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张牌 (单文档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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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张牌 (单文档版)- 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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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而易举就把她给耍了,借着她的躯壳把他带过来,还把她自己给弄过来了,又再一次把她控制住了。想起那些真是倒霉死了,晦气死了。更糟糕的是,那时她自己整个儿就糊涂了,那个过程,也许正是她惧怕的根源?可怕的倒不是入侵她脑子这事情本身。她知道,如果更仔细地审视一下,她己应当会弄明白的,但她不想这么做。这种审视也许会把她带往一个古老的时代,在那儿一个水手曾恐吓过她,那地方恰恰就是世界的边缘——地图上,绘图员在那块地方标示出这样的字眼:此即撒旦所在。那个大坏蛋可怕的入侵让她联想到那种熟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像是以前曾发生过的某种事情——不仅一次,而有许多次。当然,不管是不是被吓着了,她从不惊慌。她在搏斗中把什么都观察到了,她还记得当枪侠用她的手转动轮椅的轮轴时看到的那扇门。她还记得大坏蛋躺在沙滩上的身躯,埃蒂手里拿着刀趴在那个身子上面。
    如果埃蒂的刀子朝大坏蛋的喉咙里捅进去就好了!那比宰猪可痛快多了!好多了!
    他没这么做,她看见过大坏蛋的躯体,是在呼吸着,但身体和尸体是一样的字眼(“身体”和“尸体”在英文中都可用body这个词表示);都是没什么用的东西,就像可以随手丢掉的黄麻袋,那些塞满了杂草和玉米壳的白痴玩意儿。
    黛塔的意识之恶劣和丑陋,根本不值一提,但要说那股机灵劲儿她却超过埃蒂。大坏蛋先前还他妈的活蹦乱跳,这会儿可倒蔫了。他知道我在这上面,下去以后得想着在离开这鬼地方之前干了他,而他那个小伙计——他还相当强壮,他倒不想伤害我。他想上山来找我,不管那个大坏蛋会怎么着。肯定的。他正算计哩,这样一个没腿的黑母狗配不上荡来荡去的大鸡巴。我不想走了,我得把这黑女人搜出来,干她一两回,然后就照你说的走人。这是他在想的事儿,他倒是算计得不错。想得挺美啊,灰肉棒子。你以为你可拿住黛塔·沃克,你就这么穿着你那长内裤上来找她试一试吧。你操我的时候就会知道是什么味道了,你他妈的最聪明的家伙,甜球儿!你会知道的——
    然而,她阴暗丑陋的意念被一个声音吓了一跳,不是风声,不是涛声:是一声沉重的枪声。
    15
    “我觉得,其实你知道的比你说出来的要多,”埃蒂说,“你心里知道得更多。你最好还是让我去看一下可能出事的那段路,我只想这样。”他冲着那扇门晃一下脑袋,但他的目光没有离开罗兰的脸庞。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正有同样的想法,他又说:“我知道你病着,是的,可你没准是装得比实际上更病病歪歪。你倒不妨在那高高的草堆里躺一会儿。”
    “也许我可以,”罗兰说,脸上不挂一丝微笑,转即又说:“但我不会去躺。”
    他得去躺一会儿,虽然……就一会儿。
    “再走近几步对你又没什么妨碍,是不是?我不能再这么嚷嚷下去了。”最后几个音节就像青蛙聒噪的动静,似乎印证了他这说法。“我要劝你想想你自己要做的事情——打算要做的事情。如果我没法说动你跟我一起过去,至少也得让你保持点警惕……所以再次劝告你。”
    “为了你那宝贝塔。”埃蒂哼了一下,但还是往下边滑过来一点,那双破烂的网球鞋带起了一小串扬尘。
    “为了我宝贵的塔,也为了你宝贵的健康,”枪侠说。“更不用说你那宝贵的生命了。”
    他从左边枪套里拿出剩下的那把左轮枪,用一种悲哀又夹杂着古怪的表情端量着。
    “如果你以为能用这玩意儿来吓唬我……”
    “我没有。你知道我不会朝你开枪。但我想你真的需要一个实实在在的教训,你得知道什么都在变化。事情已经变得太多了。”
    罗兰举起枪,没有对准埃蒂,而是朝向波涛涌动的空旷的海面,扣动了扳机。埃蒂强迫自己忍住沉重的枪声。
    没有枪响。只是单调的咔嗒一声。
    罗兰又一次扣起扳机。旋转枪膛转动一下。他扣动了扳机,还是沉闷的咔嗒一声。
    “别在意,”埃蒂说。“当你第一次出现哑火时,我那儿的国防部就该雇用你了,你也许是——”
    话音未落,左轮枪“咔一砰”一声炸响,罗兰把作为标靶的那根细树枝齐刷刷地打断了,这是他当学生时常做的练习,埃蒂顿时惊跳起来。枪声暂时打断了山林中不断传来的哩咿咿咿……的昆虫的呜叫。完后,罗兰把枪搁到膝盖上,昆虫们又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恢复了叫声。
    “你他妈的这是想证明什么呢?”
    “我想,所有的事情都将取决于你听见的和你不想听见的,”罗兰有点尖刻地说。“这大概能证明并非所有的子弹都是哑弹。再说,这只是猜测——非常接近事实的猜测——所有那些子弹,装在你给了奥黛塔那把枪里的子弹,没准都能用。”
    “胡说!”埃蒂顿了一下。“为什么?”
    “我刚才射出的那发子弹是从我背后弹囊里取出的,那儿受潮最厉害。也就是说,你离开时我才装上子弹。做这事儿用不了多少工夫,我还只有两根手指来摆弄它,你明白!”罗兰笑一下,笑声马上变成了咳嗽,他用一只拳头顶住自己的口鼻。等咳嗽平息一点后,他又说:“当你打过一枪受潮的子弹后,你得拆开枪机,清理它,你别胡乱猜测,这是我们的教练柯特经常敲打我们要我们记住的事儿。我不知道只用一只半手拆开这把枪清理一番再把它重新装起来需要多长时间,可是我想我得活下去的话——我总要把它弄明白,埃蒂,我会的——我最好还是弄明白些。弄明白然后试着更麻利些,你说呢?再走近些,看在你老爸的分上!”
    “这样可就瞧仔细了,看你想怎么着吧,我的孩子。”埃蒂说着还是向罗兰挪近了几步,也就两三步。
    “我第一次装上子弹可以开火时,兴奋得裤子几乎都被撑满了,”枪侠说着,自己又笑了。埃蒂吃惊地意识到,枪侠几乎是在那儿胡言乱语。“第一次装上子弹,相信我,这是我最期待的事儿。”
    埃蒂想弄明白罗兰是不是在说谎,关于枪的谎言,关于他自己身体状态的谎言。大猫病了,没错。但真的病成这模样了吗?如果罗兰这是在演戏,那么他正在酝酿一个大计划;说到枪,没人教过埃蒂怎么使唤,他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他这辈子也许开过三次枪——在巴拉扎的办公室里突然遇上了枪战时。亨利也许懂点,但亨利死了——一想起这个总会让他陷入悲伤。
    “没有一颗子弹能用,”枪侠说,“于是我揩拭了枪的机件,重新往枪膛里装上子弹。这回我用的是靠近枪带扣的子弹。这些也许受潮不那么厉害。我们用这些上膛的子弹猎取食物,最靠近枪带扣那儿的是干燥的子弹。”
    他停下来,擎着双手干咳起来,接着又往下说。
    “第二次我又打出了两发好的子弹。我再次拆开枪械,又做过清理,然后第三次装上子弹。你看见的是我第三次装弹以后扣动最前面的三个弹膛。,’他虚弱地微笑一下。“你知道,在前面两次咔嗒咔嗒以后,我想我那左轮手枪里可别装的都是该死的受潮的枪子儿。本来这事情就不可能一点不出岔子,是不是?你能再靠近些吗,埃蒂?”
    “那根本就靠不住,”埃蒂说,“我觉得我已经走得够近了,我得走了,多谢,那么我该从这事情中吸取什么教训呢,罗兰?”
    罗兰看着他就像是打量着一个白痴。“我可不想把你带到这来送死,你知道。我不想把你俩不管是谁带到这儿来送死。伟大的上帝啊,埃蒂,你的脑子上哪儿去了?她手里正拿着可以开火的家伙呢!”他的眼睛凑得更近了。“她就在这山上的什么地方。也许你以为能发现她的踪迹,可那儿的地面要是也像这儿一样满地都是石头,你可别指望有什么好运气了。她正躲在那上面,埃蒂,那不是奥黛塔,是黛塔,躲在那上面,手里拿着可以开火的家伙。如果我不在你跟前,而你找到了她,她会把你的肠子都从屁眼里拽出来的。”
    又一阵痉挛打断了他的话。
    在海浪的阵阵轰鸣中,在风儿的呼呼吹动中,埃蒂看着这个轮椅里咳嗽着的男人。
    最后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你完全可以留下一颗你相信能用的子弹。我想你会这么做的。”按这一思路来说,他相信自己想得没错:他想罗兰很可能会这么做,要不也会玩类似的一手。
    为了他的塔。
    他那该死的塔。
    很有心计地在枪膛里留一颗子弹!以证明自己说得没错,是不是?叫人不能不信。
    “关于这事儿,我们那个世界里有一句格言,”埃蒂说。“就是‘那个卖冰箱给爱斯基摩人的家伙’。”
    “什么意思?”
    “在沙子上打桩。”
    枪侠久久地看着他,然后点点头。“你的意思是非去不可。好啊。在这儿的野生动物面前,黛塔要比奥黛塔更安全,而你比起她来,离着安全就远了——至少目前是这样——我都能看到这局面。我不喜欢这样,可我已经没有时间跟一个傻瓜争辩了。”
    “瞧你这么说,”埃蒂文绉绉地说,“是不是也没人跟你争辩你那么痴迷的黑暗塔了?”
    罗兰露出疲惫的微笑。“事实上,已经争过许多次了。我猜这就是为什么你不肯挪动脚步的原因。一个傻瓜懂得另一个傻瓜。无论如何,我是没有力气来抓你了,很显然你也非常警觉,不肯靠得太近以免让我抓住,没时间再争下去了。我所能做的是穿过那道门,希望这是最好的一步。我离开前要最后一次告诫你,听我的,埃蒂:一定要保持警惕。”
    接下来,罗兰的举动让埃蒂深为自己怀疑他的居心而感到羞愧(虽然他并没有因满腹狐疑而执意做出某种决定):他用那只还能动弹的手腕啪地打开左轮枪的旋转枪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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