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去的那一晚》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她死去的那一晚- 第2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你刚才说你已经不在乎了,这么说来,你之前也在找宫下?”
  露咪小姐的表情宛如切掉电源似地消失,只有花哨的服装依旧璀璨夺目,颈部以上却如洞穴般凹陷。这股失衡感反而让之后的短暂沉默显得十分自然——穿着亮片装的‘虚无’不说话,自然是理所当然的。
  须臾,表情点亮了露咪小姐的双眸;穿着亮片装的物体变回‘人类’以后,沉默便转为不自然。她自己似乎也觉得这阵空白沉闷,缓缓地自矮凳起身。
  “不行啊……嘴巴上说什么都已经看开了,其实我还是没看开。”
  “妈妈桑……”小琪听了露咪小姐的独白,以心里有数的表情点了点头,并轻轻地把未开封的白兰地酒瓶放到柜台上。“没关系,店我来照看就好了。”
  “小琪,你有时候太过替人着想了。”
  “对不起。”
  “真的没关系吗?”
  “趁有人听的时候一口气吐完苦水,不是比较好哦?”
  “小琪。”
  “是。”
  “轮到你的时候,我会放你假的。到时你就尽情宣泄吧!”
  “是,我会期待的!”
  露咪小姐拿起酒瓶,拍拍漂撇学长的肩膀并点了点下巴,奏响我们这一桌,漂撇学长慌忙起身,追了上来。
  “晚安!”
  坐在圆形沙发最边缘的岩仔慌忙挪向旁边,露咪小姐趁隙悠然坐下,并朝我们每个人投以分毫不差的笑容,点头示意。
  “各位都是学生?”
  “对,”坐往圆形沙发另一边缘的漂撇学长转向露咪小姐,并点了点头。“都是宫下的朋友。”
  “我知道你们今天无心作客,但能不能随性喝点酒?该怎么说呢……就当是替我制造气氛,因为我不习惯在清醒的时候说这些事,尤其是我第一次和小伸的朋友见面。”
  “知道了。喂,匠仔!”漂撇学长对坐在最角落的我招手。“先喝再说吧!”
  “你的伤已经不要紧了吗?”
  “对,托你的福。”说托她的福是挺怪的,但我想不出其他适当的词语。“已经好到可以喝酒的地步了。”
  “真的很抱歉,都是我那蠢弟弟害的。是几时联络的?”
  露咪小姐没用任何连接词就换了话题,是以漂撇学长花了数秒才领悟她是在问宫下的家人几时联络我们的。“今天下午。”
  正确来说,是今天下午两点左右;至于联络了谁,包括聚集在这里的所有成员。宫下的家人轮流打到所有人的租屋处;当然,除了我们以外的学生,宫下家应该一个也没放过(这种形容法或许不妥),全打遍了。毕竟连我这个住处没有电话、得靠房东帮忙转接的人都接到来电了。
  宫下学长的母亲似乎是在中午前发生车祸的,她骑脚踏车外出购物,正要过马路时,被一辆闯红灯的卡车撞上。那辆卡车的死机开车时打瞌睡,完全没踩刹车;被全速驶来的卡车撞飞的她,虽然立即送我医院,但全身挫伤又昏迷不醒,状况十分危急。
  今晚是关键期——被如此宣告的家属想叫长男宫下学长回来,但宫下学长瞒着父母搬家,早在前一阵子便已失踪;家属打电话逐一询问他大学的朋友们,却无人知道他的下落。
  “家属没问校方吗?”
  “当然,头一个就问了。可是宫下在行政组等级的住处地址及电话号码是之前‘安槻宅第’的,学校也无计可施。”
  “这个不孝子……我没资格这么说他,对吧?因为小伸会瞒着所有人搬家,都是我们——我害的。”露咪小姐强行咽下上涌的情感,一口气喝干摇荡于玻璃杯底的白兰地。“……我已经够惹他讨厌了,要是又因为我来不及见母亲最后一面,他肯定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的。”
  “阿呼小姐。”
  “绝对——唉,是我自作自受。”
  “呢……你和宫下学长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能不能告诉我们?我不是爱挖人家隐私的人,但我们现在得收集任何可能找到他的情报,能不能请你帮忙?”
  “说个大概……”露咪小姐替自己咕咚咕咚地斟了半杯白兰地。“真的就说个大概,行吗?我不想说太多。”
  “嗯,这就够了。”她也题漂撇学长斟了白兰地,但学长似乎无心喝酒。“你是不是和宫下交往过?”
  “用最简单的说法,就是这样没错。”她宛若喝茶一般豪饮,我看着都觉得紧张。“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去年秋天;小伸打工的上司是这里的常客,带他来这里玩,他和我一见如故。”
  “你们交往了多久?”
  “交往到今年六月——不,五月左右吧!总之,连假结束时我们的关系已经变得糟糕透顶,任谁都看得出我们不可能重修旧好。”
  “我知道这个问题不礼貌,不过,呢,请问是为什么?”
  “再次简单地说,全是我不好。该怎么说呢?或许你们会认为是我自作多情,但我觉得他其实是喜欢我的,这点绝对错不了。也许是我一厢情愿吧!总之,我们相爱,却不能在一起;一对男女分手的理由永远都是一样的,你们知道是什么吗?”
  露咪小姐的眼底似乎沉浸着某种物质,闪动着今夜初次的光芒。小兔与高千明明与她是第一次见面,她却以幽怨的眼神缓慢相视,仿佛有前世的宿怨似的。
  “你们都以为男女会分手,不是因为吵架,就是因为其中一方变心,是不是?其实不是,不是的;一对男女不会为了这种事分手,这种事甚至有助于强化彼此的关系。不是因为这类问题……啊,遭了,我活像个说教的老头。”
  她干笑几声,宛如掩饰自己方才的阴沉眼神,猛然喝起白兰地来。琥珀色的酒如蛇一般沿着露咪小姐的白色喉咙滑下。
  “一对男女会分手,便是因为其中一方失去了自信。什么自信?自己无条件被爱的自信。只要这个自信没动摇,即使发生一点小误会也不打紧。可是啊,这是不可能的。你们喜欢上某人时,能够永远保持无条件被爱的自信吗?一般人做不到的,总会忍不住怀疑自己够格吗?配得上对方吗?一旦开始怀疑就完了,所以大部分爱情都以分手收场。我也一样,和小伸上床后的当晚就失去了自信:我大了他十几岁,要是有个比我年轻许多,又对他有好感的女孩出现,一切就结束了。接着就是常见的模式——没有被爱自信的人总会试着以物质来留住对方的心,比如赠送衣服之类的;我也一样,送了一堆东西,结果弄巧成拙,对方的心越离越远。试想,他不是白痴,当然知道我想用东西留住他;但这是一种很惹人厌的行为,因为以物品留住对方,等于强迫对方做自己的奴隶。当然,我不是这么想的,我只希望他爱我;可是,对他来说,这根本不是爱。恶性循环,这是恶性循环啊!他对我越冷淡,我就只能投入更多物质;最后,便走上了标准的分手之路。或许你们会觉得这是歪理,但我认为小伸忍无可忍地离开我,正是因为他真心爱着我;我希望是。你们想想,既然我想用物质留住他,他大可以趁机敲诈;但他没这么做,代表他是真诚的……这果然是歪理,是吗?我害怕想象自己其实不曾被爱。唉……总之,事情就是这样;因为我纠缠不休,小伸才逃走的。但我弟弟一郎不这么想,他以为小伸是那种玩完我就甩了的狠心男人,气得说要把他打个半死;我再怎么解释,他都不听。所以你们上次被误认成小伸,才会吃到那种苦头。话说回来,吃到苦头的或许是我弟弟呢!他应该是头一次尝到那种恐怖的滋味吧!对他来说,正是一帖良药。”
  露咪小姐又猛然喝起白兰地,直叫我担心她会不会得胃穿孔。她的眼睛盯着半空中,宛如正朗读绘本给我们听似的。“这也只是诡辩罢了……不管怎么说,上次真的是很对不起。弟弟给你们添麻烦了。”
  “请不要在意。”漂撇学长接话,“宫下是我们重要的朋友,就算是替他挨打的吧。”
  露咪小姐环视我们,大家都点头示意。把我们联系起来,并让所有人明白了朋友的重要性,以及教会我们这种珍视彼此的情感,正是漂撇学长本人;宫下学长作为朋友之一,我们所有人都希望能帮助他,这次学长不告而别后虽然大家都没说,不过自责之情都能看出来——自己没有帮助到宫下学长。
  即使是漂撇学长,不,正因为是漂撇学长,才更加珍惜朋友。
  教会了我们珍惜友谊的漂撇学长,我是很感激他的;当然,看样子他不知道,我也不打算告诉他。
  中断了的谈话,即使我胡思乱想许久也没有继续;因为露咪小姐好似无法顺利翻至下一页而心焦般地皱着脸。或许她是在寻找一种最不伤害自己说法,又或许她正在搜索记忆;如认定的我们静静等待,但等候良久,露咪小姐的口中依然不曾吐出下一句话。
  “请问……”漂撇学长再也等不下去,弹出身子问道:“然后呢?”
  “然后?”露咪小姐犹如午睡被突然吵醒似地瞪大眼睛。“就这样。”
  “就这样……?”
  “就这样。对不起,我知道的真的只有这样。我得知小伸搬家以后也找过他;那时候我很惊讶,难道他就这么讨厌我吗?不过,冷静一想,小伸倒不见得是在躲我,应该是想避开一郎他们吧!”
  “所以你最后还是没查出宫下搬到哪里去了吗?山田先生也一样?”
  “嗯,我想他应该完全没头绪吧!要是找到了,我那个啰嗦的弟弟哪可能保持沉默?一定会像砍下了妖怪的头颅一样,得意洋洋地跑来向我报告。不过,截止目前,他完全没动静。”
  “阿呼小姐。”
  高千突然开口,她和漂撇学长一样,完全没碰眼前装着白兰地的玻璃杯,目不转睛地凝视露咪小姐。
  “什么事?”
  “我这么说,或许有点失礼——”
  “不用拘礼、不用拘礼。什么事?”
  “你是不是有所隐瞒?”
  “我?”方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