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听。等到白露被押到柴房的时候,顾氏那边已经知道了大致情况,她气得脸色发青,“这个刁奴!”可巧沈慕从净房出来,不由一愣,“怎么了?”
对于自己的夫君,顾氏一向没什么隐瞒,只略下了白露吵嚷的几句话不提,将她如何生怨,如何不服管束,如何谋害她人,尽数说了出来。沈家开府百年,还真就没有遇上过这么胆大妄为的丫鬟,沈慕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不过是个丫鬟,不耐烦的皱眉:“既然难以管教,那就随便打发出去好了。”
顾氏却觉得心里堵了一口气,想到连沈家的几位主子都没有对小姑沈陌言说过重话,她怎么就有这么大的胆子?既然如此不知道天高地厚,这样领回去,也是祸害别人,不如找人好好管教管教好了。她在心里默默筹划了半天,等到沈慕歇下以后,她才悄悄出去,叫了画眉过来,“你去叫个牙婆子来,把那个叫白露的领出去卖了吧。”
方才来回消息的小丫鬟说了些什么,画眉是听了个全场的,她并没有吃惊,立刻出去叫人去寻了牙婆子。
等到白露被卖给牙婆子的消息传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
沈陌言听说,也没有二话,只淡淡应了一声:“知道了。”却也只吃了小半碗饭就放下了筷子。
想到沈韶华的病,她又备了一大包药材,交给了得力的婆子,“你去看看大小姐,将这些药材交给她,说过几天我再去看她。”赏了那婆子一两银子。那婆子欢天喜地的接过,回家就换了件出门的衣裳去了宁国公府。回来的时候满脸是笑,“大姑奶奶虽说在病中,可气色很好,听说您要去看她,很是高兴,还赏了奴婢二两纹银,一匣子点心。”
沈陌言放下心来,但心里总觉得记挂着什么事情忘记了一样。
顾白辰的到来让她很快将这种感觉抛到了脑后,一如从前,两人见面免不了一顿唇枪舌剑。“怎么大中午的你就歪上了?”
不过是他来的太过突然,沈陌言一时又懒得下炕而已,她盘着腿,端坐在炕上,斜了他一眼,“天太冷了,精神不济。”对面那人就打量了她一眼,煞有其事的点头,“的确有些无精打采的。”说着,自己寻了地方坐下,端过一盏热腾腾的茗茶,扫视了众人一圈,才问:“怎么好像少了个丫鬟?”
这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沈陌言脸色一黑,凉凉说道:“你对我屋子里的人倒是熟悉。”“丫鬟嘛,来来去去也是常事。”顾白辰好像根本没有听见她说什么一样,自顾自的说了起来,“从前我二堂姐身边还有个丫鬟,不知死活的跑到我三堂兄书房里去,可惜我那三堂兄是个耿直的人,当时就将她撵了出来,可见得这天下痴心妄想的丫鬟多不胜数。如果每个人都要计较,那也不知道生了多少闲气了!”
又是一个安慰她的!
沈陌言暗自苦笑,却也因此觉得心里稍稍好受了一些,笑道:“别说是丫鬟了,就算是旁人,我也不会白白生气的,否则,气坏了身子,那可就得不偿失了!”顾白辰看着她,微微的笑,不再提这事,漫无边际的说起闲话来。
这让沈陌言有些愕然,深深瞥了他一眼,想到沈亦的那些话,顿时有些不自在起来。
随即又暗自觉得好笑。
也不知道是沈亦多想了,还是顾白辰天生就给人这种感觉,总觉得这人疏远的时候很远,可亲近起来,又太过亲昵。
正胡思乱想着,就听见顾白辰温和的声音:“你快及笄了吧?也不知道侯爷和世子有什么打算?”
能有什么打算!
沈陌言只想静静的度过自己十五岁的生辰,根本不想大操大办,沈明朗不好多说什么,一切由着她自己的心意。但顾白辰问起,她要是这么说,好像沈家根本没有把她放在心上似的,只得含含糊糊的说道:“也没有什么打算,毕竟我父亲的性子,你是知道的,每年生辰也不过是一家人聚起来吃长寿面罢了。”
顾白辰若有所思的点头,出乎意料的没有追问下去。
这让沈陌言心里顿时有些发虚,干巴巴的笑着问:“怎么,你又打什么主意呢?”
顾白辰轻声笑了起来,声音听起来竟有些煽情的味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这算什么?难道是要送自己一份大礼?
沈陌言也不好多问,免得自己显得太过急切,好像就等着别人的礼物一样。
“你喜欢什么?”过了一会儿,顾白辰摩挲着茶盏的底座,低低的问。
这下沈陌言已经可以确定他是打算送自己礼物了,每年她都收到不少礼物,也不觉得如何稀奇,卖弄关子的眨眨眼睛,“我喜欢孔方兄,十万两银子不嫌多,一万两银子不嫌少。”活脱脱一副财迷的小模样。顾白辰掌不住,扑哧一声笑,险些将嘴里的茶喷出来。沈陌言也抿着嘴笑了起来。
她低着头,所以没有看见,顾白辰眼中一闪而过的异彩。
第六十一章石破
沈家被刺客闯入,马房走水的消息,如同风一样,在几天之内,散布了整个燕京城。
据说宫里的皇上得知这个消息,勃然大怒,当场就将奏章扔在了来人身上。等到当天下午,宫里就下了圣旨,罢免都指挥使的职位。
消息一出,不光是五城兵马司,朝野上下都震动了。和沈家一样的,因为功勋被封为公侯的人,不免就同仇敌忾,纷纷上表,要求严惩刺客,追究到底。倒是军中,因为暗中得了沈明朗的吩咐,一言不发,保持沉默。这时候,御史纷纷上书,弹劾掌管兵马司的姜大人,指责他办事不力,累及公卿。
皇上看到奏折以后,大发雷霆,而姜大人在当天就进宫述职,当着皇上的面保证一定找出幕后指使人,缉拿归案。皇上这才消了些许火气,否则,他那个三品大员的帽子,都要被撅下来了。
只有沈家在这场风波中,出乎意料的平静。沈明朗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甚至在皇上特地宣他进宫,抚恤了一番时,还笑着对皇上说道:“好在人都没什么事,只是可怜我那几匹好马。。。。。。当初连我两个不成材的儿子要借出去显摆显摆,我都没有答应的。”
皇上一听,乐了,当即就赏了他几匹来自番邦的良驹,还特地嘱咐道:“我听说你家二小子还没有差事,不如安排他进禁卫军来当差,先历练几年,到时候也能帮衬他大哥了。”
这态度,简直像是对待皇亲国戚一样,不,甚至皇亲国戚,也不见得有这样的待遇。
沈明朗非常的感激。态度就更恭谨了,“承蒙皇上厚爱,只是犬子不成器,整日无所事事,就怕他辜负了皇上一番好意。”“谁生来就知道如何办事的?”皇上不乐意了,“当年我还是三皇子的时候,远在边疆,若不是你拼死救下我一命,我焉能有今日?”立刻拍定,“这事就这样定了。你若是再推辞,我们到太后面前说道去。”
皇上这是怎么了?
沈明朗心里五味杂陈,却不敢再推脱下去。立刻跪下来叩谢皇恩。皇上这才有了好脸色,还催着他:“过几天就让你家二小子进宫来我瞧瞧!”
等大太监送他出宫时,他就含蓄的说起这事来,“想不到皇上还记得我那小儿子。。。。。。”那公公笑了起来,“皇上如今上了年纪。越发的体恤老臣了,也常常念起从前的旧人,说起那时候的事情,总是兴致勃发,能说上一个时辰。”沈明朗心里隐隐有些明白,塞给了那公公两个上等的封红。
既是皇上身边服侍的人。应该最知道皇上的心思才是。他笑眯眯的收下了红包,又说道:“那咱家就提前道一声恭喜了!”
沈明朗拱拱手,连称不敢。又寒暄了几句,才出宫上了马车。
而皇上召见沈明朗的,说了些什么话,很快就在燕京官员中传开了。
偏偏沈亦得知自己要去禁卫军,脸色立刻就黑了下来。“皇上这是要做什么?”他如同困在笼子里的猛虎一般,转来转去。“谁都不知道那一位还有多少日子,这样一来,我们家岂不是成为了众矢之的?”他这话是当着沈陌言说的,自从得知梁王的用意之后,兄妹二人就经常凑在一起说话。
沈陌言也觉得不妥,可是皇上露出了这个意思,他们作为臣子能说些什么?难道还能拒绝皇上的好意不成?
不由苦笑道:“到时候拉拢不成,只怕又会出现第二个第三个梁王。。。。。。”
“这事是没有止境的。”沈亦当机立断,忽然凑近几步,几乎贴着她的耳朵说话:“你说,我们家也拥立一位皇子如何?”
沈陌言如同被蜜蜂蛰了一样弹跳开,脸上露出了大骇之色,“一旦失败,那可就是诛九族的大罪。”“难道不这样,我们家就能安然退隐不成?”沈亦的目光幽深,泛着冰冷的光芒,“拒绝了这个还有那个,只要我们家得圣宠,能在皇上面前说上话,早晚都会被卷进去的。不,现在已经卷进去了,梁王就是前车之鉴,如果不能为人所用,就必然为人所恨,无论谁上台,都不会放过我们家的。”
中庸之策,只能在和平年代试用,如今这样太子之位悬而不绝,沈家要么拥立一位,还有一线希望。要么干脆彻底隐退,离开燕京,做普通百姓好了。可是沈家有爵位,哪怕是辞去所有的官职,怕是皇上也不会忘记这个少年时的挚交。
有些时候,能被天子挂在心上,是一件好事,可有些时候,会引来杀身之祸。
不过,说起来,在从前,皇上虽然对沈家圣宠不断,却没有这样摆在台面上说过。。。。。。
难道皇上也想利用沈家,钓出那些觊觎皇位的儿子们?
沈陌言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而当她试探性的说出自己的意思时,毫不意外的从沈亦脸上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凛然。
他的脸色非常的难看,想到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