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包里还保存着1。2万法郎。哦!收获还真不小。其他的东西似乎是一些机密文件。包括各种各样的书信、通讯录……这些物件或许以后能派上用场,我就把它全部拿去吧……现在,首要问题是我应当想方设法从列车上逃走。”
他吐了一个烟圈儿,想着出逃的计策。
特快列车和刚才一样,以闪电般的速度向里昂奔去。
雨丝不住地从车窗外飘进来,黑夜不知什么时候降临了。
这个歹徒捡起青年放在位子上的旅行指南,仔细查看了一番以后,便陷入了苦苦的思索当中。
特快列车“轰轰”地响着,飞快地从铁桥上驰了过去。铁桥下边正是塞纳河,他伸头向窗外一看,由于下了大雨,这条河已经变成了灰苍苍的。
奇怪男人看了看淋在窗子上的雨点,“喷!”他十分厌恶地叫了一声,然后从衣架上取下青年的大衣,同时又带走了少妇的雨伞,卷起裤角出去了。
刚才一直装作昏迷不醒的青年,此时偷偷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冷静地关注着这个男子的一举一动。当那男子向门口走去时,青年心里暗想:
“他好像准备跳火车逃走。哦!这实在是一个以生命开玩笑的行动,如若从这辆飞快行驶的列车上跳下去,必定会摔成肉饼的。
“他似乎傻了?还是他已明白根本无法逃走了,才拼尽全力要搏一搏?”
他接着关注那个男子的举动。
这个奇怪男子只将车门打开一半,伸出一只脚去试探下面的铁梯。此时,火车仍旧飞快地向前奔驰着。
车外大雨滂沱,如果就这么跳车的话,必定会有生命之忧的。
怪男子一直盯着自己腕上的手表看,同时自言自语:
“不一会儿就到隧道了。”
没过多长时间,列车开进了昏暗的隧道。车窗外面一团漆黑,火车冒出的烟雾,从车窗口慢慢地钻进来。
过了一会儿,列车的速度渐渐减慢了。怪男人十分兴奋地说:
“哈哈!果然不出意料。”
列车的速度越来越慢。
五、六天以前,这段隧道的出口处就开始检修了,关于这一点,男子已经仔细地证实过了。
他立在台阶之上,把门关上,突然间就跳进了一团漆黑之中。一分钟以后,列车从隧道里钻了出来,继续飞快地向前行驶,直向里昂奔去。
现在的时间已经快10点钟了,从隧道里出来,再用不了几分钟就到达里昂了。
妇人从昏迷之中醒转过来了,当她得知珠宝和首饰被歹徒一扫而空的时候,忍不住痛哭失声。她又看见那青年倒在地面上,于是马上上前取出他嘴里塞着的手绢,并为他解开手脚的绳索。
“啊!请不要动,抵达里昂车站以后,我要让警方与铁路巡警看一看,为他提供一点情报。
“只要让他们目睹我身上的绳索,他们马上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那么,可以按铃报警吗?”
“已经太晚了,如果在我刚才被他控制时马上按铃也许还可以。”
“但是,当时我被吓得昏死过去了……如果我还清醒着,及时按铃报警,他也许会对我下毒手,你看,我不是说过了吗?他正是亚森·罗宾,我全部的珠宝一件不剩地被他卷走逃逸了。”
“你大可放心,我们过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把它找出来的。那个歹徒必定会被警察拘捕归案的。”
“不,罗宾怎么会被抓住呢?这个念头我都不敢想。”
“不,他一定会落入法网的,只要依照我的吩咐去行动。”
“我?……你让我做什么?”
“抵达里昂车站的时候,你就大声呼救,如果遇到站台工作人员或警察,你就把自己的所见所闻全讲出来。
“同时,你要死死咬定,那个袭击我的汉子正是亚森·罗宾。
“他把帽子拉得低低地,身穿大衣,手拿你的雨伞,从列车上跳了下去……你要全部给他们讲出来。”
“那件大衣是你的?”
“不错!他根本没穿着大衣,但是却带着我的外套逃走了,这一点十分重要。
那件大衣是浅灰色的,领子却是黑的……你千万别忘了这一点。
“啊!还有一件事,你最好让他们知道,你丈夫是巴黎警察局刑侦科科长。这样一来,他们便会抱着一种比较严谨的态度去调查事件的原委了。”
列车又穿过了第二个隧道,里昂车站已进入了视野内。青年人又对少妇叮嘱了一番,他说道:
“我的名字是布奴勒,你就告诉他们,我是你先生的老熟人。如果你不这样做,警方一定会对我的来历背景纠缠不休的,白白花费那么多的时间、精力,案犯早就不知道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目前至关重要的,正是尽可能地争取时间,将案犯拘人法网,仅仅为了这一点,你也应当将我认作你丈夫的好友,这件对于侦破工作比较有利。”
“我明白,布奴勒先生。”
列车顺利地开进了车站,少妇将身子从车窗口伸出来,大声呼救。
好多站台工作人员和铁路巡警,从月台那头飞奔而来。这时候,站长也赶了过来,在他身后跑着一个年轻人。妇人见到那青年的时候,便告诉布奴勒说:
“啊!那是我的弟弟杰特!我给他打了一个电报,通知他来车站接我。”
列车终于停了下来,少妇跳下车去,紧紧地抱住杰特,气喘如牛地说:
“亚森·罗宾来了。我们被他抢劫了,我的珠宝、钻戒……全被他卷走了。”
她把头依偎在杰特的胸口,伤心得涕泪不止,正在这时,站长奔过来了。
“站长先生,这是亚森·罗宾干的勾当,我发誓,在过第一个隧道时,他从列车上跳下去了……当时这位先生正睡着,却被那歹徒扼住了咽喉。”
“你?”
站长打量了一下倒在地上的青年人,十分困惑地说。
“哦!这位先生是布奴勒,他与我丈夫相识。我先生担任着巴黎市警察局刑侦科科长,名叫路拉特,还有,这是我的胞弟杰特,他是里昂银行的负责人。”
“嗯,我认识。”
站长微笑着说了一句。
因为站长已及时地报了警,警察局长领着五六个刑警赶到现场来了。
这个窃贼还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对巴黎市警察局刑侦科科长夫人和科长的老友布奴勒下手。
局长和站长两人正在低声细语着。
一位刑警立即上前,亲手为布奴勒解开了束缚。
布奴勒将列车上发生的事件做了详细的叙述,并且说强盗似乎是亚森·罗宾。
“是的,他是亚森·罗宾,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妇人一口咬定那歹徒是罗宾,布奴勒对这个观点深信不疑。
“罗宾真从车上跳下去了?”
局长一边将有价值的线索记在小本子上,一边反问道。
“是的,他跳下去的地方是驶过塞纳河后的第一个隧道出口处。”
“那时他的衣着……”
“他头上戴着一顶帽子,穿着我那件灰色大衣。”
“有财物上的损失吗?”
“我被他掳去了1。2万法郎的现金,及放着文件的旅行包。科长夫人被抢去了钻戒与珠宝……别的事,请向夫人打听吧!”
少妇详细地写了一张条子,上面列出了自己被抢去的所有首饰珠宝。
这时,布奴勒对刑警们说:
“我带来一部轿车,现在已托运到车站了,你们用它去抓罗宾吧!”
“太感谢你了!我们已经布署了详细的计划,并且派遣了两名警务人员开车去现场——第一个隧道。”
“局长,您所做的一切根本无益于抓获罗宾。”
“为什么?”
“这个时候,他怎么敢在隧道周围呆着呢?他必定会藏身在那特车站不远处,预备乘坐10点23分从里昂发往亚莫(法国北部地区的城市)的列车。”
“你怎么知道的?”
“这实际上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推理了。他曾经研究过我的列车的时刻表。因为我注意到在时间表上,开往亚莫10点23分的时刻这一栏,留下了他搜寻研习的痕迹。
“那趟火车在10点50分就能抵达特奴德勒车站,所以乘那辆列车正合适。
“请注意一下,在特奴德勒车站一栏下,又有他寻查的印迹……”
“嗯,果真!”
局长觉得十分惊诧,为什么他的判断力那么准确,为什么他的目光那么敏锐呢?即使身为警务人员的我们,也都没有注意到这些蛛丝马迹,他竟然有这么强的推断力,真是让人钦佩之至。
局长用称赞、佩服的眼神盯住了面前的布奴勒。
“但是,这个青年到底是什么人物?我看他的样子,不是警务人员就是一个私人侦探什么的……”
局长的心头出现一个疑团。
布奴勒经局长这么一注视,为了掩盖面部神情的改变,便有意拿出来一条干净洁白的手绢去擦鼻涕,而且咳嗽了一声。
局长扫了一眼手表说:
“10点50分……距离现在还有22分钟左右……”
“不错!只剩下22分钟了。”
布奴勒说道:
“一定要在这22分内抓住他,不然夫人的宝贝和我的旅行包就永远取不回来了。
“局长,请你派遣两个人帮我的忙,好不好?”
局长的神情似乎在说——不可以。
“拜托,麻烦局长通融一下……”
少妇也为布奴勒帮腔。
“局长,恳请你,请按照布奴勒先生的话办吧!”
既然刑侦科科长夫人这样请求他,局长也就不便于再反对了。
“好吧!我另外派两名警官交给你自由使用。”
“太感谢您了,局长。”
布奴勒领着两位刑警,搭乘存放在车站停车场的轿车,并且亲自驾车。
布奴勒手脚麻利地发动了那部华贵的轿车。街道两边的屋子与大树飞快地向身后退过去了。
车子驶到郊区时,速度更加快了。布奴勒一直紧握方向盘。专心一致地盯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