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道境黄鸟身上的羽毛,品质如何会差了?
霎那间,东极大地上腾起百余道各色遁光,各自追逐而去!
这般数目,与许听潮估计的差不多,因此他遁出大阵之后,根本不曾正眼去看,只将全副心神用在追赶逃遁的侍剑老魔身上!
他不去理会,夸父族却不这样想,千余成年族人几乎倾巢而出,朝坠落在领地附近的翎羽奔去!
一众前来窥伺的虚境老怪早知这一族巨人极不好招惹,因此都仗了遁速往远处而去。
天尸门方才安定,就遇到这等事情,栾凌真又不在,因此其中元神修士纷纷外出,也想寻得一些好处。
如此,虽然纷纷攘攘,但因为黄鸟身躯巨大,身上翎羽更是多不胜数,远远超过有本事争夺的人数,几方人马都未发生冲突,只顾埋头收取。
翎羽激射速度极快,虚境老怪虽多,却也不能尽数拦下,因此即便远在亿万里之外的炼气修士,偶尔也会因运气极佳,侥幸得了一两枚……
“嘿嘿呵——”
怪腔怪调的笑声忽然自熠熠星光之中传出,下一刻,星光收敛,化作百丈长的一缕,瞬息来到兀自缠斗的许听潮和铁牙老怪跟前,一个兜折,就将它摄入星光之中去了。
许听潮知晓铁牙已被困入周天星辰大阵,只须缓缓催动阵法消磨他浑身真气,便可得偿所愿,因此也不急着追入阵中,只将八道火焰符文剑气散去,收回炼魔仙剑。
星光之中血芒一闪,血妖便出现在半空。他肩头站了一只翎羽稀稀拉拉的蔫瘪小鸟,此鸟大如拳头,头顶上嵌着那御兽台,好似一方奇特的冠冕。
血妖伸出手指在那无精打采的鸟儿颌下挠了挠,不无得意地对许听潮道:“这是我家小鸟,心头可曾有过羡慕?”
许听潮瞥了他一眼,淡然道:“丑!”
血妖哈哈大笑:“若非咱们那义兄生生要去半数鸟毛,又给仙府中诸位长辈好友姐弟兄妹都分了些,我家小鸟儿哪会这般凄惨?”
许听潮却并未理会他说了些什么,只把目光落在那狼狈小鸟身上,眼中古怪神色愈发明显。
“那老儿聒噪得很,已被我抽出魂魄送去轮回了。所以这小鸟看来未免有些呆傻,不过倒正好把来使唤!”血妖稍稍解释了一句,便又道,“快些将那花花儿交出来,让我带回去好生整治。这回巴巴跑出来争斗,真个要了老命,我要赶着回去修养了也!”
许听潮动念将花花儿从囚仙殿中摄出,随手扔到血妖身旁,也不去管这老妖婆如何花容变色,只皱眉问:“十年可能养好?”
“有我家乖乖小鸟儿,好不好都无甚紧要。你分些坤德元火,再寻来一门上好的土行功法,介时便有上千虚境一同前来,又有何惧?”
许听潮二话不说,将坤德元火分出鸡蛋大一团递给血妖。血妖接过随手一抛,他肩头上那木讷小鸟脖子一伸,便将明黄厚重的火焰吞入腹中,身上衰弱的气息顿时看得见地强盛起来。
“磐石巫诀可否?”
血妖连连摇头:“我家小鸟不适合修炼那等炼体法门。”
许听潮眉头微皱,却并未再多说什么,只翻手将那混元同心羊脂玉壶取出,抛到血妖面前。
血妖也不客气,挥手收了,道声“去也”,身上血芒大作,将花花儿裹住,往五行灵坛方向遁走。
“这位小哥请了,不知要将姐姐带往何处?”
血色遁光之中,苏媚入骨的娇嗲女声隐隐传来。
“嘿嘿,自然是设法让你一生一世都跟在我身边服侍!”
“小鬼头,乳臭未干,就起了这般怀心思……”
许听潮嘴角一翘,不知这花鸨炼成的血煞妖美不美,是否也还保有这般勾魂摄魄的媚术。想想血煞妖那通体血红的模样,许听潮心头不禁别扭,他不认为哪一族的男修会有如此独特的胃口……
将元磁极空梭催动,五百三十七颗星辰之上的五千余夸父族人纷纷走出,打过招呼之后,便吵吵嚷嚷地四散而去。降服黄鸟这等庞然大物的兴奋,依旧在这些伟岸巨人胸腔中回荡。
五四六 钧天上院草创立,小后生御极八方(五十五)
许听潮一笑,心情亦是不错,抖手将元磁极空梭收起,周身云霞大作,往西南方急驰而去。
小半个时辰,就远远见到两座相对而立的高耸山峰。山巅之上,各自坐了一人。
左边是个瘦得皮包骨头的老者,颌下稀稀拉拉几根黄胡须,一身衣服破破烂烂,教人看不出本来颜色,唯独一双眼睛明净澄澈。左边则是一手拄木杖,满头银发的瘪嘴老婆婆,口中牙齿想来早已掉光了。
这两人自然就是那自南荒赶来的巫师巫婆,头顶百汇都是灵光闪闪,冲上半空二三十丈高!
许听潮见得他们这般模样,满肚子说辞竟是搬不出口,只在两座山峰之前现了身形,凌空站定。他也知说不定这两位老人家的年纪还没有自己大,但面上依旧保持相当的恭敬。
“小伙子不错,有什么要问老婆子的,尽管说来。”
那老婆婆咧嘴一笑,慈祥得一塌糊涂,声音亦是温和,听来不大,却好似就在面前一桌之远处响起。另一边的老者也笑盈盈地往这便看来,并无半点恶意的样子。
许听潮暗叹一声“罢了”,只看容貌,这两人足够做自己的祖爷祖婆,如今有求于人,便吃些亏,以晚辈自居吧!
“小子许听潮,见过两位前辈!”分别恭敬施了一礼,许听潮才站起身来,“小子此番前来,却是有事相求!”
“你这娃娃忒不爽快!不是有事儿,年轻人还会来找我们两个老朽唠叨闲话不成?”
那老婆婆略微不悦,许听潮不禁颇为汗颜。不等他说话,老婆婆就指着那骨瘦如柴的两眼老者道:“娃娃,你可知我家老头子原来不是这般模样的?”
莫非老人家当真喜欢唠叨闲话?许听潮暗暗嘀咕了一声,便笑道:“请前辈赐教!”
老婆婆饶有兴味地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只继续方才的话题:“这老儿两月前还胖墩墩圆滚滚的很是讨喜,只因你那巨人族弄出偌大异象,施展祈福攘灾之术后,就生生被抽成一根瘦竹竿。”
许听潮闻言,不自禁地扭头去看那亮眼老头,嘴角都在微微抽搐。
老者还无所谓,老婆婆却道:“娃娃你说,该如何补偿我家老头子?”
“前辈所为,似乎不能怪到小子头上。”
这事儿就像爬到树上看热闹,结果摔下来断了几根肋骨,跑去问弄出热闹的人要说法一样。许听潮只暗想,如今天地元气稀薄,这两个老人能修成上古巫道术法,是因为魂魄都极其强健,而这等人物,通常远较常人聪慧。聪慧的人,总有些特别的想法,久而久之,多有精神失常,成了疯子的……
好在这老婆婆距离这般境界尚有不短的距离,闻言只是笑道:“年轻人就是没耐性……娃娃若能答应给些好处,老婆子夫妇大可应下你一事。”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许听潮也就不再矫情,径直道:“小子欲求得两位前辈请仙扶鸾、祈福攘灾之术,不知可否?”
老婆婆和老者对视一眼,面上并无异色,只问:“就为此事?”
许听潮应下,又施礼道:“请两位前辈成全!”
“我二人所修之道,早已衰微,而今更几乎找不到能够传承绝技的弟子,你愿学,便学了吧!”
老婆婆此刻看向许听潮的目光已是不一样。
“既如此,娃娃不可不知我二人名讳。老身姓郑,名字早已忘却,你若愿意,便称一声‘郑婆婆’吧!”也不等许听潮答应,便用木杖一指对面山峰上的老者,“我家老头子姓王,名字就叫做王郑!”
事情如此轻易就办成,许听潮心中欢喜,赶紧恭敬施礼,心中却暗暗揣测道,这两位老人家当真恩爱!你看名字,王郑,郑婆婆……就不知老者为何从始至终都一言不发。
“你且听好了!”
两位老人坦然受了许听潮大礼,郑婆婆招呼一声,口中就吟出一段曲折起伏的古怪曲调。就好似巫族咒文一般,晦涩古朴,如同自远古洪荒中传来,却多了一分祥和安适,听来似乎让人整个都要融入天地。
如此不知不觉地沉醉其中,半晌之后,许听潮才猛然惊醒,一脸骇然地看着兀自随意吟诵的老婆婆!他自认修为不俗,定力也算极佳,之前却被这老婆婆的吟诵声引入那般意境,想来当真让人惊骇!需知这老婆婆如今不过凡人一个,居然能轻易撼动了虚境中人的心神,其厉害之处,可想而知!
许听潮警醒,郑婆婆也很快停了吟诵,满面赞赏的看着许听潮,连连颔首:“娃娃当真好资质!可惜了,你已有传承,断然不会拜入老婆子门下。”
许听潮这才反应过来,感情自己已然学会了人家法门,但细细思索,却似乎有什么都不曾得到,但心头确实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这上古巫道当真古怪,便是传法也与仙门十分不同。
事已至此,许听潮只得恭声逊谢。
郑婆婆乐呵呵直笑,受了许听潮一礼,才肃容道:“我家老头子精修祈福攘灾之术,许是数千年来泄露天机太多,受了天罚,而今变得又聋又哑……娃娃,你可愿学老头子这法门?”
许听潮一怔,原来这两位老人家果真年岁极大!祈福攘灾之术竟还有这等贻害,然他颇有些犹豫,但想到体内那如意金卦,还是斩钉截铁地道:“愿!”
此言一出,郑婆婆和老者王郑都齐齐笑起来。
“老头子,你道统不绝矣!”
郑婆婆看了看自家老老伴,才回头正视许听潮,口中吟诵起另外一段调子,不同于之前那般苍凉古朴,此音里外都透露出看破玄机的超脱,还有一种身处苦寒绝顶之上的寂寥与凄凉。
有过一回经验,许听潮已知该如何去做,并不刻意抵触或者屈就,任由自家心神随这曲调辗转起伏……
良久之后,许听潮醒转,郑婆婆和王郑两人却不见了踪影。
“娃娃,若有劫难时,还望护得南荒巫道一脉周全……”
五四七 钧天上院草创立,小后生御极八方(五十六)
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