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徐子青之后因结丹之事不再为他渡来木气,之前遗留,也让经脉稳固下来。
只是经脉仍旧细弱,练不得气劲,可即便如此,那一身精妙剑术,也足够云天罡受用了。
徐子青又以神识探看云天罡紫府,去查验师兄元神。
这一看之下,便是大喜。
原来经过多年弥补,云天罡身子越是强健、习练剑道越久,元神被刺激更深,弥补越快。
到了这时,已然全部痊愈了!
徐子青心中久悬大石,也终于才此刻放下。
而今他只消长伴师兄身侧即可,来日里只消有一个契机,师兄的元神,就会苏醒!
他心里喜悦,似乎之前一直隐隐有些晦涩的心境,也因此放松下来。
也让他的面相越发显得温和俊雅了。
渐渐地,宾客来齐。
吉时也将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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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一人唱道:“吉时到——”
就云天佑牵起红绸一端,引了个身披红色霓裳的女子进来,那霓裳华彩非凡,能与明珠争辉。
徐子青随意看去,就见那新娘子身量十分玲珑,看起来年岁应当不大,但行走间袅袅娜娜,已然有了一种仪态风流的气度,观其举动,更是并无丝毫不乐意的模样。
他听得四周宾客议论,才知道原来新娘子出身颇高,竟是渠山镇的一位官家小姐,于灯会上同云天佑相识。那位官员地位不高,且不通武艺,便对武者有些憧憬,而官员之妻缠绵病榻,意欲在离世之前见到独女成婚,才让这一对少年少女提前成亲。论起年岁,云天佑本只有十六岁,新娘子更只有不足十五岁罢了。
云天佑面泛喜色,尽管岁数不大,眼里已有些承担之意。
两人行至喜堂前方,而云镇海与孟青霄,也已然坐在高堂。
有喜娘唱道:“一拜天地——”
那新郎新娘便一齐跪下,认真行礼。
云镇海夫妇笑意盈面,众多宾客亦是喜气洋洋。
徐子青头回见到凡人这等喜事,便是修仙之人心境少有波动,见到此情此景,也让他觉得有些感慨。
凡人有生老病死,寿数颇短,然而短短一生所得,却未必不敌修仙之人。
只看所求为何,只看心中是否甘愿。
想到此处,徐子青略转头,看向云天罡。
若非极乐老祖生事,他也不必疗伤十年,如今只怕也早已同师兄成婚了。
观他人之幸,思己身之不幸,难免怅惘。
但师兄如今就在身畔,这一抹怅惘,也就可以轻轻拂去。
如今想来,那般遭遇又何尝不是一种考验?
他更隐隐有些预感,待师兄此行归去,定然更有一番造化的。
这般想着,就也再无遗憾。
云天罡察觉徐子青视线,也略略看来:“怎么。”
徐子青温和一笑:“不,没什么。”
云天罡见状,微微皱眉:“为何掩饰?”
徐子青一怔,随即笑道:“不过想起一人罢了。”
云天罡并未追问,眉头却未舒展。
徐子青心知其意,微笑不改:“此时我便说了,你恐怕也是不解,也不知再过几日,便不需我说,你也能立刻明白。”
云天罡闻言,方才点头。
虽不知此人言语何解,他却不知为何,明白此言不虚。
很快新人礼毕,又有礼官唱礼。
渠山镇附近诸多大小武庄、散客豪侠来到这里贺喜,自也有昭显财富之意。
将贺礼唱来,既是感激,亦是来客之间的攀比。
至于主人家,不过是心中有数而已。
凡人之间送来的贺礼,就算再如何珍贵,于修士眼中也只是稀松平常。
徐子青并未如何在意,他只斟茶自饮,时而同云天罡交谈几句,便觉得十分快意了。
正当礼单唱过大半,新郎新娘立于一旁,都是极为喜悦。
忽然就有一群人汹汹而来,高声说道:“今日云家庄少庄主成婚,怎么能少了我们武翱门?莫非之前赌斗一场,就失了和气,让庄主记恨了本门不成!”
刹那间,满堂寂静。
云镇海等云氏族人中几个有分量的便都站起身来,神色颇不好看。
若当真是来贺喜,说出的话未免也太过难听,再说那一场赌斗后双方本就算是架了梁子,怎么还会邀请他们?嫌太自在么!如今他们这般大喇喇过来,开口就是“记恨”“失了和气”等语,岂非是在嘲讽他们云家庄心胸狭窄,没有气度!
云镇海忍住胸中郁气,出来主持大局,他深吸口气,露出个笑来,抱拳道:“这位长老说哪里话!武翱门和云家庄自然是一团和气,不过武翱门离得太远,我等未免贵门舟车劳顿,这才没有邀请。如今诸位来了,就请……”他咬牙道,“上座!”
其余宾客面面相觑,那云氏族人很快挪出上方位置来,总共两条长桌,由得来的这十几人入座。
那些人中,打头的魁梧老者冷笑一声:“不诚心之举,不必了!”他一挥袖,“老夫不过是奉门主之命送来贺礼,但贵庄的饭,本门却不敢吃的!”
他一说完,劈手就打出一封信函来。
但这一封信函飞去的方向却不是云镇海,而是坐在另一侧首位的云天罡。
魁梧老者乃是后天十重的高手,他灌注全身气力打出的东西,就算只是信函,也在空中发出了几近爆破的声响。
若是打中了……
云镇海顿时大急,他也是后天十重的高手,可相比之下,一旦慢一步,怕是就再没法追上。
再说旁人不知,难道他也不知?
他这*子的确一手剑术极其精妙,但他经脉里不能容气劲通过,故而与人对战时,皆是以身躯力量驱使剑法。那回能战胜那许多弟子,一来是因着那些弟子们只有后天六七重的实力,二来是因着*子手法巧妙,将力量计算而用,并不浪费,才能成就当时神话一般的破敌全胜。
然而如今可是后天十重高手出招,那些个弟子们如何能够同他相提并论!
许多宾客也都越发看出来者不善,其中有些豪侠更是对这武翱门生出一丝鄙夷来。
当日逼婚不成也就罢了,今日还来生事,着实有些不妥。何况以一门长老的身份全力逼迫云家庄一位小辈,这当真是可以称作无耻了!随后众人情不自禁,就对那云天罡生出了几分担忧。
这小辈就算再如何厉害,他们也不曾从他身上见到劲力威压,又看他面色苍白,知他先天不足……想起此人凭借一手奇异剑术逼退武翱门众弟子,知其必然多年磨练艰难,就对他有些赞赏,又有些怜悯。
眼见那信函越来越近,众人也几乎屏息起来。
——事实上,早在那信函脱手的前一刹那,云天罡已然察觉杀气袭来,登时手指按在剑鞘之上,随时就要出手。
他自然有一种无惧无怖之心,便是对上远胜于自己的高手,也绝不会退缩。
剑者刚直,若有一线生机,就会迎难而上。
徐子青瞳孔蓦然收缩。
此情此景,无疑使他想起当年极乐老祖对师兄狠下辣手之事。
故而就在此刻,他却失了判断之心,骤然伸手!
众人便见一道白影自侧面而来,那信函还未至近前,已然被一只白皙的手掌捉住。
却是与云天罡同座的青衣人。
他原本面上总是带着微微笑意,但他出手之时,这笑意就忽然间消失了。
而那信函被他轻描淡写地捉在指间,似乎没有让他耗费一分一毫的力气。
这时刻,就不由得让人越发猜测其他的身份来。
先前压下的疑惑与猜测,更是再度被掀起了大哥,我是你的飞蛾。
云天罡本要拔剑,他虽觉此物上劲力十分厚重,但若是出剑极快,未必不能将其斩落。
不过他在出剑那刻,却骤然见到徐子青出手。
那一刻,他便松了剑柄。
徐子青接下信函之后,就察觉到其中蕴含的力量。
于凡人而言的确十分强盛,可就算是如今的师兄,多半也能接下。
只是或许……要内腑稍稍受创。
他立刻就知道,自己关心则乱了。
缓缓地吐气后,徐子青神色微微一黯。
师兄虽因元神托生而将要完全恢复,但当时他重伤濒死之事,到底在他心中形成心魔。
结丹之时这心魔本来作祟,却因他想起还未见到师兄托生之躯而生生突破。
突破非是化解,若是不能真正将其解决,怕是待他结婴时,这心魔还要再来一趟。
到那个时候,恐怕劫数更为真实,他若是心志不坚,就要陨落了。
想到此,徐子青很快回神,将手中的信函递与身侧之人:“天罡,失礼了。”
云天罡略点头:“无妨。”
他自然也知徐子青言下之意,不过既是出于关切之念,如何能够怪罪?且他确是心中愉悦,何必致歉。
与此同时,云镇海夫妇及众多云氏族人,也都放下心来。
于他们看来云天罡自然是接不住的,那再度救下云天罡性命的徐药师,则越发被他们感激。
那魁梧老者见到,却是目光一凛,面色也有些难看起来。
徐子青一眼扫过,神色平静。
如此秉性之人,莫说他不过是凡俗界的高手,就算同为修士,也不会被他看在眼里。
着实是,不值得理会。
云天罡拆封,自内中取出一张烫金的黑色请帖。
喜堂里,许多见识广博的宾客见到这张请帖,竟然都纷纷露出震惊之色来。
居然是……玄武帖!
云镇海的神色,也因此变得凝重起来,他再一看武翱门众人,气势渐渐攀升。
尤其他视线一动,竟见前日里意欲逼迫云氏女子、引起武翱门同云家庄梁子的弟子也同来此处,且此时仍将那一双淫邪招子落在庄内女子身上,顿时更为愤怒。
他当即出手,一张木桌轰然而碎:“——给我送客!”
下一刻,就有十多个云氏族人站起身来,已然逐渐生成合围之势。
武翱门众人虽有不忿,但也知自己讨不得好,便都向后退去。
唯独那魁梧老者畅快地大笑一阵:“哈哈哈!这一份贺礼,就请诸位收下罢!”
说罢,便得意洋洋,引已退至门前的众多弟子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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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魁梧老者离去之后,喜堂里的喜乐气氛却也已然被搅了个干净。
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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