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勃脱莱没再干别的,他在思考制定详细的出击方案。眼下,如何进行战斗,选择什么时机,采用什么方式,该由他来支配亚森·罗平了。他走出树林,来到桥旁,遇到两个提着牛奶桶的农妇,便向她们打听道:
一树林后的城堡叫什么?”
“城堡,先生,它叫剑峰堡。”
问时无意,听时有声,顿时令他思绪翻腾。
“剑峰堡!啊!……这是什么地方?是安特耳省吗?”
“不是,河对岸才是安特耳,……这儿是空心省。”
勃脱莱生怕自己听错了。剑峰堡!空心省!空剑峰!密码的答案就在这儿。他获得了准确的、确定的、彻底成功的情况。
他没说话,掉头便走,好似刚刚喝了酒,摇摇晃晃地狂醉而去。
六、历史遗案
勃脱莱当即决定一个人行动。不能告诉司法部门,这样做太冒失。原因有两点,其一,他可以讲的,只是自己的猜测;其二,他怕司法机关进行调查,行动缓慢,而且容易泄露秘密,那时亚森·罗平必定闻风逃走。
第二天早上八点,他提着包,离开狙齐翁郊野旅店,在附近一个林子里,脱去工人衣服,又把自己还原成英国年轻画家,到本地大镇上去找公证人艾固松。
他向公证人说明,他喜欢这里,如能找到满意的宅子,就把家搬来。公证人介绍了几处房产。勃脱莱则说,有人向他提到过,空心省北面有个剑峰堡。
“有是有,可是五年前,剑峰堡已经卖给我的委托人了,无法再转让。”
“他还住在那儿?”
“是的。啊,应该说,是他母亲住在那儿。她不太满意,城堡有点阴冷,所以,去年全家离开那儿了。”
“眼下没人住吗?”
“有,安夫雷狄男爵住,他是意大利人,到此地避暑,我的委托人把房子租给他了。”
“喔,年轻的安夫雷狄是个严厉的人……”
“这我可不清楚……我的委托人自己跟他谈的,只给我写了封信,没签合同。”
“您认识这位男爵吗?”
“不认识。没见他出过城堡。喔,有时在夜里,他好像坐着汽车
出来。有位老厨娘给他做饭,她从不跟别人讲话。都是些怪人。”
“您的委托人打算卖掉城堡吗?”
“我认为不会。这座历史建筑,具有路易十三时代的建筑风格,我的委托人知道很难买到,所以很珍惜它。除非他不想住了。”
“他叫什么?”
“他叫凡耳梅拉。家住梦·达包尔街34号。”
勃脱莱找到附近的火车站,坐车去了巴黎。他用了三天时间,找了三个地方,才见到几耳梅拉。此人3O来岁,温文尔雅。勃脱莱不想绕圈子,直截了当说明了来意。
“我有足够的根据,”他最后说道,“我父亲就被关在剑峰堡,里面或许还有其他受害人。我来向你弄清安夫雷狄男爵的情况。”
“我跟他不太熟。去年冬天,我是在蒙特·卡洛认识这位男爵的。当时他想去法国避暑,听说我有个城堡,就想租用。”
“他很年轻吗?”
“是的,一头金发,眼睛很有神。”
“有胡子吗?”
“是的。两撒胡子触到了衣领。衣领后面系着扣,打扮得像个神父。啊,他太像英国神父了。”
“那会是他。”勃脱莱自语道,“那会是他。跟我遇见的一模一样,的确是他的样子。”
“什么?你也认识?”
“我认识,我可以肯定,注在你那儿的人不是别人,是亚森·罗平。”
凡耳梅拉对他的话非常感兴趣。他听勃脱莱向他讲了亚森·罗平的冒险奇闻,以及勃脱莱是如何与亚森·罗平反复斗争的经历后,揉着手兴奋地说道:
“噢,剑峰堡就要名扬四海了……我很高兴。我母亲早不住那儿了,我早想找个主把它卖掉。眼下有主了,可是……”
“可是?”
“我认为你必须秘密行动,一旦有了确凿证据,再通知警方也不迟。您不是说我的房客是亚森·罗平吗?”
勃脱莱谈了自己的打算,他准备夜里越过围墙,进入花园……
凡耳梅拉马上阻止他。
“越过那堵大墙,谈何容易。就算你过去了,马上就会被我母亲养的两条看家狗发现,它们还在城堡里头。”
“我确实没想到……”
“就算你躲过它们,又怎么进屋呢?怎么闯进大门,还有防盗窃呢?就算你进去了,谁给你带路呢?里面共有8O个房间。”
“楼上第三层,有两扇窗户的卧室吗?”
“是的,它叫紫藤室。你有办法找到吗?除了三个楼梯,走廊就像迷宫。就算我跟你说清楚了,到时候你也会分不出东南西北。”
“请你带我去吧。”勃脱莱笑着说。
“这可不行,我跟我母亲约好了,要去南方看她老人家。”
勃脱莱回到朋友家,做好了准备。傍晚,他正要走,凡耳梅拉来了。
“还需要我吗?”
“太需要了!”
“好吧,我跟你去。我对你有用,可以给你当助手。我很想体会体会探险的滋味。会不会碰到麻烦,这种事真有意思。给,拿着,咱俩合作开始啦。”
他把一把粗笨的满是铁锈的钥匙,递给勃脱莱。
“这钥匙……?”勃脱莱问道。
“墙上有道隐蔽的暗门,几个世纪以来,这门从未打开过,我觉得没必要告诉房客。门冲荒郊野外,林中空场……”
勃脱莱忽然中上了他的话:
“他们了解这个门。我跟踪的人,准是从这扇门进花园的。就
这样战斗吧,咱们会取胜的。但要十分小心才是。”
两天以后,一个吉普赛人,驾着一匹瘦马拉着的敞篷马车,来到克罗尚。车上的人,让车夫把车停在村头的一个破旧的车棚里。凡耳梅拉、勃脱莱和他的两个同学,放下手上编织的柳条椅,从车上跳下来。
他们用了三天时间,在花园四周转来转去,寻找机会,准备夜里行动。有一次,勃脱莱发现了两个墙垛之间的那道暗门。门隐没在一片荆棘背后,几乎与墙石上的花纹混为一体。第四天晚上,天空布满阴云,凡耳梅拉决定先去看看,如有意外就返回。
四个人走过小树林。勃脱莱向灌木丛爬去,手指被荆棘划破。他慢慢起身,举起颤抖的手,把钥匙捅进锁眼,随后缓缓转动。门能不能打开?里面会不会有门栓?
他推了一下,门就开了,既没震动,也没出声。他进了花园。
“勃脱莱?等等我!”凡耳梅拉叫道,“弟兄们,你们守在门口,别让人把退路断了。有情况吹个口哨。”
他拉起勃脱莱的手,两人隐没在灌木丛的黑影里。他们走近中央草坪,四下里显得亮堂了些。月光下,城堡上几座尖钟楼簇拥着剑一般的峰顶。无疑,城堡因此得名。窗户里没有光亮,四周静悄悄的。凡耳梅拉揪着他的胳膊,说道:
“别动。”
“怎么了?”
“狗,就在那儿……看……”
一阵沉闷的咕噜声传来。凡耳梅拉轻轻打了个口哨,两条白影窜起来,冲到主人脚下。
“听着,乖乖躺着,别动……”
他又对勃脱莱说:
“走吧,现在可以放心了。”
“这条路不会错吧?”
“不会。快到平台了。”
“往后如何办?”
“我记得面向河流的平台左边,跟底层窗户一般高,有扇百叶窗关不严,从外面可以把它打开。”
他们走到窗前,一用力,百叶窗真的打开了。凡耳梅拉取出一把玻璃刀,在上面一转,把一块玻璃划破。然后伸进手去,拉开窗销,把窗户打开。两人走过平台,迈入室内。
“房间就在走廊顶头,”凡耳梅拉说道,“前边有个大厅,里面有几尊雕像,过厅头上有座楼梯,直通你父亲的卧室。”
他朝前跨了一步。
“跟着我吗,勃脱莱?”
“行。”
“喂,你怎么不过来……怎么啦?”
他拉起勃脱莱冰凉的手,这才察觉年轻人正蹲在地上。
“怎么啦?”凡耳梅拉问道。
“没事……待会儿就会好的。”
“你……”
“我怕……”
“你怕?”
“是的。”
勃脱莱直言不讳:
“我精神一紧张,就控制不住自己,今天,这里一点声音也没有……自从书记宫捅了我一刀以后……待会儿就会好……瞧,没事了……”
是的,他站起来了。凡耳梅拉带着他走出屋子。他们顺着走廊,悄悄地往前走,彼此都看不见对方。前边的大厅,透出微弱的亮光。凡耳梅拉头一歪,看见楼梯下,一棵棕榈树的嫩枝后,有张单腿圆
桌,桌上的蜡烛发出惨淡的光。
“别走了。”凡耳梅拉悄声说。
蜡烛旁,有个值班人,怀里抱着长枪。勃脱莱跌倒在地上,膝部碰到栽树的木桶上。他一动不动,紧张得心决要跳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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