了啊。」
  「不过我可是将压倒性不利的状况扳到平分秋色了呢。」
  「没办法的。」老师冷酷地说,「首先你要怎么换牌?如果那个按摩师就像你说的耍老千,牌一换他不就马上知道了吗?那不管你再怎么巧妙地掉包都没用的。一知道牌被换了,对方就发现我们的圈套了,不会和我们赌的。只会叫我们回去。这招没用的。肤浅。」
  「唔唔……」
  说的没错。
  没错是没错……
  为什么他只会净说些挫人锐气的话呢?
  「那你说要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所以叫你不要随便跟人家乱拍胸脯保证啊。总之还是别赌花牌的好。绝对会输的。啊,喏,已经看到了。那里就是那个按摩师的家……」
  老师以粗短的手指指示前方。
  有一栋没有点灯的农家。
  雪原中蹦出好几束枯芒草。
  虽然处处破损,不过是一户大农家。木板屋顶上就像这一带的人家都会做的,到处填满了小石子。屋里完全没有一丝光明透出,看来这户人家的主人真的眼睛看不见吧。
  月亮出来了。
  「芒上月,简直是和尚牌。」※
  〔※花牌的芒牌中,图案为下半部芒草,上挂一轮明月,因芒草图形肖似光头的上半部分,因此也称和尚牌。〕
  老师「叽叽叽」地尖声怪笑。
  「好,豁出去了。」
  老师说完,丢下还在踌躇的我上前,咚咚咚地粗鲁敲门。
  先前还说得那么窝囊,倒是挺有胆的。
  「不好意思,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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