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的是什么人?她和法眼家有关系吗?”
“嗯,我爸爸好像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可是却不愿多提。不过,在那样的空屋发生那种事,我实在不能放着不管,于是我便和房太郎一起回去看,一看之下我们两个都吓呆了。”
“发生了什么事吗?”
“不,因为什么东西都没有才教人吃惊,先前屋内的屏风、椅子、风铃啦……全都不见了!我也去房间看过,就连新的鸳鸯棉被也都不见踪影,整栋空屋看起来十分荒凉。
“这么说,他们为了一个晚上的庆祝活动,特地布置这样的舞台?”
金田一耕助也惊讶地张大眼睛。
“嗯,我和房太郎后来分头去打探的结果,发现在那件事发生的前一天,有两辆轻型卡车运来一些打包好的东西,因为他们正大光明地进行这件事,所以没有人觉得奇怪。
我还特别询问附近居民那些人的长相,确定是玩乐器的那帮人没错,而且还有人看见他们爬上电线杆牵电线。正因为他们毫无顾忌地做这些事,所以附近居民也不认为有什么异样。”
“这么说,那些人当中有电器方面的专家罗?”
“大概吧!他们好像是从事各种职业……有人听到他们在演奏爵士乐,还说他们作风很保守。”
“作风保守?”
“嗯,他们刚开始先演奏一段能乐,然后才开始演奏爵士乐。那人说他从晚上就听到他们在演奏爵士乐,中途曾经休息过一个钟头,然后又开始演奏,直到十二点左右才停止。总之,在这个世界上只要作风光明正大,旁人就不会觉得有什么好奇怪的。”
“那些人天一亮就离开了吗?”
“应该是这样,因为有许多小学生看到他们。听说那天早上八点左右,有个男人爬上电线杆拆除电线呢!”
交易
这的确是件异于平常的事。
这些人为什么要举行这种仪式,而且还是在有“上吊之家”这么不吉利名称的房子里?难道只是因为附近没有场地,所以才选择这栋空屋吗?还是有非在那里举行婚礼的理由呢?
此外,从其中一位成员的说法看来,那人似乎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妹妹,不让其他的不肖份子得逞,所以才演出一场假结婚的戏。
可是根据本条直吉的说法,那天晚上新郎与新娘确实行过洞房之礼。而且,金田一耕助比较相信后者的说法,因为本条直吉好像一直竖耳倾听房内的举动,直到最后一刻。
“对了,后来有人来拿照片吗?”
“嗯,那个人依约在九月三号下午四点钟来拿照片。”
“来拿照片的人是谁?”
“是新郎阿敏。”
“你就这么交给他了?”
“唉!金田一先生,这就叫做人算不如天算。”
“你的意思是……”
“我不是跟那女人约好九月三日下午四点钟交照片吗?所以我打算到时候亲自交给对方,顺便问清楚一些事。
但是当天在三点半左右,却发生了一件我非得出门去办不可的事,于是我只好交代爸爸和房太郎说:‘不论准来都不要直接把照片交给对方,四点半左右我一定会赶回来,在此之前尽量找藉口搪塞一下,一直拖到我回来为止’……”
“结果令尊有没有把照片交给对方呢?”
“他呀!说好听一点是做生意必须讲信用,说难听一点就是不知道变通,而且我爸爸说他不想卷入这么复杂的事件里。”
“因此令尊什么也没问就把照片交给对方了?”
“嗯……对方一拿出前几天我开出的收据,我爸爸就立刻把照片交给他。照片总共有三张,我爸爸说那人看起来也不像是什么坏人,他还劝我要尽早忘了这件事。”
金田一耕助静静地看着直吉,不久才开口说道:
“可是你认为如果这件事和什么犯罪事件有关联的话,到时候你一定会备受责难,所以今天才去警察局报案?”
“嗯,可是警方不受理。”
“因此警官叫你来我这儿,万一出了什么问题,就可以说那件事已经告诉过金田一耕助了,以后有什么问题就去问他吧!换句话说,就是叫我去当证人?”
“是啊!刚开始的时候我也是这么认为,但是我来这儿仔细考虑一下之后,却发现自己反而成了这个事件的受害者。”
“嗯,也可以这么说。”
“所以我认为我有知道真相的权利。他们既然要举行结婚典礼,为什么非要选在有‘上吊之家’之称的可怕宅院中举行呢,还有,那个留胡子的男人又是什么人,他为什么要找我去拍一些日后可能会成为证物的照片呢?我真的很想知道真相。”
“原来如此,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
“我对调查工作不是很内行,再说,我也没时间可以多做查证,所以才想委托你……”
金田一耕助听到这儿,不禁笑道:
“也就是说,你要聘我这个私家侦探帮你调查?”
“就是这么回事。事实上,我并不了解你这个人,只是等等力警官说,你虽然在别人家吃闲饭,却不会耍花招骗人,而且还说你这个人一旦坐定就不会再乱动。”
“警官给我的评价也太高了吧!”
“这不重要啦!不论等等力警官讲的是不是真话,都请你接受我的委托。”
“这样一来,可就需要谈到钱了。”
金田一耕助抓抓那头宛如鸟巢般的头发,脸上堆满了笑容。
看见金田一耕助一副挺爱钱的模样,直吉不禁咋舌。但他仍拿出一个鼓鼓的皮夹,从里面取出三张千圆纸钞,过了一会儿,他又抽出两张。
“好,我就多付你一些钱,相对的……”
“相对什么?”
“你就有跟我报告调查结果的义务。”
“当然、当然!因为你对我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客户……对了,我应该写一张收据给你。”
“说的也是。”
金田一耕助站起身,从旁边的桌子上拿出钢笔和信纸,在信纸上写下这样的字句:
兹收到一笔为数五千圆之金额。
上款系调查发生在“医院坡上吊之家”诡异婚礼事件之订金。
昭和二十八年九月七日
金田一耕助
他按下指印之后,便对直吉说:
“请收下。”
直吉接过来一看,不禁皱起眉头。
“什么?这些只是订金?”
“是的,一旦着手进行调查,自然少不了一些跑腿费用和拜托他人的费用。万一要请警方帮忙,更不可能两手空空的。”
金田一耕助始终保持一张笑脸,直吉虽然眉头深锁,却仍将收据招好,放进口袋里。
“那就拜托你了。”“知道了。对了,一旦有结果,我就按照名片上的地址跟你联络,不知道你希望我以电话、书面,还是口头报告比较好?”
“随你高兴吧!”
这项交易谈妥之后,直吉的语气越来越不耐烦,大概是他觉得自己已经看穿金田一耕助的真面目了吧!因此当他迅速离开松月旅馆时,心里不免有种被骗了五千圆的感觉。
寻找天竺浪人
金田一耕助目送直吉出了松月旅馆的大门,一步一步走下坡道之后,才急忙回到自己的住处。
他一进房门,立刻拿起床边的电话,快速拨了一个号码。
“赤坂夜总会K·K·K……”
一阵低沉富磁性的声音从话筒彼端传来,金田一耕助立刻认出对方是谁,不过为了慎重起见,他还是先报上姓名。
“我是金田一耕助……”
不等金田一耕助说完,对方就接着说:
“是金田一先生啊!我是多门修。”
“阿修,你还在那里呀!”
“什么我还在?我一直在等你啊!都已经六点了,你人究竟在哪里?”
“对不起、对不起,因为临时有客人来,一时走不开……我现在还在大森,就算我现在赶过去,恐怕也已经来不及了。”
“没关系啦!因为我听说九点才开始。”
“什么东西九点开始?”
“AngryPirates。”
“‘AngryPirates’是什么东西?”
“就是‘发怒的海盗’嘛!”
“咦?那里还有电影可看啊?”
“不是电影!AngryPirates就是‘发怒的海盗’这个爵士乐团的英文名称,他们今晚要登台演奏。”
“爵士乐团……”
金田一耕助的声调忽然有些高亢,但随即又恢复正常。
“那个爵士乐团跟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喽!这个乐团的领队就是前阵子你叫我调查的天竺浪人。听说他其实不是一个诗人,而是吹小喇叭的。”
“那个人是天竺浪人,是真的吗?”
“嗯,绝对没错。因为我请松山书店的店员去偷偷看过他,店员说那个人面目狰狞,只要见一次面就忘不了。”
“哦,这样就没问题了。对了,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山内敏男……大家都叫他阿敏。”
金田一耕助闻言,心跳不禁加速许多。他本想问阿敏是不是有个妹妹,但仔细一想又打消念头。
“原来如此。这么说,山内敏男今晚九点要和他的团员Agry,Pirates在那里演奏喽?”
“对,所以你来这里的话,就可以见到天竺浪人了。”
“不……我还不打算跟他面对面,只想暗中看看这个人。”
“可以啊!你只要充当听众就可以了。”
“场所在哪儿?”
“银座附近。但是你不能一个人来哟!因为这里是个秘密俱乐部。”
“好吧!阿修,你的表现在几点?”
“我的表现在差八分就六点了。”
“很好,我也是。阿修,我现在先去别的地方,不过八点之前我想可以到银座。我们八点整在银座的哪里碰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