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照此说来,心灵感应并非迷信?”李毅然在子明老师的旁边坐了下来。显然,她也对这个问题产生了兴趣。
“以上我所谈的仅仅是关于心灵感应与托梦的现象,而至于其理论依据,这些年也有不少知名学者进行了一些初步研究。现在已知的力场有四种,那就是:引力场、电磁力场、强核力场和弱核力场。但有一些科学家认为还可能存在第五种场,而至于这第五种场到底是什么场,至今仍然众说纷纭,尚无定论。早在上个世纪,A。格维奇就提出了生物场的概念。他认为,在坯胎发育中,单个细胞的作用不是由其自身特性及相邻细胞的关系而决定,而是由包含整个自组织系统的因素所决定。海绵被分离的细胞能自发地重组,是由其生物场所引导的。蚯蚓被切为两段时,其生物场也就分裂为两个相同的生物场,每一个场都会引导各自的半截蚯蚓重新长成完整的个体。或许,生物场就是上述的第五种场呢!依纽欣认为,第五种场对人类而言,它附属于大脑,但它也可以超越有机体而表现出来,并产生心灵感应现象。所以,第五种场或许就是心灵感应乃至于托梦的理论依据吧!现在虽然还不能严格地证明它,但至少还不能武断地否定它吧?因此,心灵感应并非全都是真实的,但也并非全都是臆想。通过这个案子或许可以验证一下我们的当事人身上所发生的托梦现象的真实性,你不觉得这非常有趣吗?”
“可是,倘若那位周老先生真的是失足落水而亡,您难道不担心别人说您迷信吗?”李毅然皱着眉头说道,她仍然有些担忧。
“除了‘托梦’之外,方玉林所说的另外几点不也是颇具说服力吗?我们不妨首先从遗嘱下手进行调查,这样就有可能找到犯罪嫌疑人的杀人动机。”
“您的意思是,那遗嘱是假的?”李毅然感到有点儿诧异,因为她知道,子明老师对于任何一个案件,在进行充分而细致的调查之前,一向是从不妄下结论的。可是,为何这次就在尚未进行任何调查的情况下就如此武断呢?
“我现在虽然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我基本上可以大致猜测,那遗嘱是伪造的。因为周志远不可能将所有财产都赠与保姆林桂英。”
“可是,现今的社会上,也有不少老人在临终时将全部财产都遗赠给保姆的例子,以作为对他们多年勤恳服务的报答,这不也是很正常的吗?更何况周志远没有亲生子女,那位周慧兰仅仅是他的养女而已。”显然,李毅然对老师的判断感到不能认同。
“你懂得收藏吗?”陈子明撇开了原先的话题,微笑着反问道。
“您是什么意思?我哪里懂得什么收藏呢?”李毅然感到惶惑不解,这与遗嘱的真伪有什么关系吗?
“社会上的收藏可以分为两大类。一类是商业性质的收藏,这种收藏者即使是藏有极珍贵的艺术品,但他们仍然不能称为收藏家,而只能是商人。因为在他们的眼里,藏品是商品,是死的东西,是金钱的等价物。只要某个买家肯出足够的钱,无论什么藏品他们都肯出售。另一类是艺术性质的收藏,在这一类收藏者的眼里,藏品并非商品,而是艺术品,是文化的载体,是有生命的东西,是活的东西。这种收藏者才可以称得上是真正的收藏家。一件藏品,从若干年前一代代地传承下来,经过了多少人转手。而其中的每一位收藏家都曾拥有过它,都曾无比的珍爱它,呵护它,为它花费了无数的金钱和精力,甚至于曾经冒着可能丧失生命的风险。因此,从另一种意义上说,与其说是这些收藏家曾一度拥有了这个藏品,还不如说是这件藏品拥有了那一系列的收藏家。在这种情况下,收藏家与藏品的关系已经不是人与物的关系,而是升华为一种独特的情感交流。从那藏品上,收藏家可以读到历代社会和文化的变迁,前辈收藏家的努力和艰辛。对于这样的收藏家,即使对方出再高的价钱,他也不会出售自己喜爱的藏品。即使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出售,也只会出售给懂得收藏、珍惜藏品的人。一位曾打算将自己的藏品赠送给博物馆的人,理应是一个真正的收藏家。现在你再想想看,像这样的一个人,会把自己终生珍藏的所有艺术品赠给一个完全不懂得收藏的保姆吗?”
听了老师的一席话,李毅然犹如醍醐灌顶,她恍然大悟道:
“现在我明白了,那遗嘱必定是假的!不过,倘若那保姆预先用三件赝品调换了那三件真品,怎么办呢?”李毅然面露疑虑之色。
陈子明笑道:
“决无这种可能。你想想看,那三件真品周慧兰和方玉林都曾见过,倘若被调换,最大的嫌疑人就是那保姆。从她的角度去考虑,既然她自认为能够根据遗嘱正大光明地继承所有的遗产,为什么还要冒着偷盗的嫌疑呢?况且,传承有据的古董在市场上将会具有更高的价格。如果我估计不错的话,那三间宝物现在仍然安全地存放在周志远的家里。你回去准备一下,下午我还要打几个电话与有关人士联系一下,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们明天就到碧水溪镇去!”陈子明立刻显出精神抖擞的样子。
第五章
翌日早晨8点刚过,陈子明与李毅然就来到了南郊公安分局刑警大队。
南郊公安分局的刑警大队长赵铁柱是一位转业军人,12年前由特种兵部队转业来本市担任刑警工作,也是一名老刑警了。虽然他不是警察学院的毕业生,但是三年前曾在警院进修过两个月,因此也能算是子明老师的学生。对于子明老师,他当然是极其敬服与仰慕的。昨天下午他接到陈子明的电话,知道老师今日要来,于是早早地在分局的大门口迎候。
首先,赵铁柱向子明老师汇报了本案的调查经过。
三天前,也就是6月14日的清晨,碧水溪镇的居民许大爷出门沿着碧水溪旁的鹅卵石小道慢跑,突然发现那溪水之中有个什么东西在漂浮着。他停下脚步,走到近前一看,原来是一个人!但由于那人是脸朝下的,也看不清是谁,不过看样子早已死了。他急忙回到家里打电话报警。碧水溪镇派出所的警员很快就来到现场,七手八脚地将那尸体打捞上来,这才知道是附近的居民周志远,早已气绝身亡。派出所的警员们向周围邻居大致了解了周志远的一些情况后,就立刻打电话向南郊公安分局刑警大队报告案情,另外又分别打电话通知正在城里第一人民医院外科病房住院的保姆林桂英,以及死者的唯一亲属周慧兰。周慧兰是死者的养女,在市第二中学担任数学教师。
一个多小时后,林桂英与周慧兰先后赶到现场。见到周老爷子意外死亡,她二人不免大哭了一场。林桂英今年52岁,她服侍周老爷子已经六年,据邻居们说,她对待老爷子就像对待自己的父亲一样,各方面的照料都非常周到。两天前,也就是6月12号,林桂英由于身体不适,进城去看病,医生建议她住院。这才离开两天,没想到就出了这事!据林桂英说,她那天进城看病,还是老爷子的养女婿吴纪平开车送她去的呢。
赵铁柱到达现场后,让法医对尸体进行了初步检查,只见死者皮肤呈苍白色,口、鼻腔外有少量蕈型泡沫出现,手掌及足蹠部的表皮角质层已经发白、膨胀,也就是法医们所称呼的‘洗衣妇手’。在他指甲缝里发现有少量泥污,可能是落水后挣扎、双手乱抓所至。然而全身上下未发现明显的生前伤迹象。法医用手指拨开眼皮,死者角膜呈轻度混浊,两眼睑球结膜有出血点,眼球水肿明显。颈浅静脉怒张,尸斑呈淡红色。根据以上情况,初步估计周志远的死亡时间为昨晚7时至8时。当然,这只是初步结论,最后结论还要等到进行尸体解剖之后才能做出。
赵铁柱又带领几名刑警对周志远的别墅进行了细致的勘查。结果表明,别墅中并无偷盗迹象,客厅中的古瓷及抽屉中的钱物皆安然无恙。在周志远的二楼卧室中有一个较大的保险箱。为了判断该保险箱是否曾经被盗,赵铁柱决定打开检查。赵铁柱询问林桂英及周慧兰是否知道那保险箱的钥匙和密码,林桂英回答说,保险箱的钥匙在老爷子的床头柜抽屉里,而周慧兰知道保险箱的密码,于是赵铁柱在她们二人都在场的情况下打开了保险箱。
保险箱共有两层。下层摆放着三件瓷器,也就是方玉林所说的那三件珍品。上层有四本笔记本被摆成一摞,旁边还有一个文件夹。另外,文件夹上还有一个信封;赵铁柱看了一下,里面装了一摞钱,大约有几千元。赵铁柱心想,那三件瓷器必定异常珍贵,所以就不曾动它,只将上层的四本笔记本及那文件夹拿了出来。打开一看,那四本笔记本原来是周老爷子若干年前写的关于古瓷方面的笔记,而那个文件夹中夹着的是一份遗嘱。大家大致看了一下,根据那遗嘱,周老爷子已将这别墅以及所有的古董全部遗赠给保姆林桂英。赵铁柱暗地里观察了一下林桂英与周慧兰的神色,发现她们俩对遗嘱内容都感到无比惊异。
既然未发现任何偷盗痕迹,赵铁柱决定,将别墅暂时贴上封条,以备将来必要时进行进一步勘查。将周志远的尸体运回警局进行尸检,并将那四本笔记本及一份遗嘱带回警局以便进一步调查。
翌日上午,法医报告了尸检结果,其要点如下:
死者呼吸道内有大量细小泡沫,乃是在吸气性呼吸困难期和终末呼吸期吸入大量溺液,再与空气及粘膜分泌液的搅拌而形成的。肺脏极度膨大,充满胸腔,表面遗留有肋骨痕迹。肺脏基本上无弹性,指压后可遗留凹痕。肺表面呈现出黄豆大小的淡红色斑痕,即所谓的溺死斑。胃及十二指肠内有溺液。脑膜及脑髓发现充血,但脾脏贫血。根据以上各项特征,已经有足够理由断定,周志远应为生前溺水死亡,而非死后被抛尸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