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去的那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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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死去的那一晚-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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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将路上买来的啤酒轻轻抱在胸前,如小偷般蹭手蹭脚。
  高千的住处是一房一厅,她将有限的空间做了最为密致的应用,没有半点浪费;各色各样的家具,叫我看了目瞪口呆。她特地在厨房放了个半圆形的单人小餐桌,应该也是为了更加有效利用放有床铺及书桌的房间吧!我觉得自己见识了高千意外的一面;不,说意外或许对她失礼。但我原先确是无来由地认为她的房间摆设会走男性化的豪迈风格。
  高千将餐桌边唯一一把椅子让给我,自己则从房里拿了椅子过来。
  “——简单地说,解开整个案件之谜的关键,”待高千坐下,我便打开了罐装啤酒。在窗户摄入的阳光奔流之下喝酒,要说完全不感惭愧,便是谎言;但我只能借着酒意壮胆。“就是戒指。”
  “所谓的戒指……”另一方面,高千已经开始替我准备醒酒饮品,将大量咖啡豆导入咖啡机中,按下设定钮。“就是掉在小闺家餐桌下的那一只?”
  “对,那是夏娃原本带在手上的;从她无名指上的痕迹判断,错不了。问题在于夏娃为何将戒指拿下。”
  “拿下?你的意思是……”高千的无名指上已经没有戒指,她却又做了一次取下的动作。她的无名指和当时的夏娃一样,残留着嵌入肌肤深处的红色痕迹,令我不忍直视。“她是自行取下的?”
  “没错,是她自行取下的,并非被人拔下,否则还留在现场的戒指就无法说明——拔下的人就算失手掉下,也有足够的时间寻回并带走。顺便一提,夏娃的头发也是同样的道理。我们起先一直以为她的头发是被凶手或其他人剪断的,却总也找不到这么做的理由,这主要是被现场不属于她的那束头发误导了。如果反过来想,其实不是这样的,那束头发不是被其他人剪断的,而是夏娃自己剪的。这样,事实就会浮现出来。”
  “等等,夏娃自己剪断的?”高千一瞬间露出欲抢走我手中啤酒的神态。“是在小闺家吗?她特地跑进小闺家剪自己的头发?”
  “对,没别的可能。”
  “但她为何这么做?居然跑进没人在的小闺家做这种事。”
  “我想,起先夏娃应该也没这种打算,而是为了其他目的前往滨口家;她不晓得当晚滨口家没人在。”
  “其他目的?什么目的?”
  “当然是为了去找小闺。”
  “可是,小闺说她从没见过夏娃啊……这么说,那是谎言?”我不愿这么想,但果然是这么回事——她的口吻宛若如此说道。“小闺撒谎?”
  “不,我想小闺没有撒谎,至少在这点上没有。小闺完全不认识夏娃,夏娃却认得小闺;不,她应该没见过小闺,但知道小闺的存在。因此,她在上个月十五日造访滨口家,但当晚滨口家空无一人。”
  “那夏娃发现没人在时,为何不折回?明知屋主不在,干嘛还特地从忘了上锁的落地窗闯进滨口机客厅?该不会是打算偷东西吧?”
  “我想夏娃应该没这种念头。从状况判断,我确信她只是打算守株待兔而已。”
  “守株待兔?”高千似乎埋怨我又说出没头没脑的话,正欲皱起眉头,却随即转为灵光一闪的神情。“莫非是要等小闺回来?”
  “对,夏娃知道小闺将在隔天十六日离开日本,飞往美国;因此她断定十五日晚上小闺即使出门,也一定会回家,才跑进屋里等小闺回来。”
  “为了见一个素未蒙面的人,不惜擅自闯入主人不在的屋子里?”高千似乎决定听完我的假设再说,因此带着‘姑且不和你唱反调’的表情点了点头。“很不寻常。”
  “没错,夏娃这么做有着相当迫切的理由,务必得见到小闺;然而,当她闯入客厅后,她马上改变了主意。”
  “怎么说?”
  “她发现了新的目标——可以达成同样目的的目标。”
  “目的?”
  “这个慢慢来说;她看见的目标,就是放着小闺行李的旅行箱。”
  “……就是客厅那个吧,”高千思索着,跟着我的推理慢慢前进。“那个旅行箱……”
  “夏娃看见旅行箱时,灵机一动;只要利用这个,不必直接和小闺见面,也能达成目的。”
  “到底是什么目的?该不会是偷旅行箱里的东西吧?”
  “正相反。”
  “相反?”
  “夏娃打算在旅行箱里放入某种东西。”
  “不是偷,是放?总不会是定时炸弹之类的吧!”
  “就情况而言,其实差不多啦。”
  “咦?”她原本只是说笑,我却一口肯定,令她大为惊讶。“咦?咦?”
  “是戒指。”看见高千的错愕表情,我不由得想笑:“根据现场的情况来推断,她既然自己拿下了戒指,就是为了某种目的;而目的是什么呢?八成就是为了放入旅行箱中,起到定时炸弹的作用。”
  “什么?”
  “夏娃打算在小闺的旅行箱中放入自己的戒指,就是期待它起到炸弹般的功效。将自己的戒指放入小闺的旅行箱中,结果会如何?在旅行地点打开旅行箱的小闺发现那只戒指后,一定会讶异那是谁的东西;夏娃便是借此对小闺宣示自己的存在,而这也是她十五日晚上有所行动的理由。”
  “我不太懂耶,你说她要宣示自己的存在,但我记得你们说过,戒指上并没有刻姓名缩写啊!即使把这种戒指放到旅行箱里,也无法让小闺得知自己的姓名吧?”
  “不知道姓名也无所谓,她只是想影射自己的存在;也正是因为戒指没有刻缩写名字,夏娃才会剪断自己的头发。”
  “等,等等……”高千欲言又止,倒不似正在思索如何反驳我,反而像在整理我的说明。“戒指的事暂且不论——关键的头发是怎么回事?”
  “和戒指的理由完全一样。夏娃拔下戒指时,突然担心起戒指的冲击性或许不足;要是小闺发现戒指却毫不在意,该怎么办?说不定小闺会以为是家人不慎放入旅行箱的,不当一回事。夏娃拔下戒指时思及这个可能性,于是她想出另一个制造自己‘名片’的方法,可以更强烈地抡小闺一巴掌。没错,就是那束头发。”
  “这么说……”高千好像看到了我的推论,“难道……”
  “对,夏娃的目的只是向小闺宣示——你现在得意洋洋地享受旅行,但他的女人可不只你一个,还有其他人在呢!那个人就是我,而这只戒指和头发便是证据!”
  “你是在说宫下学长?”咖啡早已煮好,但高千似乎忘了倒进准备好的杯中。“你说的那个‘他’,指的就是宫下学长?”
  “对,说穿了,夏娃真正想见的并非小闺,而是宫下学长;打算和别的女人——也就是小闺——一起出国长期旅行的宫下学长。夏娃大概是想在宫下学长离开日本前见他一面,进而挽留或痛骂他一顿吧!不过,夏娃办不到,她不知道宫下学长身在何处,因为宫下学长瞒着所有人偷偷搬了家。夏娃失去了发泄怒气的管道,便转而调查名叫滨口美绪的女孩住在哪里,并闯进人家家里去。”
  “为了向情敌宣战,破坏旅行——夏娃的目的就是这个?”
  “我是这么想的。”
  “所以才会造成那么奇怪的现状啊……”
  “没问题吧?那我继续推理喽?”
  “等等,有件事我想先问一下。”
  “什么事?”
  “你是不是又进入妄想世界啦?”
  “嗯,八成是吧!”
  “那,我就当成妄想听喽!”此时的高千笑容中流露着一丝期待,令我大为欣慰。
  “这样最好。毕竟把自己的头发当做‘名片’放入情敌的行李中,简直是三流爱情电影中的纠葛世界嘛!当然,因为这是临时想出的点子,夏娃手上并未准备任何道具;但妒火中烧的她已经豁出去了,干脆从滨口家的厨房拿出调理用剪刀,一口气剪下自己的头发。”
  “活像你看到似的。”
  “接着夏娃又到厨房拿了橡皮筋,束起头发的两端。纵使有橡皮筋捆着,直接将头发放入装满衣物的行李箱里说不定会散开;夏娃为求慎重起见,决定用袋子装着,而且最好是小闺一眼就能看出装有何物的透明或半透明袋子……思及此,夏娃又临机一动。对了,自己现在穿的裤袜!把裤袜脱下当成袋子用吧!裤袜一般是女人用的(男人用多半是征服银行……BY录入者),塞了头发在里头,更能双重强调‘女人’的存在。”
  “拜托你,匠仔。”高千总算忆起了咖啡,斟了一杯推给我。“喝了这个再说。”
  “虽然直接放入旅行箱也无所谓,但夏娃打算来个最后一击,把戒指也一并放进裤袜之中。如此一来,即使小闺再怎么少根筋,也不可能误解她暗中传达的讯息。高千,你想象看看,假如你去旅行。打开行李箱时却发现从未看过的裤袜中装着女人的头发及戒指,你会有什么反应?”
  “我应该会浑身发抖吧!这和有没有看过无关,而是因为感受到灌注在里头的怨念。”
  “怨念,说得对;正是强烈的怨念让夏娃采取了这些举动。不过,夏娃在进行最后一击时出了点小差错;她拔下戒指时,不慎让戒指掉到了地板上。”
  “你到底是怎么想出这个故事的?”高千不敢置信地以口就杯。“匠仔,你有成为欺诈师的天分。”
  “戒指一路滚到了餐桌下,她追着跑,抓住了戒指后松了口气,一时间却忘记了自己钻到桌下,竟直接站起来。”
  正要啜饮咖啡的高千缓缓停下动作,她的脸依旧埋在热气中,只是抬起眼望着我。
  “夏娃的头部狠狠地撞上桌底,而她原先用来束起长发的银质发夹由于起身时的角度关系,化为了痛击头部的凶器。夏娃刚捡起的戒指再度掉落,人虽然摇摇晃晃地爬出桌下,却昏了过去。”
  “昏了过去?”结果她没喝半口咖啡,将杯子锵地一声放回盘上。“……这么说来……”
  “对,我想夏娃当时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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