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畸形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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畸形屋-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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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起来好象不错,”乔瑟芬说,“不过我想这个故事上了舞台又会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又会象‘姬色波’一样。”她叹了一声。“我真希望知道为什么那些狗不吃她的手掌。” 
  “乔瑟芬,”我说。“你告诉过我。你几乎可以确定谁是凶手?” 
  “怎么样?” 
  “是谁?” 
  她不屑地看我一眼。 
  “我明白,”我说。“不到最后一章不说?即使我保证不告诉泰文勒督察也不说?” 
  “我只是还需要一些线索。”乔瑟芬说。 
  “无论如何,”她把苹果核丢进金鱼池里,加上一句说,“我不会告诉你。如果你还算是个什么角色的话。你也只不过是华生而已。” 
  我忍受了这项侮辱。 
  “好,”我说。“我是华生,但是即使是毕生,福尔摩斯也会把资料给他。” 
  “把什么给他?” 
  “事实。然后他从这些事实做出了错误的推论。你把资料提供给我,看着我做出错误的推论不是很好玩吗况 
  有一阵子,乔瑟芬受到了诱惑,然后,她摇摇头。 
  “不,”她说,然后又加上一句,“无论如何,我并不非常喜欢福尔摩斯,那太老式了,他们坐的是狗拉的车子。” 
  “那些信呢?”我问道。 
  “什么信?” 
  “你说罗仑斯·布朗和布兰达写来写去的那些信。” 
  “那是我捏造的。”乔瑟芬说。 
  “我不相信。” 
  “是的,是我编的。我经常捏造一些事情,这样很好玩。” 
  我瞪着她看。她回瞪着我。 
  “听着,乔瑟芬。我认识一个大英博物馆里的人,他对圣经很有研究,如果我从他那里问出为什么那些狗不吃姬色波的手掌,你要不要告诉我那些信的事?” 
  这一次乔瑟芬真的犹豫起来了。 
  在不远处,一声树枝折断的尖锐声传过来。乔瑟芬断然说: 
  “不,我不会告诉你。” 
  我接受失败。天色有点晚了,我想起了我父亲的忠告。 
  “噢,好吧,”我说,“这只不过是个游戏。当然你并不真的知道什么。” 
  乔瑟芬的眼睛突然一闪,但是她抗拒这个钓饵。 
  我站了起来。“我得进去了,”我说,“去找苏韭亚,一起进去吧。” 
  “我要在这里。”乔瑟芬说。 
  “不,”我说。“你跟我进去。” 
  我无礼地把她架了起来,她显得惊讶,想要抗议,不过最后还是相当优雅地屈服了──无疑地,部分是因为她想要看看一家人见到我的反应。 
  为什么我这么急着要她陪我过去,我一时也说不上来,直到我们穿过前门我才想起来,是因为那突来的树枝折断声。 

  
  

 





十四



  喃喃的谈话声从大客厅里传过来,我迟疑了一下,不过没走进去。我沿着走道漫步过去,在某种冲动之下,我推开了一道粗呢布门。布门内的通道阴暗,但是突然一道门打开,露出了一间明亮的大厨房。门口站着一个老妇人——个有点庞大的老妇人,她的巨腰上系着一件非常干净的白色围兜,我一看到她就知道一切没事了,这是一种象兰妮那样的老妇人总是会给你的感觉,我都三十五岁了,但是我的感觉就象一个安下心来的四岁小男孩一样。 
  “是查理先生吧?到厨房来我给你冲杯茶。” 
  这是一间给人愉快感觉的大厨房。我在正中央的桌旁坐下来,兰妮端给我一杯茶和放在盘子上的两块甜饼干。我更觉得我有如又回到育婴室一样。一切都没事了──那暗暗的房间和不可知的恐惧感不再紧随着我。 
  “苏菲亚小姐知道你来了会感到高兴,”兰妮说。“她有点太过于紧张了。”她不以为然地又加上一句:“他们全都太过于紧张了。” 
  我回头望望身后。 
  “乔瑟芬呢?她跟我一起进来的。” 
  兰妮不以为然地咋舌作声。 
  “偷听别人讲话,在她随身携带的小笔记本上记下一些事情,”她说。“她应该上学校去,跟她同年纪的小孩子一起玩。我跟艾迪丝小姐这样说过,她也有同感──但是主人认为她还是留在家里最好。” 
  “我想他大概非常喜欢她吧。”我说。 
  “是的,先生,他过去是非常喜欢他们。” 
  我感到有点惊愕,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把菲力浦对他子女的感情这么确切地说成是过去。兰妮看到了我的表情,有点睑红地说: 
  “我说主人,是指老里奥奈兹先生。” 
  我正待开口,厨房的门打开,苏菲亚匆匆走进来。 
  “噢,查理,”她说,然后很快又说:“噢,兰妮,我真高兴他来了。” 
  “我知道,心爱的。” 
  兰妮收拾起一大堆锅壶,带着走进餐具室里去,她随手带上了门。 
  我站起来,走向苏菲亚,我双手环抱她,拥向我。 
  “我最亲爱的,”我说。“你在发抖,怎么啦?” 
  苏菲亚说: 
  “我害怕,查理,我害怕。” 
  “我爱你,”我说。“如果我可以把你带走——” 
  她退后,摇摇头。 
  “不,那是不可能的。我们必须弄个明白。但是你知道,查理,我不喜欢,我不喜欢那种感觉,觉得有个人——在这屋子里的某一个人──我天天跟他见面说话的某一个人竟然是个冷血无情、计划周详的下毒者……”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对像苏菲亚这样的人,你不能给她一些无意义、随口说出的安慰话语。 
  她说:“要是知道是谁就好了——” 
  “最糟糕的事就在这里。”我同意。 
  “你知道真正让我害怕的是什么吗?”她低声说。“是我们可能永远都不知道……” 
  我可以想见这会是什么样的梦魇……而且在我看来很可能永远不知道是谁杀害了老里奥奈兹。 
  不过这倒令我想起了我打算问苏菲亚的一个在某一点上来说让我感到兴趣的问题。 
  “告诉我,苏菲亚,”我说。“这屋子里有多少人知道伊色林眼药水的事──我的意思是,第一、知道你祖父有这种眼药水。第二,知道这种眼药水有毒,吃下去就会没命?” 
  “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查理,但是,这行不通的。你知道,我们大家都知道。” 
  “哦,是的,我想大概你们大家都多多少少知道一点,不过特别地——” 
  “我们大家都特别知道。有一天午饭后,我们全都在一起跟祖父喝咖啡。他喜欢一家人都围绕在一起,你知道,而他的眼睛给他添了很多麻烦。布兰达拿眼药水帮他每一眼滴上一滴,而总是问各种问题的乔瑟芬说:‘为什么瓶子上面写着:眼药水一不可食用?如果你整瓶喝下去了会怎么样?’祖父微笑着说:‘如果布兰达那一天搞错了,把眼药水当做胰岛素帮我注射进去──我想我会喘一大口气,脸色有点发青然后死掉,因为,你知道,我的心脏不怎么好。’而乔瑟芬说:‘呜。’祖父继续说,‘所以我们必须小心,不要让布兰达把伊色林当做胰岛素帮我注射进去,可不是吗?’”苏菲亚暂停了一下,然后说:“我们全都在听。你明白了吧?我们全都听到了!” 
  我的确明白。我一直有点认为,那需要一点特别的知识。不过如今看来,实际上是老里奥奈兹自己提供了谋杀他的蓝图。凶手不必设想任何计划,或想出任何手段,死者自己就已经提供出一个简单致死的方法。 
  我深吸一口气。苏菲亚晓得我在想什么,她说:“是的,是有点恐怖,不是吗?” 
  “你知道,苏菲亚,”我慢慢地说。“有一件事真的让我吃惊。” 
  “什么事?” 
  “那就是,你说对了,不可能是布兰达。她不可能就真的照那样做──在你们都听到了──都记得那件事之后。” 
  “这我不知道。她就某些方面来说有点笨,你知道。” 
  “不会笨到那种地步,”我说。“不,不可能是布兰达。” 
  苏菲亚走离我身边。 
  “你不希望是布兰达,不是吗?”她问道。 
  而我能说什么?我不能──不,我不能——断然说:“是的,我希望是布兰达。” 
  为什么我不能?就只是因为布兰达自已一个人站在一边,而整个财大势大的里奥奈兹家人都联合起来站在另一边对付她?侠士精神?同情弱者?保护无抵抗能力者?我想起了她穿着昂贵的丧服坐在沙发上的样子,那孤单无助的话声──那恐惧的眼神。 
  兰妮有点适时地从餐具室走回来。我不知道她是否感觉出我和苏菲亚之间某种紧张的气氛。 
  她不以为然地说: 
  “谈什么谋杀不谋杀的,忘掉吧,这是我说的。让警方去处理,这是他们的麻烦差事,不是你们的。” 
  “噢,兰妮──难道你不了解这屋子里有一个人是杀人凶手?” 
  “胡说,苏菲亚小姐,我对你已经没有耐心了。前门不是一直都开着吗——所有的门都开着,没有上锁──招来小偷。” 
  “可是不可能是小偷,没有什么被偷掉。再说,小偷为什么要进来把人毒死掉?” 
  “我没说是小偷,苏菲亚小姐。我只不过是说所有的门都没上锁,任何人都进得来,要是你问我,我会说是共产党干的。” 
  兰妮对自己这种看法满意地点点头。 
  “为什么共产常要谋害可怜的祖父?” 
  “哦,每个人都说任何事情都是他们在暗中搞的鬼。不过如果不是共产党干的,你记住我的话,一定是罗马天主教徒干的。他们全都是作奸犯科的家伙。” 
  兰妮有如下了最后通牒一般,趾高气昂地再度消失在餐具室里。 
  苏菲亚和我笑了起来。 
  “好一个老死硬派的新教徒。”我说。 
  “可不是吗?来吧,查理,到客厅去。那里正在进行一项家庭会议,本来预定今晚举行──不过提早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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