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华真人只是注视了那一处翻涌的云雾片刻,便低下头重新开始整理玉牌,没有一丝的诧异——他已能勘破所有。方才在迦香投入舍身崖的瞬间、他原本可以拉住那个走入歧途的弟子,然而他没有。
老人只是整理着那些玉牌,看着睡莲中那些被幻梦惊醒和依旧沉睡的剑仙,灵修侍立一边,容色也是淡定。许久,老人将那些在封神榜中取下的玉牌收起,忽然抬手指了指山底下的云雾,没有看身边的弟子:“不用顾着我,你想去就去吧——或许,在那里、你们能找到一切的缘起。”
灵修微微一笑,也不言语,只是深深一礼,然后揽襟回身。
天风浩荡,吹起真人花白的须发,将手中那些玉牌错落地抓起,轻轻拍击,光华真人静静地看着舍身崖上那一抹青色消逝在云气里,叹了口气,喃喃低语:“各自修得各自的福缘……境界未到,勉强不来,勉强不来呀。”
枯瘦的手指松开,两枚晶莹的玉牌跌落,在碧水中悠然下沉。-
夕阳从远处的克孜尔塔格山上沉没,那座山如同火焰般跳跃着发出光来。
夕照下,大漠如同一匹金色的缎子展开,而东方绝尘而来的两骑却宛如一把利剪,平顺地裁开了那一匹光滑的绸缎,那两道裂痕向着高昌古城笔直延展而来。
“如果有来世,我将循着这条漫漫古道、回来找你”——那是他们两个人都先后说出过的誓言,而如今、他们终于回到了这里。然而,他们在这座空无一人的城市里,又能找到什么?——彼此?埋葬千年的过往?还是茫茫中的未来?
风从克孜尔塔格山掠下,在空城中旋舞,带起漫天黄沙和零落的花瓣,飞扬直上九天——穿过了沧海桑田、千变万劫,终于回到了传奇的起点。
【完】
…鹊桥仙
回复'37':另一个大团圆的结局。。。。。。。。。。。。。。
老实说,怎么写都恶俗,还不如一梦来的爽脆些~~
本来不过是个脑子里都是奶油的无聊纯言情故事
=_=
---
“青紫双剑,一直是蜀山七十二峰九百名剑仙中的翘楚,可为何你们两人却屡次无法通过试炼……”看着最得意的两名弟子,光华真人的眼里却满含叹息,“这一次,你们更险些坠入魔道——都已经两千年了,灵修、迦香,你们准备在红尘中蹉跎到永远么?”
“罗莱士……罗莱士呢?”没有听进去师尊的责备,她脱口重复了一遍那个名字——那个名字,在此刻从口中吐出、依然有让她心神激荡的力量,紫衣女仙站在莲花中、四顾寻找,“他、他去了哪里?那一场幻梦里,他应该不是虚无的存在吧?他也是…也是在这里通过试炼的去往彼岸么?”
“他不在这里。”看到女弟子这样的神色,光华真人微微皱起雪白的长眉,淡淡回答,“天帝令我在主持蜀山大会的同时、对西域那些远道前来的邪魔进行一场试炼,看他们能否在东方的日光下生活……我安排了一场幻梦,他是唯一通过试炼的邪魔。如今,他该在高昌城毗河罗窟的铁棺里,刚刚睁开眼睛。”
“高昌城……毗河罗窟……”喃喃重复着那两个词,幻梦里的一切宛如风暴般席卷而来,迦香幽黑的眼睛里陡然闪过雪亮的光芒,低语,“罗莱士。”
“一切不过是一枕黄粱,种种爱憎痴缠,原本都是空妄。回到梦华峰上再修炼一千年吧,希望下一次的试炼、你们能超脱一切。”光华真人看着瑶池里陆续醒来的几名剑仙,知道又有人在试炼中失败,对着两名弟子叮咛了一句,便准备继续勾销封神榜上的名字,“不生不灭、永留天界,永远摆脱生死轮回。”
“不。”听得最后一句话,仿佛微微一惊、迦香打了个寒颤,脱口拒绝,然而看到老人诧异的眼神,她却笑起来了,忽然敛襟深深行了一礼,“谢谢师傅千年来的提携,更谢谢师傅在最后给了我那一场幻梦。”那样的大礼行过,紫衣女子头也不回地站了起来,眼神平静:“只是我再也不会回到梦华峰。”
没有任何预兆、回眸的微笑之间,她脚下踏过水云千幻,从蜀山绝顶瞬忽飞起,纵身投向脚下的万丈大地——那是逆着天梯的舍身崖、是仙人堕往凡界的所在。
下界的云雾淹没了紫衣的影子,然而蜀山绝顶的瑶池边,没有人发出一声惊呼。
光华真人只是注视了那一处翻涌的云雾片刻,便低下头重新开始整理玉牌,没有一丝的诧异——他已能勘破所有。方才在迦香投入舍身崖的瞬间、他原本可以拉住那个走入歧途的弟子,然而他没有。
老人只是整理着那些玉牌,看着睡莲中那些被幻梦惊醒和依旧沉睡的剑仙,灵修侍立一边,容色也是淡定。许久,老人将那些在封神榜中取下的玉牌收起,忽然抬手指了指山底下的云雾,没有看身边的弟子:“不用顾着我,你想去就去吧。”
灵修微微一笑,也不言语,只是深深一礼,然后揽襟回身。
天风浩荡,吹起真人花白的须发,将手中那些玉牌错落地抓起,轻轻拍击,光华真人静静地看着舍身崖上那一抹青色消逝在云气里,叹了口气,喃喃低语:“各自修得各自的福缘啊……勉强不来,勉强不来。”
枯瘦的手指松开,两枚晶莹的玉牌跌落,在碧水中悠然下沉。-
夕阳从远处的克孜尔塔格山上沉没,那座山如同火焰般跳跃着发出光来。
古堡外丛生着藤蔓,然而却仿佛经过人悉心的料理,玫瑰的围绕着建筑攀爬,在窗台上绕出一片浓荫,绽放出血一样鲜艳的花朵;而葡萄的藤蔓却是被架了起来,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垂落一串串饱满的果实,红艳欲滴。
将最后一串采来的红葡萄投入木桶,封好,抬脚踢到了地窖的角落里,长长舒了一口气,他重新回到楼上的窗口边,坐到摇椅中、看着夕阳的隐没。
木制的摇椅已经有些年头了,吱嘎吱嘎地响着,他微微叹了口气,抬手从盒子里拿起一支画笔,挖了一块紫色的颜料,涂抹在对面那张已经开始剥落的壁画上。画上的女子依然在起舞,那熟悉的眉目却已经隔了沧海桑田。
戴着赤金宝石指套的手指轻轻抚摩着怀中蜷伏的猫,黑猫对着他喵了一声,跳到了窗台上抬头辽望远方,然后意兴阑珊地趴在了窗台上。经过那一场惊心动魄的试炼,那只昔日诡异桀骜的黑猫如今已经变得温驯而安静,在夕阳中轻轻酣睡。
卡莲总算可以安静地入睡了……不知它又梦见了什么?
而自己的那一场幻梦,却是至今未醒。金色的砂风吹拂他纯金的头发,握着酒杯,他望着东方那条串联起沙漠诸个绿洲城市的丝绸古道。
“如果有来世,我将循着这条漫漫古道、回来找你”——梦里,那个人曾那样许诺,眼神安静且坚定。所以他并不曾离去,一个人住在这个空无一人的城市里,在夕阳下望着从东边来的那条丝绸古道。
“该来了吧……罗莎蒙德。”喃喃说了一句,他抓起了台子上放的酒杯,那里、殷红的液体漾出璀璨的波光——多年来,已经完全戒绝了对血液的渴求,然而这种同样颜色的代替品、依然是他的所爱。
夕阳暖暖的余辉落在他身上。以前梦寐以求的、便是能再度看到日出和日落,如今如愿以偿了,却知道一个人在空城里看着每一个日出日落、又是多么的寂寞。
又一阵风吹过来,攀爬在窗台上的一朵玫瑰掉了下来,砸到黑猫的鼻子上。卡莲从浅睡中惊醒,将湛蓝色的眼睛睁开了一线,忽然看着东边跳了起来,跃入了主人怀里,喵地叫了一声。听懂了卡莲的惊呼,罗莱士从摇椅中一跃而起,大步奔到窗边向东望去。
夕照下,大漠如同一匹金色的缎子展开,而东方绝尘而来的两骑却宛如一把利剪,平顺地裁开了那一匹光滑的绸缎,向着高昌古城笔直奔来。
风从克孜尔塔格山掠下,在空城中旋舞,带起漫天黄沙和零落的花瓣,飞扬直上九天——仿佛穿过了沧海桑田、千变万劫,终于回到了传奇的起点。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