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很久以前说过了。你不记得了?”姑娘家蹙了蹙眉头,眼中闪过一丝隐怒。
“啊……我记得。当然记得。可那似乎……不构成一个恰当的理由。太抽象。”云逍下意识地缩了下脖子,又摸了摸鼻子,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却没有改。
“非得要一个理由?”姑娘家眉头皱得愈发狠了些,好看的脸蛋上原本尚存的一丝羞红被恼怒所取代。
“有个理由,能让我得意很久,心情好,伤势恢复快。”云逍后知后觉,已然开始想象少女可能给出的答案,并且陷入美好的幻梦当中。
“没个理由才教你更得意吧?”
姑娘家以反问的形势说出了她的答案。
云逍愕然沉默,终于喜笑颜开,满意地点了点头:“有道理。”
这是一对奇怪的小两口。居然能在聊修行时为了“你喜不喜欢我”“为什么喜欢我”这种无聊的问题进行一场上升到打玄机层次的深入剖析,更不可思议的是一方对这种白痴问题作出了很高深的回答,而另一方真的就听懂了。
原本这场关于“喜欢”和“为什么喜欢”的谈话到这里应该已经是一个比较完满的结束了,但云某人似乎觉得尚未尽兴,于是谈到了一个更白痴的字眼。
“珊儿,你介不介意我在你之外,爱上别的女子?”
云逍鼓了很大的勇气才问出这个问题,他毕竟是个男儿,哪能不羡慕别人三妻四妾享尽齐人之福?而这种羡慕,甭管只是出于某种俗得不能再俗的俗世观念,还是出于发自内心的真切渴望,都是理所当然会存在的。
但姑娘家显然对这个问题充满了恼意,奈何眼前这个心上的人问得这么认真,她又不忍不答,于是冷冷地别过脸去,“你都还没有爱上,我又怎生会知道?而你也不知道爱是什么。阿哥,你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问我作甚?”
云逍看见她眼中闪过的一丝落寞,心中疼得不行,终于发现自己当着她的面问她这种问题,似乎有些过于残忍,于是轻轻地将她搂在怀里,柔声说道:“既然你很久之前就在我身边,还打算呆到很久,久到你自己都不知道有多久之后,那自然你才是最大的。”
月色映红少女的脸,将轻云蔽月的娇羞洒落在了她如玉般的容颜上。
(:文:)然而昨夜毕竟已经过去了。
(:人:)清晨起来的云逍面临着另外一个问题。
(:书:)他现在很痛苦。
(:屋:)尤其是在一个幸福的夜晚过去之后,愈发觉得干涸的经脉里重新焕发出灵力气息带来的那种难耐奇痒十分痛苦。
以前倒不是没有过灵力干涸的体验,然而这一次经脉都受损不轻,灵力浸入尚未痊愈的伤口,自然催其重现生机。
种子种在土里,浇了水,便会生根发芽。
灵力也一样。
所以会很痒。
幸好有位姑娘不忍云逍痒得难受,轻轻依在他身侧,给他揉揉肩膀,捶捶大腿。
于是恢复灵力变成一件痛苦和幸福混杂于一处的事情。
一日。两成。
两日。五成。
三日。七成。
第五日,云逍从座椅上站起身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深切怀念了一番有佳人捶腿揉肩的美妙时光,看了一眼屋外已然上了中天的日头,道:“他们回来了。要去做事了。”
他们自然是张敬之和妙空。
要做的事情,自然是去那条矿脉中把金胆偷回来。
至于为什么是偷而不是抢,云逍只能暗叹自己等人太弱。换做是疯君子要干这事儿,只怕一个呼吸的时间就把东西抢了过来。
这大概是妙空认识云逍以后,第一次见他受伤,所以对他受了那么重的伤却恢复得如此之快感到十分非常特别尤其之诧异。
以至于他看向云逍的目光相当奇怪,在注意到云逍身旁那个少女脸上略微浮现的倦容,他开始往某个不好的方向怀疑。
“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难道这俩人行了什么双修大法之类的奇?要不然怎的一个精神饱满一个略显疲倦……而且时不时眉来眼去……先前虽然有这情况,也没这般频繁啊……”
云逍自然不晓得妙空心里把自己看成了一个什么样的人,他看见对方神色如此古怪,还以为有些意料之外的情况发生。
然而张敬之接下来的话语和行动却分别回答了双方各自的疑问。
“我师弟是个怪胎,没什么好奇怪的。前次在荒塔之中,他都快死了,应是小半个月就变得龙精虎猛跟条狗似地。你习惯就好。”
张敬之风轻云淡地说了这段话,又果真拿出了一张图纸,扔在桌子上。
“龙精虎猛好歹是个夸人的词,可龙虎怎么能跟狗扯上关系?师兄,就算我在屋里修养,你们在外头奔波,你因此而有所不愤,也不必如此膈应我。怎么说我也是你师弟,留点面子行不行?”
云逍有些苦恼地报怨道,伸出手来拿起了桌上那张图纸。
师兄弟之间的交火,妙空自然不会想着插一脚,只是不知怎的,隐约在心底对两人……嗯,还有那身为女子第三人,生出些羡慕来。
这种羡慕让他对云逍手中玉盒里那块圣碑的渴望稍稍淡了一些。然而脑海中那一片尸骨遍地,血流成河的惨象一出现,便又把这分羡慕埋到了心坟上的墓碑之下。
武家城南郊,有一片林子。
林子顺着山麓,往山腰蔓延而去。
山腰再往上,自然就是山顶。这一片山岭的最高处有些高。可能是因为过于高了,便把山腰处的林子扯断开一条缝隙。
这条缝隙站进了看不见,站远了又会被树林遮住眼。
所以要不是事先知道,或者有大神通可以感知到,那么就没有人可以找得到。
云逍手里有张复制而来的图纸,理所当然找得到。
而这张图也必须是复制而来的,如若把地图拿来了,可能找得到也进不去,进得去也出不来。
“师弟,要进入那条矿脉,就得杀不少人。”
在踏入林间那道阵纹前,张敬之提醒了一句。
云逍停下脚步,皱眉问道:“不杀行不行?比如打晕了?或者抹去一段记忆?”
张敬之很果断地摇头,道:“不行。必须杀。打晕了总会醒得来,醒来了就会有麻烦,虽然死了也有,终究醒了更麻烦。而抹去记忆……太麻烦太费力且费时。你知道我们没有多少时间。”
第314章 :如果他自由(完)
第315章 :蒲团里的小姑娘
对于自己的师弟不忍杀害与他无仇无怨者,张敬之其实很能理解,毕竟这只是一个入世未久的年轻人,尽管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年轻人,到底还是个年轻人,并且目前看来,是一个非常善良的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同样果断地摇了摇头,道:“我只是来拿一件东西,不想杀人。不过我知道,以后我会自己杀,所以也没什么好担心我的。若是我被发现了,我自然也会杀他们。但现在,辛苦你们了,我不杀,你们去。”
张敬之和妙空对视一眼,点头。
前者在踏入这个山林大阵之时,回想了一番和云逍有关的杀戮,竟是发现对方手中居然真的没有沾染过与他无仇无怨之人的鲜血。
既然武家设下护山阵法来遮掩这一条矿脉,那么一旦有人触发阵内禁止,必然会引起守阵之人的注意。
云逍四人走入阵中,却无人注意到。因为妙空动了动手。
用他的话来说,“这种初级阵法只能遮遮地形,或许还有点迷幻效果,但毕竟只是初级,所以算不得什么。”
这句话里头蕴含的强大自信,几乎等同于云逍在身法一道上所拥有的。于是乎踏入这个阵法而不被任何人发现,就成了理所应当的事情。
树林只是假象。
大阵之内,是一片山谷。
山谷是挖出来的,很深。挖掘并运送金灵石矿这种事情,即便是修行者来做,也不可能日日夜夜以灵力而为。
他们用的还是锄头铁锹和铲子,开采出来的矿石,还是用簸箕箩筐之类的物件装着。这些矿石运出此地,并不需要通过索道这种东西运到山腰,因为谷中有通道,可以通往山外,经由城郊某个驿站,送入城中某间虽然大却很少有客人还长期关门的兵器铺。
那家店铺是武狂私人所有。这座矿山出产的灵石,大都也归他私人所有。其余一小部分,便是用来抹平某些动静,封住一些人的嘴。
坐拥一座金山,虽然你明知道它是自己的,并且每天不停地有金子往自家送,总还会忍不住时常过来看一看,巡视自己的财富和底盘。这可能是出于某种忧虑心理和巡山时心底油然而生的一股财欲被满足之意味。
不过武狂知道,自己不久以后应该就没机会来了,因为他找了很多人,不要命地挖这条矿,现在,已经快挖完了。只剩下矿脉中心区域最精华的部分没有开采出来。
不是不想。
而是不能。
武狂今天过来,为的是金灵石矿的精髓,这部分的开采进度已经停滞有一段时间了,他觉得最好快点解决,不要拖太久。
“将军,您来了。”矿洞中的人刚刚得到武狂已经在洞前的消息,赶忙迎了出来。这人是武家二总管的儿子,武明。这条矿脉的发现者。之所以选择把矿脉的消息告诉武狂而不是别人,当然是因为当了那么多年的二总管之子,有些不甘于寂寞,想在将来的某一天,变成大总管的儿子。
“嗯。”武狂点了点头,回头看了一眼整座矿山,发现人手比之原先少了很多,问道:“那些人都撤走了?”
“撤走了。按照您的安排……该解决的都解决了,没有留下后患。”武明恭敬地垂首回答。
武狂满意地看了他一眼,“干得不错。金胆采出来没有?”
武明脸上浮现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受宠若惊之色,听闻后面一个问题,赶紧严肃起来,道:“还没。将军,山腹中央那堆矿,着实难采。您请来的那几个修士,费了几天时间,也没搞出什么效果来。今天让您过来,好像是遇到难题。”
“嗯……跟我进去看看。”武狂没有多问,消失在矿洞之中。
树林阵法之内,并不直接就是矿山。
云逍四人入阵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