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一吻?既觉解气,又略微有些惶惑。忆起恩州驿初遇她时半嗔半怒说要杀了自己的模样,姜惑一时恍如隔世,怔怔发起呆来。
闻笑笑哼道:“喂,有什么方法快说,我可不耐烦看你们眉来眼去。”
姜惑清醒过来,不自然地轻咳一声:“那柄独息之剑上嵌有桂魄之玉,其性属水,能以寒芒护体,所以刀枪难入。但若是青妍姑娘用至寒的暗器以毒攻毒,多半可破去其防御。而且小弟还有一件宝贝,亦需借用青妍姑娘的法宝方可生效。”从怀中取出隐珠来。
崇林子对青妍道:“此言有理,既然姜兄如今无恙,师妹倒也不必再守誓言,就用那‘冰魂弹’对付这怪物吧。”见诸人不解,苦笑着解释道,“当日师妹曾用师门至宝‘冰魂弹’误伤姜兄,本以为他必将不治而亡,痛悔之下立誓从此不再使用。”众人闻言,脸上神情各异,暗忖青妍对姜惑恐怕并非表面上那么无情。
青妍抢着道:“我与师兄谨遵师命,决不伤及人类,可不是仅仅因为他。”她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反而更惹众人怀疑。
姜惑哈哈一笑,晃晃手中隐珠:“过往恩怨就不必提了。有了这一枚可借水而遁形的隐珠,再借助青妍姑娘的冰魂弹之力,管叫那怪物有死无生……”当即把自己的计划给诸人说出。
崇林子与青妍此时方知那日姜惑与蝶精小婉突然隐形的缘故,崇林子犹不放心:“姜兄虽然体质异常,但这冰魂弹非同小可,可莫被它伤了元气。”姜惑笑道:“崇林兄多虑了,以冰魂弹之寒力,大概靠近隐珠即可令之生效,不必浪费在小弟身上。何况若是把我也冻住了,又如何去杀那怪物?”又偷瞅一眼青妍,“不过小弟对青妍姑娘多有得罪之处,就算再挨一记也是罪有应得。”青妍知姜惑语含双关,偏又无法解释,只是狠狠瞪他一眼。
众人按计划各司其职,准备与那巨人再战一场。
那巨人左眼已被姜惑刺瞎,正在洞内休息养伤,忽听洞外传来一声虎啸,当即出洞查看,却见寄风在十余步外以黑布蒙面,嘬唇而啸,一面手舞足蹈,如在示威。
巨人怒吼一声,扬臂一剑,遥遥劈来,寄风眼不见那丹盖之玉发出的红光,心神并不受制,听风辨器,闪身躲开,口中呼啸更急。巨人见状大步朝他冲来,才踏出几步,忽然脚下一绊,踢到了设下的绊索,踉跄一下,几乎摔倒。
埋伏在一旁的崇林子与闻笑笑齐将手中紧抓的藤蔓松开,“轰隆隆”几声巨响,洞顶上落下无数大石,砸向巨人的头顶。
巨人哇哇大叫着躲避,先以独息之剑劈开最沉重的几块大石,两只空手则接住分量较轻的大石反朝寄风掷来。忽又听到耳边“嗖”的一声,前方两株大树之间的一条巨藤蓦然弹起,射出一截长达八尺、粗近环腰的树干,如离弦之箭般朝巨人面门射去,却是浅在暗中发动了最后一道机关。
这些机关虽然简单,但诸人皆有武技,眼力高明,早已算准巨人闪避出剑的方位,先以大石将巨人逼至死角,方才窥准时机出手。树干射来,正是巨人两手投石、独息之剑收至胸前最难发力之时。
此刻巨人要么急退入洞中,要么只能以独息之剑刺向树干。果然不出姜惑等人所料,巨人天性好胜,决不肯退让半步,伸臂前探,独息之剑平平刺出,红光乍亮复灭,直透树干而入的独息之剑如同被加上了一个厚实沉重的剑鞘。
“砰”的一声响,包裹着独息之剑的树干从中炸开,燃烧着的碎片四溅而飞,剑路亦不由一滞。青妍倩影翩翩,从空中横掠而过,把握住那稍纵即逝的机会,双手连扬,寒光湛目,三枚“冰魂弹”齐齐射出,正中那巨人持剑之臂弯。
巨人已不及收臂,但独息之剑上的“桂魄”之玉立刻腾出一道青芒,围住巨人的全身,“冰魂弹”射在他臂上,爆裂为无数晶莹的碎片,再被独息之剑剑气一搅,化为无数水汽,竟根本不能伤及巨人分毫。
巨人连声咆哮,大步踏前,两只空手箕张,八指如钩,朝青妍抓去。但他那握着独息之剑的手臂却已无法收回,臂上一片莹白,如聚冰霜,仍是保持着持剑平伸之状。
“冰魂弹”乃是南极仙翁取南海仙山上万年不化的亘古寒冰之精魂所制,为天下至寒之物,当日在恩州驿姜惑仅以空手接住一枚,立刻全身冻结,若非那隐珠本是“行雷珠”碎片,有与水系道术相克之功效,绝非数个时辰能解。此刻那巨人之臂连中三枚“冰魂弹”,虽有“桂魄”之玉护体,但同出于水系法术,防御功效已远不及平常,身体虽仍可行动,但转折间已有些迟滞,持剑之臂更被冻得僵直。
忽有一道耀目的剑光毫无预兆地骤然射出,如狂雷似闪电,从巨人的臂上一划而过。原来姜惑借隐珠之力藏于洞边,他知道一旦发力出剑便会现出身形,所以一直隐忍不发,等到最关键的时刻方才忽施杀手。
巨人难以置信地瞧着自己的胳膊从身体上断开,与独息之剑一同落在地上,臂根处鲜血激溅而起,足足喷射出八尺之外,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
姜惑一招得手,已现身形。他忌惮巨人濒死反击,疾往后退,却被巨人惨呼声震得耳根发麻,脚下不由一缓。那巨人凶残至极,狂性大发,竟一足踢在自己断臂上,断臂带着独息之剑直往姜惑射来。
姜惑慌忙以剑相挡,但巨人这一脚拼尽全力,势沉力猛,姜惑匆忙发招,掌中宝剑虽刺穿断臂,却无法阻止刺向胸口的独息之剑。
红影一闪,一人从斜刺里跃入姜惑怀中,娇喝一声,提剑挡住独息之剑,却是闻笑笑见姜惑遇险,上前救援。
砰然一声裂响,双剑相交,闻笑笑掌中宝剑立断,独息之剑仅微微一偏,来势不减,刺在她右胸上。幸好姜惑抬脚疾踢,将断臂与独息之剑远远踢开,方不致穿胸而过,但饶是如此,闻笑笑亦是一声惨呼,胸口一股血流如箭般射出,淋满在断臂与独息之剑上。
姜惑心头大恸,左手揽住闻笑笑,右剑一招“蛟龙出水”,刺入巨人口里。巨人连受重创,惨叫连连,崇林子等人亦赶来,刀剑并举,齐心协力朝巨人杀去,那巨人失了独息之剑,再无抵挡之力,登时身中数招,勉强逃至洞口,终于仰天倒下,全身数道伤口血浆如泉涌而出,挣扎几下,终于毙命。
姜惑抱着闻笑笑放在地上,但见她面色惨白,呼吸急促,右胸处一道长达五寸的伤口已被炙得焦黑,深透胸骨。
闻笑笑神志已然不清,口中犹喃喃呻吟道:“姜大哥,你没有受伤吧?”直到这一刻,她念念不忘的仍是姜惑的安危。
姜惑痛声道:“我没事,你不要说话,我替你治伤。”闻笑笑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再也支持不住,头一歪,昏厥过去。姜惑撕下衣襟手忙脚乱地替她裹伤,却根本止不住那泉涌而出的鲜血。
浅深吸一口气,两手繁复交织结印,猛然按在闻笑笑胸口,口中默吟。寄风大叫一声:“姐姐不可。”急冲而上欲要拉开浅,却被她横身撞开,几乎跌倒。此刻浅的神情是那么肃穆而冷峻,似乎连嘴边那一丝淡淡笑意亦消失不见。
寄风嘶声道:“姜大哥快拦住姐姐,她在用‘续气赎魂之术’啊。”
姜惑从未听说“续气赎魂”之名,但见寄风神色惶急,如大祸临头,隐觉不妙,向浅发问道:“你做什么?”
浅漠然道:“你若想救闻姑娘一命,就不要拦我。”
姜惑一怔,却见浅放在闻笑笑胸口上的双手变得雪白晶莹,几近透明,闻笑笑伤口鲜血渗入浅的肌肤中,在她手心中盘旋不休,仿佛形成无数小小的漩涡,随即又从她手心里倒流入闻笑笑的体内,如此往复,伤口的血流已渐止住。崇林子与青妍瞧得目瞪口呆,寄风知道已无法阻止浅,呆坐于地,眼神茫然。
过了一盏茶时分,浅方才停手:“暂时无事了。但她体内火毒太盛,若不能及时化毒,仍难保命。”言罢盘膝坐于一旁,闭目调息。
寄风大哭:“姐姐你这是何苦?”浅微微摇头,并不回答,面色亦如闻笑笑一般惨淡苍白,看来为了救治闻笑笑耗费极大。
姜惑握住闻笑笑的手,缓缓渡入内息护住她胸腑,回头问道:“那‘续气赎魂’之术到底是怎么回事?”
寄风抽泣道:“续气赎魂之术乃是异人族秘传九术之一,专用以救治濒死之人。但施术者必须要迫出自身精魂与被救者相连,虽有起死回生之效,但从此施术者与被救者魂灵相通,生死相系,荣损与共。所以若非万不得已,决不可轻用。”
姜惑吃了一惊,脱口道:“难道万一闻姑娘不治身亡,浅姑娘也会死么?”
寄风哭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点头。
诸人皆是心头一沉,崇林子叹道:“浅姑娘侠心义胆,令人敬佩。”
却听闻笑笑轻哼一声,缓缓睁开眼来,虚弱地张张已干裂的嘴,却发不出半点儿声音。青妍递来水壶,喂至闻笑笑唇边:“她被独息之剑上的三昧真火所伤,火毒炽烫肺腑,每日皆须饮用大量清水,最好是高山之顶纯净的雪水。”
姜惑望着青妍:“青妍姑娘修习水系法术,应该正是火系法术的克星,可有方法化解么?”
青妍黯然摇头:“独息之剑杀气凛冽,火术法力极强,小妹道行尚浅,无法解救。若是找到我师父,或有方法。不过师父云游三山四海,行踪不定,我也根本找不到他……”
姜惑叹道:“还有其他方法么?”他对那些天上神灵全无好感,若非万不得已,决不愿意受南极仙翁的恩惠。
青妍犹豫道:“若能在极北冰寒之地找到千年灵芝、人形首乌之类的奇药,或许也可化解闻姑娘体内的火毒。”
姜惑心中燃起一丝希望:“笑笑因我受伤,我一定会治好她。”
青妍却叹道:“依我看她伤势太重,虽有浅姑娘施术解治,但若是三个月内无法除去体内火毒,恐怕就有性命之忧。短短三个月之内要想找到那些传说中的奇药,又是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