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聊了……”她悄声道,“咱们在捉弄自己……那数不清的苦难正等着咱们呢!”
潜艇驶上迪厄埔海面,怕被渔民看见,又潜入水底。过了20分钟,小艇沿海边斜驶过去,到达一个怪异的岩石断口旁,随即开进一处小港湾,沿堤靠向岸边,徐徐升上水面。
“亚森·罗平港!”亚森·罗平叫道。
此地距离迪厄埔5海里,距特勒波耳3海里,两侧被断崖护住,与外界彻底隔绝。
海滩斜坡上,铺着像地毯般的细沙。
“上去吧,勃脱莱,蕾梦蒂,我来搀你……夏罗磊,你回空剑峰,看看贾尼麻和屠安在干什么,晚上回来报告我,我非常感兴趣。”
正当勃脱莱以莫名的好奇心,等待着从这个亚森·罗平港的小港湾出去时,他看见悬崖下面的两条铁梯。
“勃脱莱,”亚森·罗平喊道,“要是你学过地理和历史,你就会清楚,我们正处在比威尔镇的巴尔封伐尔峡谷的底部。那是一个多世纪以前的事了。1803年8月23日晚上,乔治和他的6个同伙,为了劫持最高行政官波那巴特,在法国沿海登陆,顺着我将带你们上去的攀梯直上。以后,此路渐渐崩塌,接着便由几耳梅拉—
—亚森·罗平个人出钱重修了,并且买下了偌威耶特农场。那一伙人第一次夜里聚会就在那儿。从今往后,亚森·罗平将离开纷争的尘世,同母亲和妻子住在那所农庄,过乡绅的优雅生活。文明大盗就要变成文明农庄主了!”
扶梯上面,有一条被雨水冲成的山沟。他们从沟底登上梯子,向斜坡上爬去。
亚森·罗平介绍,从前这斜坡上有木桩,并被长长的绳索连着,当地人可以攀着绳索,下到海里。过了将近半小时,他们攀上一块高地,不远的地方有几处海关人员的哨所,都是些简陋的房子。这时,一名关务员拐过小路迎面走来。
“有什么动静吗,高梅尔?”亚森·罗平问道。
“没事,主人。”
“有形迹可疑的人吗?”
“没有,主人……不过……”
“不过什么?”
“我的老婆……她是偌威耶特的裁缝……”
“啊,是的……塞沙丽娜……怎么了?”
“今天上午,她发现好像有个水手在村子里转悠。”
“水手?长什么样。”
“是外地人……英国人。”
“噢!”亚森·罗平马上警惕起来,“你告诉塞沙丽娜了吗?”
“告诉了,主人,我叫她注意了。”
“好吧。你就待在这儿,两小时以后,夏罗磊回来……有事马上通知我,我在农场等着。”
他边走边对勃脱莱说:
“太叫人不放心了……会是福尔摩斯?嗯,要是他,那就麻烦了。”
他沉思了片刻,接着说道;
“我琢磨有不祥之兆。咱们是不是折回去。”
眼前,有一片婉蜒起伏的平原,左边,一条幽静的林荫小道,连接着诺维耶特农场。在这儿,可以看见农场的房子。这就是亚森·罗平为蕾梦蒂准备好的田园别墅,他们未来的隐居地。他会不会因此改变主意,抛弃未来的幸福生活?还是朝既定目标勇往直前?
他揪住勃脱莱的胳臂,指着走在前面的蕾梦蒂说道:
“你瞧她的全身,不管是动是静,是说是笑,都会燃起我对她的爱恋。她那婀娜多姿的体态,常让我神不守舍。即使看那走路的样子,我也会感到无限欣慰。噢,勃脱莱,她可能忘掉以前的亚森·罗平吗?她讨厌那种生活,我能把往事从她印象中抹去吗?”
他抑制住激动,用坚定的语气说道:
“她能忘掉!为了她,我把一切都放弃了。我放弃了神圣的空剑峰密窟,放弃了财富,放弃了权势,放弃了我的自豪……放弃了一切……爱成为我唯一的希望……让我去做一个老实人,她爱这样的人……但是,做一个老实人又能如何呢?总比其它好些恐怕这是他一时萌生的念头。”他中止了自嘲,用严肃、激烈、克制的语气低声说道:
“噢,勃脱莱,你了解吗,她对我有好感时,会瞥上我一眼,这种快感,超出我全部冒险生涯中所尝到的任何快乐。这时,我感到自己太不中用了,真想痛痛快快大哭一场……”
他难过了?勃脱莱似乎察觉,他的眼睛里早已布满爱的泪水!他们向农场走去,来到一扇破门旁。亚森·罗平停下脚步,失常地说道:
“我的心里怎么这样不好受,莫非是空剑峰的事还没了结?命中注定我不能走现在走的这条路?”
曹梦蒂转过身来,惊慌地说道:
“快看,塞沙丽娜来了……”是的,关务员的老婆从农场里慌慌张张地跑来。
亚森·罗平马上问道:
“发生了什么事?快说呀!”
塞沙丽娜气喘嘘嘘,断断续续地说道:
“有人……客厅里有人。”
“上午来的英国人?”
“是的,化了妆。”
“他瞧见你了吗?”
“没瞧见。他瞧见你母亲了。他正要离开时,凡耳梅拉老夫人揪住了他。”
“以后呢?”
“他说是凡耳梅拉的朋友,来找你的。”
“以后呢?”
“老夫人说你外出了……过几年才能回来……”
“他离开了吗?”
“没有。他朝那扇窗户,田野外面打了个口哨……似乎在叫人。”
亚森·罗平有些迟疑了,一声尖叫从空中传来,蕾梦蒂叹道:
“是的,是你母亲的叫声。”
她扑过去,拚命把他拉住:
“快别去……咱们跑吧……你先走……”
猛地,他止住脚步,神情慌乱。
“不行,我不能走……这是罪过呀……对不起,蕾梦蒂……老母亲在那儿遇到了不幸……勃脱莱,你待在这儿……万万不能离开她。”
他顺着农场边上的斜坡路飞奔而去,他转了个弯,径直跑到面向田野的一排栅栏跟前。蕾梦蒂挣脱了勃脱莱,紧跟着跑到那里。
勃脱莱藏在树后,发现三个人顺着农场里的一条荒凉小道朝栅栏走来。领头的个子很高,后边有两个人架着一个老人。老人使劲挣扎,痛苦地喊叫。
透过苍茫的暮色,勃脱莱看清,那人就是福尔摩斯。年事很高的老人,满头白发,脸色灰白。四个人走到栅栏旁,福尔摩斯伸手开门。
亚森·罗平飞奔过去,挡住福尔摩斯。
他表情阴冷,一言不发,浑身充满杀气。两人仇视良久,一动不动,终于,亚森·罗平阴沉沉地说道:
“让你手下人把老人放开。”
“不行!”
两人看上去都不想把对方逼上绝路,可又都在磨拳擦掌。谁也不想讲废话嘲讽、挑衅对方,一片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蕾梦蒂紧张过度,关注着事情的结果。
勃脱莱拉住她的胳膊,把她死死揪住。
片刻,亚森·罗平再次说道:
“把老人放开!”
“不行。”
“你听好了,福尔摩斯……”
他马上意识到自己说了傻话,没再往下说。用恐吓对付眼前这位高傲顽固的大人物福尔摩斯,是不起作用的。
他豁出去了,飞快地伸手掏枪。英国人早有准备,跳到老人身旁,举枪对准老人的太阳穴。
“别动,亚森·罗平,不然我就开枪了。”
身旁的两位助手也拔出手枪,指向亚森·罗平……
亚森·罗平感到周身麻木,抑制住忿怒,两手插兜,挺起胸脯,冷冰冰地说道:
“福尔摩斯,我再说一遍:把老人放开。”
福尔摩斯冷笑道:
“或许谁也无权碰她!算了吧,别装蒜了!算了吧,你既不是亚森·罗平,也不是凡耳梅拉,这些名字是被你盗来的,跟你窃取基姆拉思的名字没什么两样。你母亲也是冒牌的,她叫威克杜娃,是你的合伙人,是她把你养大的。”
福尔摩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一番话使曹梦蒂大为震惊,亚森·罗平恨透了他,瞥了营梦蒂一眼。他趁对方一走神,突然拔枪射击。
“咳哟,混帐东西!”福尔摩斯叫了一声,缩回受伤的胳膊。
他马上命令手下人:
“开枪,快开枪。”
亚森·罗平早已扑向两人。不到两分钟,便把右边的人打倒在地,造成胸部骨折,又把左边的人扑到栅栏上,造成下腹破裂。随即喊道:
“动手啊,威克杜娃,快把他们捆起来,眼下该对付这个英国人了。”
福尔摩斯一边弯腰,一边骂道:
“好你个恶棍……”
福尔摩斯用左手拾起枪,对准他。
砰!……一声惨叫……营梦蒂冲到两人中间,挡住英国人……她捂住胸口,尽力想站稳,却又支持不住,倒在亚森·罗平脚下。
“蕾梦蒂!蕾梦蒂!”
他扑倒在她身上,死死抱住她。
“你不能死!”他说道。
瞬间,周围的气氛变得异常恐怖,福尔摩斯对自己的举动,深感惶惑不安。威克杜娃喃喃地叫道:
“孩子……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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