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笔奖赏。结果,波尼法斯站出来指证了其中一名新伙计,一个十恶不赦的强盗,
叫阿赫迈德的土耳其人。阿赫迈德受不住棒打,最终承认说在一个星期前,他在那
不勒斯遇到玛诺尔森先生,将链坠卖给了他。于是,波尼法斯接到新的任务,要不
惜任何代价找回链坠。波尼法斯和我,我们开始追踪。我们在玛诺尔森先生过夜的
旅店里错过了两次机会。杰里科很不满意。终于有一天,我们在暗中紧追不舍的玛
诺尔森先生坐火车来了这里。就在这一天傍晚,波尼法斯和杰里科在一起,这是他
告诉我的,他主动提出为玛诺尔森先生做导游,但是遭到了拒绝。第二天上午,波
尼法斯和我,我们又到神殿四周转悠,准备有机会就下手,或者在当晚去旅馆潜入
他的房间。”“机会来了吗?”纳塔莉焦急地问道。
“是的,”查费罗斯说。“大约十一点钟,玛诺尔森先生来了。他独自一人东
游西逛了一个钟头,手里拿着一本巴特克尔的旅游指南。我们躺在那个地方,瞧,
就在那些石头中间。阳光直射。天气酷热。玛诺尔森先生喝了随身带来的一瓶酒和
一杯咖啡。我们看得清清楚楚。这是一个相当胖、脸色红润的人。他的脑袋左右摇
晃。看得出来,他很想睡上一觉。接着,他找个地方坐下来,就在那里,那两根柱
子中间,撑起阳伞遮挡阳光;他脱下帽子,把一个橡胶袋吹胀以后枕住头,然后便
睡着了。”纳塔莉紧张得喘不过气来,低声问道:
“你们利用这个机会动手了……? ”“没有,”希腊人回答说。“我想这么做
的。我相信,我们要是做了,他也不会发现的,我们可以得到链坠,而且万事大吉。
但是,这时有一个农民经过……接着,有一队外国人绕神殿转了一圈……接着,波
尼法斯不干……”“为什么?”艾伦—罗克问。
“为什么?”查费罗斯有些犹豫,但是在艾伦—罗克注视下,他不敢回避问题。
“为什么?唔……唔……波尼法斯一直走到神殿的台阶前,轻轻地推倒了阳伞,然
后回到原地。玛诺尔森先生没有东西遮盖了……以至于……”“以至于怎么样?”
“阳光直射在他的头顶上。”“哎呀!太可怕了……”纳塔莉结结巴巴地说。“太
可恶了!”“不是么?”查费罗斯说,显得很气愤的样子。“不是么?我开始不明
白波尼法斯的意图。我表示不能这样做,我真的想冲过去救这位可怜的先生。
但是,波尼法斯不让我动。我不是很强壮……我动弹不得……再说,我很希望
这位先生自己醒过来……我看到他动了几下,好像是在挣扎,好像很痛苦。
我想喊,波尼法斯掐住我的喉咙……他对我说,不准出声,你这个白痴……
杰里科的命令非常明确。如果能把他解决了,就更好……所以,既然有此机会,
而且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解决他,你就给我们安静一点。我能说什么呢?
无话可说,是不是?波尼法斯是主人……我根本不能动……我根本不能叫喊。
我闭上眼睛。十分钟以后,波尼法斯咕噜了一句,应该可以了。”纳塔莉悄悄地掉
着眼泪。那可怕的场面展现在她的面前,好像父亲又死了一回似的。她现在知道父
亲是怎么死的了,知道他是被人害死的。查费罗斯心虚,吞吞吐吐地辩解说:
“这件事与我没有关系……这是明摆着的……绝对没有关系……如果我能自由
行事的话,我一定会阻止的……但是,波尼法斯掐得我半死……他是强盗里的强盗。
他的心肝一分钱都不值……一分钱不值……我再说一遍……”艾伦—罗克打断他的
话,说。
“不要浪费时间为自己开脱了,查费罗斯。继续说下去。”“继续说什么?”
“那个链坠呢?你们拿到了吗?”“没有。”“怎么没有?”“嘿!没有就是没有,
所以说,波尼法斯是个畜生。那个链坠不在玛诺尔森先生身上。”“会不会他根本
就没有得到过这样东西?”“不会。”“你怎么知道?”“我们在他的皮夹子里找
到了一张邮局开的收据。两天前,玛诺尔森先生寄了一个包裹给他的女儿,巴黎大
饭店,纳塔莉·玛诺尔森。包裹的报价是:一万二千法郎。毫无疑问,应该是那个
链坠。”接着是长时间的静默。然后,艾伦—罗克指着纳塔莉,对查费罗斯说:
“你知道这位小姐是谁吗?”查费罗斯变得十分顺从和老实,他即刻回答说:
“知道,她是纳塔莉·玛诺尔森小姐。”“我确实收到了一个包裹,”她说,“包
裹里附着一封短信,我还记得里面写的每一个字:
我给你寄去一个古老的圣物盒。我也说不清楚它到底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里
面装的是什么。但是,我估计,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这是一件价值连城的宝贝。
所以,我把它买下了。我会作一些调查,与此同时,你把它带在身上,不要对任何
人提起这件事。
“两天以后,我得到可怜的父亲去世的消息。从此,我再也没有解下过这个首
饰。”“那天晚上,是你去旅馆偷了这个链坠,是不是?”艾伦—罗克问查费罗斯,
“你从登记簿上得知玛诺尔森小姐的名字,心想这东西已经唾手可得,不能白白放
掉这么好的机会,是不是?”希腊人不再否认。他点点头,没有出声。
“你把它弄去哪儿了?”“我把它卖了。”艾伦—罗克的手无意中碰了一下他
被拧过的手腕,查费罗斯立即改口说:
“不,应该说,我曾经想把它卖了。”“好在你改正得快。你把它藏哪儿啦?”
“在屋子后面,一个空油缸底下,上面有瓦片盖着。”“你保证说的是实话吗?”
“我以名誉担保。”“去把它找来。”查费罗斯啪地站起来,就像上了弹簧一样,
迅速地从山坡上跑到干涸的小溪。随后,又见他朝小屋方向爬上去,绕到小屋背后。
艾伦—罗克和两位姑娘一刻都没想到他有逃跑的可能。他的反应,就像是高高
兴兴地去执行一项上级下达的命令。这么做也是他唯一的出路。其它的任何举动都
将为他带来灭顶之灾。
看着他回来了,而且比去的时候走得更急,也明显地更加轻松,艾伦—罗克自
言自语似的小声说道:
“显然,占有这个圣物盒是整件事的核心。因为从邮局的收条上知道玛诺尔森
先生将它寄给了纳塔莉·玛诺尔森,为了重新夺回它,杰里科和他的同伙发动了对
米拉多尔别墅的突袭。也正因为如此,今后还会有新的行动。”他顺着这条思路考
虑再三,等查费罗斯回到面前,他问道:“你能保守秘密吗?”“可以。”对方信
心十足地答应说。
“我也奉劝你保守秘密。如果那伙人知道我们之间发生的事,因此有所戒备的
话,除了你是不会有第二个人说的,等着你的是监狱。”查费罗斯肯定地说:
“我对波尼法斯的行踪一无所知。他说来就来,从来不打招呼。”“太好了。
你把首饰带来了?”“喏。”艾伦—罗克接过来,仔细查看了一番。这是一块圆形
的、没有光泽、老化、磨损的金属,好像是金子,中间像手表一样稍稍凸起,四周
交错镶嵌着紫水晶、玛瑙和黄玉等宝石。完全是古代拜占庭的制作式样。
金属的另一面是一大块不透明的、已经损坏的水晶,表面划花了,而且有一条
像破镜似的裂纹,通过裂纹可以看到里面有一样可以活动的东西。用手摇一摇,可
以听到低沉的突突声,好像是一块凝固的蜡,或者是被虫蛀蚀过的木块。
艾伦—罗克拿在手里摸了摸,翻转过来,两只手轮流掂量了一下,突然之间,
好像有一股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然后流遍了全身,就像你找回来一样失去了很久、
已经被遗忘的东西,你重新触摸到它,拿在手里把玩,你的心里重现出许多已经消
失了的感觉一样。遥远的生命从物品中释放出来。一种难以表达的东西在心里油然
而生。
有时候,回忆就是这样出其不意的东西。我们不知道它们从哪里来。我们不知
道它们是不是现实的一部分,或者仅仅是企图再现的梦境,只是一些曾经见过的人
或事,是再次经过你的头脑的影像。
他反复地看,反复地抚摸,纳塔莉曾经像他一样反复地观察和留意过这个链坠,
他的拇指和食指以某种方式揿到了某个地方,一个出自本能、完全无意或未经思考
的动作,盒子轻轻地发出嗒的一声,上面的水晶玻璃动了一下,然后像盖子一样打
开了,被虫蛀蚀过的一小块木头,或者是一块凝固的蜡从里面掉了出来。
这块被细心地保存了多少个世纪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护身符?圣骨?艾伦—罗克心里问着这个问题。
查费罗斯说他一无所知。连波尼法斯也不知道。好吧。可是,为什么杰里科如
此珍惜它呢?为什么有人要偷它呢?为什么玛诺尔森先生买下它寄给女儿以后,还
关照她必须时时带在身上呢?为什么要袭击米拉多尔别墅呢?
艾伦—罗克想了好久,这些神秘的问题,也许更因为愈来愈强烈地揣测到的这
个离奇的谜,搅得他心里七上八下。他的手指触摸到链坠粗糙的表面,不停地轻轻
颤抖。他的眼睛老觉得离不开它。
“睡莲号”启程返回土伦港。
帕斯卡埃拉暂时不愿离开母亲和姐姐,在她觉得适合的时候,再和他们会合,
并且独自采取行动。纳塔莉在自己的船舱里过夜和吃饭,到第二天傍晚才出来。艾
伦—罗克,或者躺在大堆的缆绳上,或者在船上前后走动,没有离开过甲板。
天色慢慢暗下来。法国的海岸线在远处渐渐显现。纳塔莉的目光牢牢地盯着艾
伦—罗克高大的身影。她看着他行动,看着他坦诚地绝不虚情假意地生活,愈来愈
深入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