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眼新娘2.作者:青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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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眼新娘2.作者:青鸟-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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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扭头看看,苹果和大吉普还睡得正香,看来是累坏了。
    “对不起呀,小姑娘!没留神,扯着你了,看看,真不好意思,把你扯得可够戗,你没事吧?”女人对我抱歉,没有恶意。
    “没事,你做噩梦了,又不是故意的。我回去自己洗洗就伸展了。”我冲她微笑。
    女人双手颤抖着,从小包里掏出几颗药丸,填进嘴里。我递水瓶给她:“吃药吗?就水顺一下吧,干咽多难受啊。”
    “谢谢你!”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我的水瓶。
    “我不是坏人,这是我自己喝的水。你看,这是我的学生证。”我把证件掏给她看,让她宽心。
    女人的额头鬓角都在冒汗,冲我不好意思地笑笑,大口大口地喝起水来。
    “你吃‘白云山‘,有心脏病吗?”我看着她手里小小的白色药丸问她。
    “以前没有,我家出了事以后就有了,心肌梗塞。”她看起来还是挺难受,左手一直捂着胸口,“我仰一会儿就好了,胸闷。”
    “那可要注意了,这不是小毛病,再做噩梦,就更不好了。”
    “没办法的事,这噩梦天天做,做了七年了……”她脸色渐渐舒缓点儿,却还是苍白得没有颜色。
    “七年?”我左手接过水瓶,她右手拿着我的学生证看。
    “你……跟我弟弟一个学校,他是物理系的。”她的手抖得厉害。
    “你弟弟?”
    “对,我唯一的弟弟。他要是活着,现在该成家了……他走的时候,才二十一,”她在我脸上搜寻着什么,“真年轻啊!就像你这么鲜嫩嫩的生命,说没就没了。”
    我一知半解:“你弟弟……生病……没了?”
    “不是,不是生病……是被人害死的。”她眉头紧锁,难受得厉害。
    “你别说话了,看你这么难受,胸口又闷了吧?”
    “唉!难受啊!我做了七年的噩梦了……七年,每天晚上的梦里,我都梦见弟弟浑身血淋淋地站在我床头。他怨我,不用说话我都知道,他心里那个声音在喊:姐啊!你还不给我报仇啊?我等得苦啊!我死得不甘呢!可是七年过去了,我还是没有找着凶手……”
    九月初,开学。
    校园里还是一番盛世太平,像个娴静的女子,安逸且优雅。梧桐的叶子绿了又黄了,脚下偶尔能踩到干了的银杏叶,鼻息中时不时还能沁出桂花的馨香。嫩黄色的金鸡菊、红色的火炬花、蓝紫色的飞燕草,透出浓艳而清亮的颜色,一派欣欣向荣。
    我走在林荫道上,抬头仰望枝叶的枯荣,树梢的鬓角渐渐染上斑斓的黄霜。秋的黯然叫人心疼,这个季节本是收获的,我却失去了很多。
    我已经记起了暑假里发生的一切,那是个蛮火烧着了睫毛的夏天。
    我想淡忘,可是偏偏苦味儿钻进了五脏六腑,难以抚平。
    世界之大,我无家可归。
    “想什么呢?”不知什么时候苹果已跑到我身后,她手里端着两个硕大的饭盒,“闻闻看,香着呢!这是金针菇牛腩,这是烧茄子和糖醋花鲢。别傻愣着,快帮我拿呀,俩饭盒好重呢!”
    我赶紧伸手接着。
    “怎么样,我说得没错吧,学五食堂的伙食改善了,以后咱们不去学四了,谁让他们牛鼻子烘烘吊脸子呢。转到学五一样吃香的喝辣的,你跟我转移阵地,肯定没错。”
    她还是一脸的阳光灿烂,笑得咯咯响,腮帮子粉扑扑的。
    我该庆幸,没有家,还有朋友。
    只是朋友也有自己的空间,不能总陪着我。周五傍晚,宿舍楼下的一声口哨响,苹果就像四条腿的兔子一样蹿得飞快——约会去了。
    我趴在窗台上向外看,白桦树下多了很多缠绵的情侣,大学校园里谈恋爱的人不少,还是单身的不是泡自习教室苦学备战考研,就是上学生会安排的所谓联谊舞会学交谊舞去了。再来就是满眼的“绿蚂蚱”。
    新生入校,军训是热门。
    窗台下整齐的军歌口哨:“一二三四,一二三四像首歌,绿色军营,绿色军营教会我,唱得山摇地也动,唱得花开水欢乐……”
    那是开赴食堂集体打饭的哨子,新生们嗓音辽阔,透着蛮和憨,纯真质朴。我也经历过那样难忘的时刻,早晚的跑操成了笑声最多的乐事。一个宿舍里经常会有穿错鞋子的笑话,脸盆打架争一个水龙头。可是现在太安静了,我的宿舍,安静得只剩下空气。
    我抬头看看屋顶,灯绳摇晃着游来荡去。忽然想起来,今天是周末,早该送电了,怎么会没有亮灯呢?打开房门出去,才发现楼道里也是黑灯瞎火。
    “今天不供电了吗?”我问隔壁的室友。
    “好像是变压器坏了,有人在配电房修吧!”
    “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吗?”
    “是啊,没事出去溜达溜达吧!大夏天的,屋里多闷啊!”
    “谢谢你!”
    “不谢,顺口说的。若惜你该出去约会啊,像你这样水灵的女孩儿,怎么可能没有男生约呢?”隔壁的女孩儿说着话带上门也出去了。
    我知道她要准备考研,公用教室里不会停电的,就算变压器坏了,学校也会用发电机先给教学楼供电。
    我收拾几本书,摸黑走出楼道,向光亮处的十号楼走去。
    十号楼,曾经的鬼楼,我曾在那里邂逅了明阳……
    十号楼的老教室。
    课桌已经陈旧,木头边缘被磨损得掉渣,但是我喜欢,摸着硬邦邦的扶手心里踏实,宁静的校园生活让人心里舒坦。
    我面前放的是莎士比亚的《麦克白》和惠特曼的《草叶集》,却愣了许久没有翻开一页。脑袋里一片空白,就像是晚间节目播放完毕之后电视机上出现的雪花点,哗啦哗啦的忙音,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同学,有多余的笔吗?借我一支用用。”旁边的男生向我借东西。
    我迟钝地转头,没有答话。
    “我的钢笔没有墨水了,能借你的用用吗?”他满脸堆笑。
    我没有回答,本来也没带钢笔。
    “我带墨水瓶了,借你用。”身后坐的女生热情地伸出手,递上来一瓶碳素墨水。
    “靠,公用教室里也有人带墨水瓶子。”男生一转过身去,温和的口气马上变了。
    “我每天都来。”女生回答。
    “那可不,就你这一脸麻子相,铁定没人追,不每天来泡教室蹲点,你也没地方去呀!”他的冷嘲热讽叫人讨厌。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我好心借你用……”
    “谁叫你好心,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泡妞关你屁事,你来掺和……”
    我拿起书本直接出了教室,身后的争吵,不想理会。校园也并非是清净之地,还是有道貌岸然的人和乘伪行诈的事存在。我想起了大吉普曾经调侃的一句话:人生处处是江湖。
    哪儿都不平静。
    十号楼的后面是一片灯光球场。晚上有四盏高大的照明灯,不仅照亮了南侧的篮球场,连北边的足球场也照明了半个。恋人们无处不在,足球场上也有不少成双成对的人席地而坐。
    只有四个篮球架的小球场上,还有人为了争夺股掌间的那个球体兴高采烈、呐喊连连。篮球砸到水泥台的地面发出砰砰的撞击声,还有小小的回音,盘旋至半空中慢慢散了。我抱着书本傻愣愣地站在场子边上,看着修长的手臂投进了漂亮的三分球,心里忽然激动起来。迈不开矜持,那声叫好终究没有冲出羞涩的嗓门,可是我的眼睛湿了。忽然发现,那个投篮的修长身影转过身来后变成了明阳的面容。我的心快要蹦出了心房,那是他吗?
    那个明媚的午后,我在草地上坐着,看着明阳挥汗如雨地奔跑在篮下。没有人跟他玩,他自己假想出防守逐个突围,上篮,扣球。一连贯动作,舒展漂亮,没有半点磕绊。他在阳光下笑,咧开了薄嘴唇大笑,金灿灿的睫毛上挂着汗珠,跌落下来打湿了手背。篮球滑出了手掌,冲着我就飞过来。他慌了,冲着我奔跑,一掌拨开运动弧线中的球。
    我没有吱声。
    他只是抿起一边嘴角笑笑:“我习惯自己玩了,你要是会打就好了,以后可以跟我一起玩儿。”
    那是在狄家别墅的最后几个太平日子……
    “当心!球过去了!”有人冲我大喊。
    待我回过神来时,球已飞近。
    方才那个投篮的修长手臂使足了劲飞过来拨开球……
    我愣住,看清楚了,他不是明阳,一个满头大汗的有点憨直的陌生面孔。
    “你没事吧?”他问我。那只飞出界的篮球已经被他夹在腋下。
    我摇摇头,木讷地离开。
    他怎么会在这里,明阳像个外星人一样突然地来,又突然地消失。只有我这样的傻丫头会愣头愣脑地期盼他会像孙悟空一样从天而降。
    “你真的没事吗?”“长手臂”还在问。
    我停住脚,忽然回头,傻傻地问了句:“你可以教我打篮球吗?”
    “你想学?”
    “嗯。”我点头。
    我想学会,以后真的可以陪他玩儿,虽然不知道那家伙现在身在何处。
    “那你想学什么呢?三步上篮?运球?防人?过人?”
    “什么最直接有效?”
    “当然是得分才有效。”他乐了。
    “那好,我就学投篮,你能教我吗?”
    “好说,好说。”他抓挠自己的后脑勺,很腼腆。
    “莫言!你好了没有?还玩不玩啊?”他后面的那些哥们儿在篮球架下叫嚷,也有人吹哨子,“自己一个人唱好戏去了,也不管兄弟们了?你倒是吭一声啊!别叫我们傻等着。”
    “等什么啊!就你傻,人家吃馍,哪有你喝汤的份儿?咱们还是回寝室睡大觉去吧!说不定梦里还能飞来什么艳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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