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h,baby!”
扑过来把孩子从落寒怀里抢走,拍抚着,泪水弄花了眼影。男孩叫声“妈妈”,揽住她的脖子。
“你怎么不等妈妈?妈妈都急死了。别怕别怕,跟妈妈回家。”
抱着孩子就要走。
“这位女士,请等一下。”
“怎么?”
“能提几个问题吗?”
“可是我……”
“您知道,这里出事,是谋杀,死人了。您的儿子是唯一的目击者。”
“哦!我可怜的孩子!”加快频率拍着。
“凶手很残忍,不快点抓到恐怕……”张臣故意不说完。
“那您快问吧。”
“您是怎么和这孩子走散的?”
“是这样。今天我本来没课,这附近的幼儿园忽然来电话,说他使劲哭,谁都劝不住。这孩子,住不惯那里,老要接来接去。我和他回家路上,经过学校门口的时候,忽然想起出了一半的考试卷昨天落在办公室,想顺便拿了。现在我的办公室在实验楼的四层,最近这学校拆了好多楼,文科理科都挤在一起了。我要是也带他上去,还得抱着。他自己走不稳,还不会上楼梯。我想反正也不太久,就把他放在楼下,让他等着。到了楼上,发现有人在等我。是校电视台的主持,叫宫什么的……”
“宫文羽。”落寒提醒。
“对,就是他。他说电视台最近要开的英语节目,台长让他选个英语老师当参谋。他都等了一早晨了,就看见我一个,所以就缠着我,劝我一定要答应,还说了很多好话。我说我还有事,他还是一个劲儿求我。我看他也蛮诚恳的,就顺口给了点意见,耽误了一会儿工夫。等到了楼下,他已经不见了。”
趁她又低头看儿子的时候,落寒指使张臣问:
“实验楼有两个门,一个对着路,一个对着花园。您把孩子放在花园门那边,然后您再从那里出来就没找到?”
“是呀。我怕他让坏人盯上,就放在一般没人去的花园了。”
“当时,这孩子正和一个女孩在楼的另一侧玩气球呢。”
“我说呢,以前我留他一个人,他从没乱跑过,这次怎么会……?难怪了。”
“那您没有找他?”
“因为没出过这种事,所以我觉得他一定是被坏人带走了。我立刻就想起昨天《法制》节目里演的,拐卖小孩,把小孩的器官拆去卖,特别猖狂。你说,大学里什么人进不来呀?最近又这么乱,那些建筑工人……看起来一个个都不怀好意。”
“我当时眼前一黑,应该是晕倒了。等醒的时候是在校医院里,大夫们说是一个男生把我送来的,头发卷,声音很好,蛮帅气。我猜是那个宫……文羽,大概他下楼来的时候,发现我躺在地上吧。”
“我立刻去找保卫科,说孩子丢了。他们说刚才的命案,有个小孩被警察带到这儿来了。我就找来……”
“好了,谢谢您。您可以……”
张臣正要挥手让她走,落寒拉住他的袖子,向林老师怀里使个眼色。他立刻改口:
“您可以把您的儿子再借给我们一会儿吗?还有些事。”
林老师要求“不要吓着他”,得到再三的保证。
落寒让张臣陪着林老师,自己带着唐禹,抱着小男孩又来到实验楼下,最初遇到他的地方。
“来,告诉哥哥,你是在那扇窗户里看见‘猩猩’的?”
孩子抬头看着,伸出小手,然后又缩回来,放在嘴里啃着。
唐禹摇摇头:
“没希望的。就算是大人,只见过一眼也……”
“而且就在楼的脚下。几乎九十度地往上看,整个楼像被压缩了似的,分不清是第几层。”
唐禹说:
“算了,把人家孩子送回去吧。”
“等等。我把你单独叫到这儿,还有别的事。”
“难怪你不让张臣来。”
“先贤的业务,警察局还是不插手的好。”
“让我们查什么?”
“和‘五年前惨剧’有关。在咱们上一次见面之后,我见到了闻名已久的林大美人,她的容貌让我产生了某些联想。一种类型的漂亮,都姓林,起名用‘雨’字头……”
“姐妹?”
“我猜是这样,去确认一下吧。”
“Yes,sir。”
落寒坐在绿草地前的长椅上,看着对面已经开始动工的礼堂。不,不是看着,应该说是眼睛对着。
一个人在他身边坐下:
“就知道你在这里。”
扭头看,张平!
“我听说了,究竟怎么回事?”
“没什么,只是我走在路上时,身后不到50米的地方死人了。”
“外层心的想法。我想想严格的定义:外层心是……根据道德规范产生……认为正确或……对自己有益的……想法,对吗?”
落寒只是看着他,什么也没说。
“属于对自己有益的想法吧。这么想能减轻这件事对你的影响,让你不会太难受,确实起到了保护你的作用。很不错的理论,确实!”
“你……”
“傻瓜也知道。这么冷酷的说法……根本不像你。”
落寒淡淡笑笑。
“你笑得真空洞,一点内容都没有。比哭还难看就根本不要笑。这么难受的话,会宿舍和大家一起呆着会比较好。”
“不回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这句话真耳熟,可惜只有小说里的人才说。你是想自己安静?还是因为怕回去把我们也带得郁闷了?”
落寒再笑:
“有人说我绷着脸很可怕……”
“你太小看我们的胆量了。跟我说句实话,你里边那层心到底在想什么?”
“当时……我看见那孩子一个人站在那里,已经觉得不对劲了,”落寒垂下头,“可是……不知怎么的,就是没有过去……其实那边正……不然就可以……”
“什么孩子?”张平笑,“虽然不太懂,但听出点门道来了。你好像觉得自己能阻止?”
张平摇头:
“没有谁能阻止这种事的。就算专门跟犯罪打交道的人,再厉害也只能事后抓到凶手而已。何况你一个学生,不是警察,不是侦探。而且听徐宁说,侦探小说里,看见凶手的人一般都很危险,会被灭口。幸亏你没过去,我可不想我的上铺没人睡。”
张平拍拍他的肩膀:
“别想了。一会儿去跟我听西方文学课,散散心。咱们现在先去吃饭,如果我没猜错,你可能一天都没吃了。”
坐在餐厅里吃饭。高峰时段来临,人渐渐多起来。
汪老师和云小姐来了,一时找不到位子。正好落寒他们对面的人吃完走了,她们就坐下来。
汪老师边吃边说,语速很快。可怜云小姐趁她说话的间隙几次张嘴,都因为动作太慢,而没有赶上。等汪老师再停下,她大概已经忘了要说什么了。等她反应过来,新话题又开始了。
“现在的孩子呀,不知道怎么琢磨的,一听说死了人,眼睛就发亮。我儿子也是,一天到晚拿着什么侦探小说看,你说这死来死去的,有什么可看的?”
“咱们学校的学生,就对这些感兴趣。前两天忽然说起五年前的事来了,你也说,他也说,我当时就觉得不吉利,心里别扭,还想这么下去非再出事不可。结果怎么样?今个不就……”
“你也让人叫去问了吧?就像我那时候一样。我就不明白了,我教的学生考不好是我的错,他死了和我有什么关系?一个大班一百多人,我记得谁是谁呀?那时候……对了,老郑怎么样了?不会还不让他教正课吧?说良心话,人家的文科教得好不好呀?最好!让这样的人只教选修就是浪费人材。我这人没别的,就是看不惯不讲理的事儿。那个男生,自己想不开,愿意跳楼,和人家有什么关系呀?凭什么往人家身上推?就算处分,五年也可以了吧?”
等老师们吃完走了,张平说:
“什么跳楼的男生?我怎么听不懂呀。还有,她们说的老郑不会就是……”
即使是旁听,张平也还是坐前排。一看郑老师进来,就过去问:
“老师,这次还讲《希腊神话》吗?”
“都讲了好几节了还讲?按进度今天应该讲‘莎士比亚’了。可是这个学期,‘十一’得休假,少了一节课,只能重新安排。现在还没排好,所以先讲最后一节,‘现代文学’,值得一听。”
“那就好。”
“我认识你,老问我问题的那个,旁听的,对吧?”
“是,今天又带个同学来。”
郑老师显然很高兴,眉开眼笑:
“嗯,好,好。你也旁听传播学吧?好好学呀。”
说着,忽然咳嗽起来。
“老师,您……”
郑老师拿出手绢来擦擦鼻子:
“没什么的。这几天有点感冒,流鼻涕流眼泪的,真是……”
把手绢收回兜里,拿出一瓶药往喉咙里喷。从张平躲避的下意识动作看,这药应该是很呛人的。
上课铃打响。张平坐回落寒身边。
“今天咱们讲‘现代文学’。”
底下有同学接茬:
“包不包括侦探小说呀?今天不是出事了吗?咱们研究这个吧。”
郑老师正色说:
“死人不是好玩的事。”
然后在黑板上写起‘现代文学’的分类。
张平一边抄一边说:
“‘现代主义’……‘后现代主义’……唉,真不明白他们分这么细干什么?等出了一篇新作品,再为了归哪个类头疼半天。何必这样呀?写得好看就得了呗。”
郑老师叫起一个男生,让他说说他对‘现代文学’的理解。
“‘现代文学’呀?就是那种描写现代人心理的,写生活在现代社会有多郁闷,多空虚,四处碰壁,生不如死……”
他还在意犹未尽,郑老师已经挥手让他坐下:
“这位同学说得有些道理呀。这些小说经常写人是软弱的,会被各种因素影响甚至迫害,最终走向毁灭。所以,这种书越看心里越难受,大家心情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