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在那里……」
「别说可怕的话唷。」有惠皱眉。
「却是事实嘛。」圭子心平气静地说。那个语调平平淡淡的,令片山在意。
「他从雾中──出现啦。」圭子说。
「谁?」晴美问。
「死神,用大镰刀,砍落我们的头。」
片山觉得,圭子一点也不是在开玩笑。她一边说一边微笑。
危险哦──某处的螺丝松了。
「没有镰刀呀。」石津死心眼地说。
「我想向大家请教一下。」片山挺前说。
他认为这个时候应该积极地谈案件的话题比较好。最坏的乃是模糊的不安。
「甚么呢?」永江看住片山。
「关于英哉先生的话。据他所说,他太太智美是被谋杀的。然后,那时候,在座
的各位都来了德国──是事实吗?」
暂时无人作答。
「胡说!」绅也说。「那是叔父的妄想。」
「是吗?」
「你认为我说谎?」
「那个不晓得。那时在这里的话,」片山说。「回到日本,很简单就查到的。老
实说出来比较省事哦。」
永江开口了。
「我的确来了这边。不过,我是一年到晚都来杜塞尔多夫的。只能说是偶然
吧。」
「北村先生也一起吗?」
「当然。」永江点点头。「不过,内子迟到了。那是几时的事,我倒记不起来
了。」
「──太太,如何?」片山转向有惠。
「我也记不得啦。」
「英哉先生说,是在案发前的一个礼拜来的……」
「即使是,也不一定是我干的呀。」
「那个当然──绅也先生呢?」
「我没见到绅也。」永江说。「后来我听说他去了巴黎,但我一次也没见到
他。」
「我真的在巴黎呀。」绅也怄气地说。
现在无从查悉。不过,起码可能性存在。
「那……你呢?」片山转问圭子。
圭子彷佛没听到片山的问题似的,轻轻用脚打着拍子。
「哎,片山先生,跳舞吗?」她转了一个圈。「在这种古城,跳甚么呢?小步舞
曲、快步舞曲,还是华尔滋?」
「是不是有点疯了?」绅也说。
突然圭子扬声大笑。令人震惊的尖笑声。
晴美向圭子走过去,冷不防用平手打了圭子一巴掌,声音响遍整个饭厅。
圭子苍白着脸盯住晴美,可是没有愤怒的表情。
「抱歉。」晴美说。「不要紧吧?」
「嗯……对不起。」
「吃饭吧。」
「好。」
绷紧的紧张感松缓下来。□本把汤端给圭子。
「你真是个机灵的人。」晴美对□本说。「任何地方的一流酒店都会用你的。」
「不好意思。」□本郑重地说。「因我的外表有点怕人……」
「没关系呀。」晴美说。「像我哥哥这样的人都当刑警了,何况是你……」
「喂,甚么意思!」片山瞪妹妹。
石津「咯咯」大笑起来,大家也跟着扬声大笑──片山气鼓鼓地低头猛吃自己的
菜。
总的来说,那个笑声多少缓和了沉重的气氛。
片山的情绪有点复杂。原来我是个逗人笑的丑角……
圭子发挥旺盛的食欲,以不输石津的速度赶上了其他人的进度。
「唉,肚子还饿。」她叹息。「不过会胖的,还是算了。」
「你还担心那个?」绅也嘲笑她。
「不行吗?我也是女人嘛。」
「对呀。」神津麻香说。「我觉得圭子小姐很迷人哪。」
「哗,多谢。」圭子开心地说。
「我赞成。」石津用力点点头。「会吃的人不是坏人!」
福尔摩斯「喵」了一声,大家哗然。
「──片山先生。」圭子说。「让我回答你刚才的问题。那时,我是来过德国
了。」
「为甚么事而来?」
「为了来这里而来。」
「怎么说?」
「很久以前,我见过英哉先生──不,我的叔父。我觉得他是个很帅的人。」
片山也明白那种感觉。在少女心目中,所谓的「浪子」都是很有魅力的。
「可是,我又没钱到欧洲来……听说叔父要结婚时,我想无论怎样都要见见他。
我想知道他太太是甚么样子的,以及他在怎样的地方生活之类的事。」
「那么,圭子,你一个人来了德国?」永江吃惊地说。
「嗯。瞒着你,对不起。」
「那个无所谓……钱怎么办?」
「你说费用?我自己工作赚来的。花了半年时间,大概储蓄了七、八十万圆吧。
我是用自己的钱来的。」
「只要告诉我一声,我会给你钱呀。」
「我不要。因为那是我的私人旅行嘛。」
「我明白的。」晴美说。
「然后,你见到他们了?」片山问。
「不。途中花了一点工夫──我不懂这里的语言嘛。这里离开城市那么远,根本
不容易找到。」
「那你来到这座城堡了吗?」
「嗯。」
「那你──」麻香大吃一惊的样子。「不是第一次到城堡了?」
「我来到城堡前。」圭子说。「──恰逢那宗恐怖事件发生之日……」
「即是智美女士被杀之日吧。」晴美探前身子。
「嗯,当时警车来了……我不晓得发生甚么事,总之暂时折回头去。我在附近的
小镇过夜,第二天到警局去,听说了一切──觉得非常震惊,于是想到,叔父可能
不
想见任何人。」
「后来没见到他?」
「嗯。而且,我的钱也快用光了,并且订了回去的机位。本来可以改期的,但我
想到叔父一定会回日本去,以为到时就能见到他……」
「但实际上他没回去。」
「嗯。事后才想到,当时如果多等几天,见到叔父就好了。我每次都这样。当时
那样做就好了,这样说就好了──我总在事后后悔的。」
跟我一样,片山想。不过,大部份的人不都是这样活下去的吗?
「对不起,从一开始就撒了谎。」圭子向片山鞠躬。
「不必道歉呀。只要坦白说出来就好了。」
「坦白的人消化也好。」
石津的话,任何事都和食物结合在一起。
「叔父要对杀死他太太的人报复,我认为是当然的。」圭子说。「虽然我并不鼓
励杀人,但我觉得不可饶恕。假如我所爱的人被杀的话,我也会亲手杀了凶手。」
问题在于到底那件事是否如此单纯──英哉失踪了。难道他企图杀死所有人不
成?
跟英哉谈话中得悉,他甚至预期自己会遇害。尽管他有复仇的意念,可是难以想
像他挥剑浴血的姿态。
──咖啡时间,大家都松弛下来。
「哎,看!」晴美站在休息室的沙发之间喊。「古董留声机!会动吗?」
「我对那种东西很有兴趣哦。」永江离座跑前去看。「啊。这个了不起。操作正
常咧。」
「还有唱片哪。」
「叫做SP。七十八转的──『春之声』吗?约翰史特劳斯的。」
「开来听听看嘛。」
「好哇。」
唱针放下去时,发出沙沙杂音,然后扬起温馨的维也纳华尔滋。音响很糟糕,却
使人感觉到心情平静下来。
「片山先生。」圭子说。「跳舞吧。」
「嗄?我根本不会跳啊!」
「没关系!」圭子用手一拉,片山差点跌倒。没法子的事。
「没关系,学我吧──只要跟着走就行了。」圭子愉快地微笑着。
片山想,如果自己蒙羞,却能安慰这孤独的少女心的话,那就忍耐好了──反正
我一年到晚都在蒙羞!
「石津,跳舞吧。」晴美拿起石津的手。
「不了──」
「牛高马大的,忸忸怩怩的多奇怪。不过,可别踩到我的脚哦。」
于是乎,出现了两名刑警被两名年轻少女「舞」得团团转的情景。
绅也向麻香邀舞,被拒绝,于是开始和继母跳舞。
福尔摩斯「登登登」地走到麻香的脚畔,「喵」了一声。
「怎么啦?猫咪──你也跳吗?」麻香一把抱起福尔摩斯。「那就来吧──一、
二、三!」开始踏起舞步来。
「福尔摩斯,不错嘛。」晴美笑。圭子也扬声大笑。
进来的□本瞠目看着。永江见到□本,问:「你要不要和我跳一个?」
「不客气。」□本郑重地拒绝了。
「──片山先生,你有些地方很像我的叔父哪。」圭子边跳边说。
「是……是吗?」片山尽了最大努力,避免不踏到圭子的脚。
「虽然完全不同类型……善良的地方却很相似。我好高兴。那次你帮我说话─
─」
她是指上次在东京第一次聚集时的事。
「我只是──」
「我知道的。好人所感为难之处──就是对谁都好吧。所以,有时我会搞错的,
把那种亲切──纯粹的亲切──当作是爱。我要哭上好几次才明白过来啊。」
大概她在说英哉的事吧。圭子爱上了英哉。而英哉只把她当作不幸的侄女般温和
对待……
不知何时?片山察觉自己出到走廊去了。因他只顾脚畔,连自己置身何处也不晓
得。
「哎,这里是──」
「有啥关系?」圭子停步。片山自然也停下来。「我不美,人又肥,头脑又不
好……」
「没有,没有的事。」
「我很清楚自己的事。」圭子微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