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天一色-杜公子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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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天一色-杜公子系列-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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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后来呢?”
  “后来?都死了!说是自杀,我不信。叔叔和婶子认了,我不认。姐姐是被他影响得傻了不少,但还没傻到把自己杀了。像他那种白痴倒有可能……”
  “你对他的傻印象深刻呢。”
  “是呀,我对感觉像他的人特别障碍。”
  “难怪了。体检那天,文羽说‘运动员都是健康的’,用了那个固定的句式……”
  “所以我立刻跟他急了。我可没有姐姐的好肚量,能容忍那么蠢的家伙。”
  “或者你……担心他?那个人说了类似的话,他死了。现在文羽也说,他的安全似乎堪虞。”
  林雪虽然看不清,却依然在黑暗中凝视他:
  “你看起来状态不错嘛。不像宫说得那么要死不活。”
  “我刚觉得好一点。”
  “那就好。宫今天一天都在和我说昨天的事情,还有你,就是打死也不说他担心你。别告诉他我和你说这些。”
  林雪又朝花坛看了一眼,转身离开,留下低声的自语:
  “不暴露内心,隐藏感情……男生就是这么想不开……”
  这个星期四,和上个星期四一样没有课,是大家的“私”修日。
  落寒在校园里走走停停,悠然散步的样子,到了校门口,去外面打了个公用电话,最后坐在草地前的长椅上。
  一对恋人显然是冲着长椅过来的,却发现已经有人了,只好悻悻然绕开。当然,一张椅子坐得下三个人,只是没有哪对恋人自动和电灯泡挤。
  但他们似乎还抱着这位占领者会有点眼力价自己让位的希望,在落寒身后慢慢地走着,还用高于两人私聊的音量对话:
  “学校今天又怎么了?一堆搬运公司的人。”
  “更新啦。教学楼实验楼的一些桌椅太旧,要换,机房也了有新的电脑桌,买了扫描仪。给计算机学院的办公室进了50台电脑,听说都是超优秀的配置,给老师开发程序用……不用说,又是为了那个‘菁英教育基金’。”
  “我看是白费事呀。其他学校,哪个连着发生两起命案?”
  这一对终于对长椅死心了,谈论着命案远去了。
  又过了很久,一辆搬运公司的卡车开过长椅背后的大道,扬起一阵尘烟。副驾驶的窗口飞出一道银光,钉在木质的椅背上。
  落寒转身,轻易地拔下那把细长的刀……很好,舜没有太用力。
  解下刀柄上系着的纸条,展开,先是密密麻麻的小字,然后四个大字:
  如你所料。
  “回来了。”
  一进门,徐宁从一本厚厚的电脑书里抬起头,声音尽量轻快地响起。
  落寒点点头,顺手拿起门边的电话,拨号。
  “喂……您好!我忽然想起一些事,可以和您谈谈吗?……好,我这就过去,在实验楼花园那个门等您。”
  “还出去?这次是干什么?别又是‘环校一日游’。”这个借口早上出去的时候已经用过了。
  “不是。我刚才在学校里走着,忽然想起张平在……前天,星期二,他那什么的那天,说过一些话,我回忆起来了。警察局说,如果我想起什么,不管觉得有用没用都告诉他们。我刚和那个姓张的警察约了时间,他正好有空。”
  “那干吗约在实验楼?”
  “他恐怕要等会儿才到,我顺便去问道题。”
  “你……问题?”徐宁关注了一下太阳的方位,“算了,你去吧。”
  落寒挎着收拾好的黑色扁形书包,像随便一个学生那样走在校园里。
  他穿过花园,到了实验楼门口,却没有等在楼下,反而走进去。
  他上楼的动作慢,也很轻。身子略向前探着。眼睛盯着脚下,那种专注的样子让人以为他在数台阶。
  拐了几个弯后,他终于抬起头,经过有些暗的楼道,站在一扇门前,轻轻敲打着。
  里面一声“进来”,落寒推门进去。
  物理席老师坐在椅子里,面前是新样式的桌子。桌上摊着书,码着一摞摞的作业本,还有插着几根笔的旧笔筒。屋子里还有几张摆设差不多的桌子,却都没有人用。其他老师大概不是没来就是上课去了。靠着墙带玻璃门的柜子里放着各种物理学的教具。角落里的台子上放着一个大小适中的花瓶,里面插着些假花。
  “老师,我有道题不明白。”
  席老师抬起手。那只手瘦得里面的骨头似乎要破皮而出。
  “搬把椅子过来坐。我恐怕不能过去。我刚给我的腿盖好衣服,才暖和起来。这天气!”
  落寒坐在门口旁边的椅子上,用自己通常的动作放好书包,然后对着他。
  “你坐在那里要怎么问呀?”
  “这道题很简单,用不着指着书给您看。再说,书上也没有。”
  “你这孩子……到底什么题目?”
  落寒直视他,一字一句:
  “罗晨,林雯,死在存车处的男生,林雯同宿舍的同学,花匠蔡师傅,学生会工作的女生,陆月,张平,加在一起八条人命,您打算用什么负责?”
  席老师表情没什么变化,最多是皱皱眉,很镇定地:
  “你在说什么?这些人,除了张平、罗晨和林雯,其他我都不认识。就是我知道的这三个,也扯不上什么关系呀。”
  “死在同一个凶手手里,算不算有关系呢?其他人,你都忘了吗?用不用我提醒?三年前有一个,今年9月9号有一个,上周一一个,周二一个,还有周四的陆月事件,全校都知道,想起来了吗?”
  “哈……你这孩子,在说什么呀?我上个星期连着杀了三个人?我像杀人狂吗?”
  席老师的表情极其坦然。
  “不像。好像大家都以为只有杀人狂才能那么短的时间杀那么多人,事实并不是这样。”
  “给你讲个故事。这是来自大洋彼岸的著名案例,几乎在所有研究罪犯心理的书中都能看到。一个老头,出了车祸,在医院里抢救,生命垂危。他没有直系亲属,但旁系的都蜂拥而来,围在他病床边,争先恐后地照顾他。不是因为感情深厚,而是他非常有钱。后来他死了,警察们按照遗嘱、护士证词……无非是那一套程序,调查到最后把他的侄子请去了。在铁证面前,侄子不得不认罪。你知道他怎么说的?‘我不觉得我有什么错。就算我没有捏住他的氧气管,他就能活过来吗?连医生都说希望根本不大。’”
  “看见了?罪犯总是会找各种理由为自己开脱,即使不是为了脱罪。心的里层清楚那是犯罪,所以他需要不停地暗示自己。于是外层的心就觉得这其实不算什么过错。”
  “你也是一样。我相信你一直是这么想的:‘那个男生,就算我没有用车条插进他的喉咙,存车处那么难走,他也可能自己绊倒摔在一根车条上。’上个星期的事就更是这样了。‘我只是替那个蔡师傅拿了把勺子。就算上面没有毒,他也许下一秒钟就真的心脏病发作,也会死掉呀。学生会的那个女生,我是推了她一把,但是我不这样做,地铁来了,别人一挤,她也同样有可能掉下去的。所以,这些都是意外,和我没有什么关系。’你真的相信这些,所以根本不觉得你上个星期连杀了三个人。当然,你内心的深层清楚一切,但外层心总是试图保护你,具有很大的欺骗性。”
  “但是,心理的安慰也有不灵的时候,比如,用了很多具体的动作去犯罪的情况。林雯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在花园角落里走着走着,脖子正好卡进挂在树上的绳套里。陆月也不会摔个跟头撞在刀尖上,还连撞16下。张平难道是主动拿后脑去磕钝器的?这些案子你再怎么想忘记也不可能。我们不妨重点讨论这些印象深刻的。”
  “印象深刻?我是根本没有这些印象。”席老师身子向前,撑在桌子上。“我为什么要杀他们?至少要有个理由吧。”
  “这个就是一直最让人头痛的动机了。在陆月事件发生后的一天,我忽然多知道了很多件事。我搞不清哪些与现在的事情有关,简直一团乱。死者毫无共通点,似乎哪个也找不到被杀的动机。为什么有人会谋杀还在念书的学生呢?我觉得比较可以接受的理由是灭口。当时最夸张也最偷懒的想法是:所有这些都是一件事,都是因为知道了五年前事件的真相而被灭口。可是如果这样,罗晨和林雯又是因什么而死呢?罗晨曾留下一封信,略去具体的内容,很直观,林雯知道了一件事,告诉了他,他们就都死了。明显的灭口事件!但是因为什么?似乎没有该掩饰的东西。除非在五年前事件之前还发生过什么,否则找不到所有这一切的起因。而且,大概我做这行时间太长,有点犯职业病,凡事总往复杂了想。我心里并不相信事实会如此简单。”
  “终于,在昨天,我想通了。我一直就觉得用编写计算机程序的缜密思路来破案,一定效果不俗。无意中听了汪老师的一节课,那种‘面向对象的思想’让我开了窍。她说‘有什么样的联系完全取决于有什么样的性质’,翻译成推理的语言就是:如果一个人和凶案有关,一定是因为他自身的特征。当我听到‘不要光想事物的联系,要把眼前的事物作为研究对象’时,心里好像感觉到什么。后来我做了个梦,一下子就明白了。”
  “梦里出现了两样东西,反复在我眼前晃动的东西。我其实早已注意到它们了,只是自己还不清楚。你知道那两样东西是什么?是‘花’和‘纸’!”
  “所有的死者里可以分为两组,一组和‘花’有关,一组和‘纸’有关。那个男生曾经打工分发过小广告,而‘地铁事件’的女生负责学生会的板报。张平和这两样都有关系。这些不是普通的纸,是宣传品。”
  “这学校里,信息的来源很丰富,广播、电视、展板、布告栏……我们身边围绕着众多的可以看,看了之后会知道点什么的东西。大家都知道用什么态度去对待。先看大标题,不感兴趣就算了。就算想看,也只是看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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