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实现,却给宗室诸王带来了灭顶之灾。乾宁四年(897),华州节度使韩建要挟来华州行宫的昭宗将宗室睦王、济王、韶王、通王、彭王、韩王、仪王、陈王等八人囚禁,他们所统领的殿后侍卫亲军两万余人也被迫解散,昭宗还不得不在韩建的要求下,将德王裕册为皇太子——这一决定为日后的政变埋下了隐患,并进封韩建为昌黎郡王,赐“资忠靖国功臣”。这年八月,韩建又因私怨,借口诸王典兵导致“舆驾不安”,勾结知枢密刘季述假传皇帝命令发兵围十六宅,白玉带将通王、覃王已下十一王及其侍卫,无论老少统统杀死,而韩建仅以诸王“谋逆”告诉昭宗了事。当韩建发兵围住诸王的住所以后,宗室诸王惊惧万分,披发逃命,沿着城垣大呼:“官家(宫中对皇帝的称呼)救儿命。”有的还登屋上树,以图侥幸。景况之惨痛,使人叹息。即使这样,昭宗仍以韩建为守太傅、中书令、兴德尹,封颍川郡王,赐铁券,并赏赐他御笔书写的“忠贞”二字。
光化元年(898)十一月,又发生了昭宗遭宦官废黜、皇太子裕监国的宫廷政变。
原来,昭宗经过这番折腾,往日的锐气消失殆尽,终日饮酒麻痹自己,脾气也变得喜怒无常,这引起了宦官的恐惧。十一月的一天,昭宗在禁苑中打猎,大醉而归。当天夜间,手杀宦官、侍女数人。左右神策军中尉刘季述、王仲先借机要挟宰相召百官署状同意“废昏立明”,随即带兵突入宫中。刚刚酒醒的昭宗突然见到门外的兵士,惊坠床下,还挣扎起来想逃跑,被刘季述、王仲先左右挟持着摁在座位上。鸟衔花玉佩
昭宗皇后何氏马上出来周旋:“军容长官本是护卫官家的,你们不要吓着他,有事请各位做主就是了。”刘季述立即拿出百官签署的文状说:“陛下厌倦了这个宝位,大家的意思是要太子监国,请陛下颐养于东宫。”昭宗还辩解:“我昨日与卿等欢饮,不觉过了点,何至于此呢!”皇后马上阻止说:“圣人就依他们的意思吧!”说完,就在昭宗面前取出传国宝玺交付刘季述,然后就和皇帝共乘一辇,带着平日的侍从十余人赴东宫。昭宗一入宫中即被囚禁,刘季述亲自给院门上锁,每日于窗中给他送饭食。这一天,宦官又迎皇太子监国,假传昭宗之命自称太上皇,并令皇太子登皇帝位。
后来,宰相崔胤联合禁军将领孙德昭发兵打败了刘季述,天复元年(901)正月昭宗“反正”,接受了群臣的朝贺。刘季述为乱棒击死,弃尸于市。皇太子裕降为德王,改名祐。昭宗被幽禁时,崔胤曾告难于正在定州(今河北正定)行营的汴梁(今河南开封)朱全忠,请他发兵问罪。此时,崔胤又派人到朱全忠军中请他以兵迎驾。这正中朱全忠下怀,他立即前往长安,崔胤率文武百僚迎接。朱全忠随后与凤翔的李茂贞围绕争夺昭宗展开了激战。朱全忠大军围困凤翔一年多,凤翔孤立无援,城中百姓多饿死,昭宗也不得不在行宫自磨粮食以求生存。最终,凤翔城破,昭宗成为朱全忠的战利品。天复三年(903),昭宗在朱全忠的押解下还京。他赐朱全忠“回天再造竭忠守正功臣”,并亲解玉带相赐。
昭宗返回长安以后,朱全忠很快发兵将朝中宦官全部杀死,同时下令各地藩镇将担任监军的宦官一律杀死。多年来宦官专权的局面因宦官肉体上被消灭而结束了,但是唐朝政治腐败黑暗的局面并不能得到扭转。朱全忠为了更有利于控制昭宗,天祐元年(904)正月,他提出要皇帝迁都洛阳。为了杜绝唐朝故旧对长安的念想,朱全忠令长安居民按户籍迁居,宫室和民居被毁,房屋被拆后的木材扔在渭河当中,顺河而下,月余不息。数百年古都经过这一浩劫,元气大伤。长安城哭声一片,关中百姓在道路之上大骂崔胤是“国贼”,斥责他引来朱朱全忠(温)像温倾覆社稷,连累众生。
骂归骂,慑于朱全忠的淫威,昭宗不能不听任摆布,离开京师向关东而去。这次离开长安,就再也没有能够回来,长安故都,终于成为梦中的遥想了。
天祐元年(904)四月,昭宗到达陕州(今河南三门峡)时,他近乎哀求地向朱全忠声明,说中宫刚刚生育,月子里出行不方便,要到十月再入洛阳宫。朱全忠认为他是有意拖延以待变,很是恼怒,恶狠狠地对手下牙将寇彦卿说:“你马上到陕州,立即督促官家动身。”昭宗无奈,只好从陕州出发。此刻昭宗身边已没有了禁卫亲军,随从他东迁者只有诸王、小宦官十几人和打马球的内园小儿共二百余人。朱全忠仍然不放心,担心这些人也会惹是生非,为防止节外生枝,下令将他们全部坑杀,将皇帝身边的侍卫全部换成了他的部下。
就这样,迁都到洛阳的昭宗完全成为朱全忠手上的傀儡和招牌。朱全忠成为控制关东和关中大部分地区的最大的军阀,他觊觎皇位已久,篡国之谋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太原李克用、凤翔李茂贞、西川王建等连盟举义,打出了“兴复”的旗号来和朱全忠对抗。
昭宗自离长安,终日与皇后、内人“沉饮自宽”,他一直担忧发生不测。朱全忠也担心昭宗再次成为自己对手的招牌,就对他下了杀手。事情发生在天祐元年(904)八月十一日壬寅夜,昭宗被朱全忠派左龙武统军朱友恭、右龙武统军氏叔琮、枢密使蒋玄晖弑杀于东都之椒殿。
这天夜二鼓,蒋玄晖率龙武军将史太等百人来到内门,声称有紧急军务面奏皇上,内门打开,蒋玄晖每门留兵十人把守,一直冲到皇帝寝宫所在椒殿院。贞一夫人打开院门,对蒋玄晖说:“急奏不应带兵来呀!”话音未落,被史太一刀砍死。蒋玄晖带人急冲到殿下,大声问:“至尊何在?”昭仪李渐荣在门外道:“院使(指蒋玄晖)莫伤官家,宁杀我辈。”昭宗此刻半醉半醒,听到动静不妙,马上从床上爬起来。史太早已持剑进入椒殿,昭宗身着睡衣绕着殿内的柱子逃命,被史太追上一剑结果了性命。昭仪李渐荣想以身保护皇上,也一起被杀。何皇后苦苦哀求,蒋玄晖才放她一条活路。就这样,年仅38岁的昭宗成为朱全忠图谋篡国的刀下鬼。
国破家亡,天不佑唐
唐朝自昭宗迁都洛阳以后,实际上就名存实亡了。朱全忠当时忙于四处征讨,一时无暇图谋改朝换代,所以迟延了篡唐的步伐。结果,朱全忠实现谋篡的一幕是到了哀帝时。仅仅就从这点上来说,哀帝就实在是称得上可悲可哀的皇帝了。
哀帝李柷(chù)是昭宗第九子,景福元年(892)九月三日生于大内。初名李祚,乾宁四年(897)封辉王,天复三年(903)二月拜开府仪同三司、充诸道兵马元帅。天祐元年(904)八月,昭宗被杀以后,蒋玄晖假传遗诏拥立。
哀帝当国,一切政事都由朱全忠决策。他即位以后甚至都没有改元,一直在使用“天祐”年号。然而,不幸的是,天不佑唐,大唐帝国近300年的基业注定要在他手里倒塌了。
哀帝在位期间,其实没有下达过任何实际的政令。那些以他的名义下达的制敕,其实都是按照朱全忠的意思办理,所谓“时政出贼臣,哀帝不能制”。他名义上的上朝,也会以各种冠冕堂皇的借口停罢。哀帝能够做的,就是顺乎朱全忠的意思,把朱的政治地位和威望一步步提升和加固。天祐二年(905)十月,敕成德军改为武顺军,下辖的藁城县改为藁平,信都为尧都,栾城为栾氏,阜城为汉阜,临城为房子,这是为了避全忠祖父朱信、父亲朱诚的名讳。朱全忠父、祖的名字要避讳,说明朱全忠已开始超越了臣下的身份。
对哀帝有利的事情有这么两件,估计是出于他的本意或者是亲信的主张,但是都没有成功。一件事是天祐二年(905)九月以宫内出旨的名义加封他的乳母为昭仪和郡夫人。其中乳母杨氏赐号昭仪,唐代茶碾子
乳母王氏封郡夫人,另外一个也姓王的乳母在昭宗时已封郡夫人,也打算准杨氏例改封为昭仪。此举被宰相提出异议,他们认为:“乳母自古无封夫人赐内职的先例。后来因循此例,实在是有乖典制。当年汉顺帝封乳母宋氏为山阳君、安帝乳母王氏为野王君时,朝廷上就议论纷纷。臣等商量,当今局势下礼宜求旧,望赐杨氏为安圣君,王氏为福圣君,第二王氏为康圣君。”哀帝也只好依从。另外一件是天祐二年(905)十一月,哀帝准备在十九日亲祠圜丘(祭天)的事。当时各衙门已经做好了举行礼仪的各项准备,宰相也已下南郊坛熟悉有关仪式。可是,朱全忠听到后很不高兴,认为举行郊天之礼是有意延长大唐国祚。有关主持的官员很恐惧,就借口改期使此事不了了之。
然而,紧接着,哀帝就将已为梁王的朱全忠加授相国,总百揆,又进封魏王,所担任的诸道兵马元帅、太尉、中书令、宣武、宣义、天平、护国等军节度观察处置等使的职务照旧,“入朝不趋,剑履上殿,赞拜不名,兼备九锡之命”,基本上超过了汉初相国萧何和汉末丞相曹操。朱全忠的身份是自两汉以来权臣篡位的重现,其地位距离九五之尊已经只有一步之遥了。
天祐二年(905)六月,朱全忠在亲信李振和朝廷宰相柳璨的鼓动下,将裴枢、独孤损、崔远等朝廷衣冠之流三十多人集中到黄河边的白马驿全部杀死,投尸于河,制造了惊人的“白马之变”。李振多年参加进士科考试总是不中,对裴枢等人怀有切肤之痛。他对朱全忠道:“这些人常自谓清流,现在投入黄河,就变成浊流了。”朱全忠大笑,这实际上扫除了他篡位过程中的一大障碍。朱全忠对读书人怀有天然的敌意,这从一件小事上可以看出。朱全忠曾率手下路过一棵大柳树,在树下歇脚时,他自言自语:“这柳树可以做车毂。”手下无人应答,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