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办公室里陷入一片胶着的沉寂之中。像是走进了永恒的无声长廊里。这几位牧师、律师以及欧利警长都等着这名被告开口说话。卡尔·李咬着下唇,两眼凝视着地板。杰可点起另一支雪茄烟。以前他曾被解雇过一次,所以现在他能稳如泰山地处理这个场面。
“你们现在就想知道答案吗?”卡尔·李最后终于开口问道。
“不。”亚集说道。
“是的,”瑞菲尔德说道,“审判离现在还不到3个星期的时间,而且我们已经延误了两个月了。我的时间相当宝贵,容不得你慢吞吞地思考,海林先生。要么你现在就雇用我,要么就当作没有发生过这件事。我很忙,还得赶飞机。”
“好吧,那我就告诉你该怎么办,瑞菲尔德先生。你快去赶你的飞机,而且别再费心地赶到克连顿来为我的权益伤脑筋。我会把我这条老命交给我的朋友杰可。”
第二十五章
福特郡的三K党支部于7月11日星期四的凌晨时分正式成立。他们在郡里北方某处的一座森林里的小农场上举行仪式,农场旁边则是一条幽深的泥巴路。6位新应召入党的年轻人神情紧张地站在一个熊熊燃烧的大十字架前,嘴里跟着一名法师重复念着奇奇怪怪的咒语。一条由三K党员装扮成的巨龙和24位披着白袍的三K党员在一旁注视着这场入党仪式,并且唱着颂歌。
午夜时分,这6个人跪在地上,闭起双眼,接受法师为他们戴上象徽三K党精神的白色头罩。现在这6个人已经正式成为三K党的一分子了。他们分别是已故的比利·雷·柯伯的弟弟佛狄·柯伯、杰里·麦柏斯、克里夫顿·柯伯、艾德·威尔本、莫里斯·兰卡斯特和泰瑞尔·葛里斯特6个人。那条巨龙在每个人的头顶上盘旋而过,并且颂扬着三K党的神圣誓词。他们热烈地祈祷着,滴滴汗珠自殷红的脸颊掉落下来。当颂歌停止之际,这6位新党员从地上站了起来,很快地自十字架燃烧的地方往后退去。党内的兄弟们立刻迎上去拥抱他们,紧紧地抓着他们的肩膀,并且在念着咒文的时候,用力把手捶在这些人的锁骨部位。厚重的头罩取下之后,这群新旧夹杂的三K党成员个个神情骄傲地自农场旁边走过,穿越一条泥巴路后走进一座小木屋里。威士忌酒在桌上轮流地斟来倒去,而对付卡尔·李·海林的计划也在酒酣耳热之际热烈地讨论中。
帕图副警长负责晚上1O点到隔天清晨6点在越战阵亡将士的墓地轮班。当他行至在镇北的一条公路上时,他停下车来在葛帝餐厅里叫了份咖啡和馅饼。这时他的对讲机里突然传来要他回监狱的消息。此刻是星期五的凌晨12点过3分钟。
帕图离开餐厅,在南行的公路上行驶了一公里之后回到了监狱。
“有什么事吗?”他问调度员。
“5分钟前我们接到一个匿名电话,说是要找警长。我告诉他现在不是警长值班的时间,于是他们就要找值班的人。他们说这件事至关重大,所以15分钟以后还会再打电话过来。”
帕图倒了些咖啡,在欧利那张大椅子上坐了下来。不久之后,电话铃声响起。
“是找你的!”调度员叫道。
“哈啰。”帕图拿起电话说道。
“你是谁?”话简里传来这句问话。
“我是乔·帕图副警长。你是哪位?”
“警长呢?”
“我想他在睡觉吧。”
“好吧,你仔细听着。这件事非常重要,而且我也不会再打电话过来了。你认识海林那个黑鬼吗?”
“是啊。”
“那你认识他的律师吗?那个叫做杰可·毕更斯的家伙。”
“认识啊。”
“那好,你注意听。从现在起到凌晨3点的这段时间,有人会把他的房子炸了。”
“是谁?”
“毕更斯。”
“不,我是指谁要炸了他的房子?”
“这你不用管,副警长,尽管听我说就是了。这不是开玩笑的。如果你认为这是在胡闹,那么你就坐在那里,等着看他的房子炸开花吧。就在这3个小时之内,随时都会发生的。”
对方的声音变得沉寂下来,但是并非完全没有声音。
“你还在吗?”
“晚安。副警长。”卡嗒一声,对方的话筒挂断了。
帕图连忙站起身,跑到调度员身旁:“你都听见了吗?”
“当然听见了。”
“打电话通知欧利,要他马上到这里来。我得去毕更斯家里一趟。”
帕图把他的巡逻车停在门罗街上的一处私人车道之后,步行走过一处草坪,来到杰可的住处。他四下探巡,但是并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影。此刻是凌晨12点55分。他拿着手电筒,沿着房屋的四周走了一圈,没有见到任何异样。这条街上的每栋屋子早已一片漆黑,整个街道也已进入了梦乡。他转下前廊上的灯泡,坐在一张柳条编成的椅子上。他静静地守着那里,对停在隔壁走廊上的一辆外型特殊的进口车瞄了一眼。帕图等在原地,打算叫欧利通知杰可。
街的尽头,一辆车子的前灯霎时出现在帕图的眼前。他立刻把身子往下挪了些,尽量不使自己被人看见。一辆红色的小货车鬼鬼祟祟地往毕更斯的房子驶来,但是并没有停下来。帕图坐直身子,看见小货车消失在街的另一头。
过了几分钟,他发现有两个人影从广场的方向小心翼翼地走过来。他打开手枪皮套的扣子,拿出值勤时所佩带的左轮手枪。第一个人影看起来比第二个魁梧了许多,而且他的样子也显得较为轻松而优雅。这个人正是欧利。另一位则是奈斯比。帕图在杰可屋前的车道上和他们两人碰面之后,便一起退到前廊电的暗处。他们一边看着街道,一面低头私语。
“那个人到底说了什么?”欧利问道。
“他说从现在起到凌晨3点这段时间,有人会把杰可的房子给炸了。还说这不是开玩笑的。”
欧利转向奈斯比:“把你的对讲机给我,然后你去埋伏在后院里。记住,不要出声,把眼睛放亮点。”
奈斯比连走带跑地赶到屋子的后面。并且发现沿着篱笆的灌木丛里有一小块空地。他蹲在地上,整个人爬进灌木丛里。从他所埋伏的地方,他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整个房子后面的一举一动。
“你跟杰可说了吗?”帕图问道。
“还没有。或许再等一会儿吧。如果我们现在敲门的话,他们一定会打开灯,这可不是我们现在所乐意见到的情况。”
“听着,警长,我们最好还是把他们叫醒吧。如果我们没有办法阻止这场阴谋而让里面的人受到伤害的话怎么办?我们一定会受到谴责的,是不是?”
欧利走到门口,按下门铃:“把灯泡旋下来,”他命令道,指着走廊天花板上的灯泡。
“我已经弄好了。”
欧利又按了一次门铃。这时木制的大门打开,杰可走到装设于大门外遮挡风雪的板门前,眼睛瞪着这位警长。他穿着一身起皱的睡衣,右手则拿着一把上了膛的手枪。他慢慢地将板门打开。
“有什么事,欧利?”他问道。
“大概半小时前我们接到一个匿名电话,说是有人打算在凌晨3点前这段时间把你的房子炸了。我们认为这件事情相当严重。”
“多谢了。”
“我已经派帕图守在前院,奈斯比则负责监视后院。大概在10分钟前,帕图看见一辆行迹可疑的小货车从这里经过,不过我们所看到的也就这些了。”
“屋子四周都搜过了吗?”
“是啊,没有发现可疑的东西。我想他们可能还没到吧。不过我有预感,这件事可不是儿戏。”
“为什么?”
“只是一种直觉罢了。”
杰可把那支手枪放在他旁边的沙发上,两手揉着太阳穴:“你有什么建议?”
“坐在这里静观其变,这是目前我们唯一能做的事。你有枪吧?”
“我的枪已经足够去打古巴了。”
“那你何不把枪准备好,也把衣服换上。我想你应该到楼上去,找个窗子旁的位置躲起来。我们会躲在外面伺机而动的。”
“会是谁呢?”
“不知道,可能是三K党的人,也可能是些立场偏激的家伙吧,谁说得准呢?”
“你认为这件事是三K党干的?”
“八九不离十。如果这只是一两个立场偏激的家伙干的好事,为什么还会有其他人也知道这个计划?只有在越大的团体里面,才越容易有人走漏风声。”
“你的推论不无道理,不过这反而使我担心起来。”
“你要告诉你老婆吗?”
“是啊,还是跟她说清楚比较好。”
“要是我的话,我也会这么做。不过千万别开灯。免得把他们给吓跑了。”
“我就是想把他们吓跑啊!”
“可是我却想逮到他们,如果现在我们不将他们绳之以法的话,下次他们还是会重施故技的,只不过到时候可能就没有人先通知我们了。”
卡拉在黑暗中急忙地换上衣服。她整个人都吓坏了。杰可把菡娜抱进一间隐秘的小房间内,让她躺在沙发椅上。菡娜喃喃几句之后,便又沉沉睡去。卡拉用手托着头,看着杰可把一支步枪装上子弹。
“我会待在楼上的客房里面。记住,千万不要开灯。警察都已经在四周埋伏好了。所以你不用担心。”
不久之后,躲在前院的灌木丛里的欧利首先发现了异状:有一个人影从广场对面的方向若无其事地走向这条街来,他的手里拿着一个小盒子或小箱子之类的东西。就在他走到距离杰可家还有两幢房子的地方时,他突然离开了马路,走到杰可邻居家的前院草坪内。欧利掏出他的左轮手枪和警棍,看着这个人直往他的方向走来。杰可把步枪瞄准那个人,而帕图则像条蛇般爬过前廊,钻进灌木丛内,准备突袭。
突然间,这个人影从隔壁的前院里溜到杰可的房子外面。他小心翼翼地把这个小手提箱放置在杰可卧室的窗户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