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可是为什么没见到他的车队呢?”
吴鸿泰说:“古人说兵不厌诈。陈调元就是再愚蠢,他也是一省主席啊!岂能不懂虚而实之,实而虚之的道理?现在他为防止有人暗打他的主意,也许会轻装简从,悄悄来到梅溪山庄的。我们千万别让他骗过,机不可失啊!”
“有理!”宣济民掏出怀表,一看已是8点40分,他脸上现出焦虑的神色,对身边几个弟兄说:“如我们现在还不冲进去,那么,再过一小时,张秋白的酒宴可能已经散了。来,大家都换上便衣,干脆往山庄里闯。须知我们这身打扮,守门的警卫是断然不会放我们进去的。”
第一章 首次刺杀出师不利张秋白成了陈调元的替死鬼(2)
刘德才和王干庭等人这才意识到他们上梅花山时,都穿着农民和小贩的服饰。现在大家和宣济民一起换上了西装,然后趁着淡淡月影,悄悄下了梅花山。
月影迷离中,出现在宣济民、吴鸿泰、刘德才、牛安如、王干庭等人面前的梅溪山庄变得越加巍峨,偌大的仿古庭院里隐隐飘来喝彩行令之声。宣济民发现这是座仿古四合院,前宅门前有座高大影壁,上书“鸿禧”两字。飞檐翘脊的垂花门前,站着四五个腰挎匣枪的侍卫,正在那里警惕地遥望着月光中的远山和黑黝黝的明孝陵。卫兵们忽然发现宣济民、吴鸿泰等人沿着坡路走上来,都吃惊地从腰间拔出枪来,一齐对着来人喝叫说:“什么人,站住!”
几个人影根本不肯收住脚步。宣济民大摇大摆走在最前面,他抢先一步来到守门的侍卫前面,大咧咧一拱手说:“我们是张厅长下帖子请来赴宴的客人,刚从山下赶到。对不起,误了点时间。”
守门侍卫都怔在那里,他们都被宣济民趾高气扬的神态惊呆了,无法辨认来客的真伪。侍卫们见几个来客都西装鞋履,气度不凡,不敢拦阻,只好不情愿地让了路。其中有一个侍卫发觉有异,他上前将往山庄里闯的宣济民一拦,冷冷说:“先生,对不起,我们也是奉命行事。不管你们是哪路来客,必得出示张厅长亲自签名的请柬,方可进去赴宴。不然,放错了人,我们可担当不起呀!”
宣济民万没想到守门侍卫竟如此严查,不讲情面。他自然无法出示请柬,又见几只乌黑枪口都已逼在面前。宣济民临危不乱,他暗想只有采取硬闯硬拼的方案了,急忙回头向吴鸿泰、刘德才一丢眼神,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吴鸿泰回身一招手,刘德才、牛安如、王干庭等八九个人,蓦然一拥而上,不等守门侍卫醒悟过来,几只乌黑枪口早已逼在他们的脑门上。侍卫们平时只在南京狐假虎威吓唬人,哪见过真刀真枪的场面。顿时吓得屁滚尿流。牛安如和大家七手八脚下了侍卫们的枪,然后将他们押到距门前不远的树影里。这时,宣济民、吴鸿泰率领其余人沿着一条曲折的回廊,直扑山庄深处的宴会厅而来。
宣济民手持驳壳枪,眼里迸发一股杀人的凶光。他知道王亚樵这次南京初试锋芒能否旗开得胜,关键在于他们今晚能否在梅溪山庄杀掉陈调元。如行刺成功,他们斧头帮不仅从此威名大震,王亚樵也会因刺杀陈调元在国内成为人人惧怕的人物。宣济民想到他和弟兄们身负的使命,顿时热血奔涌。他快步冲过寂静的前宅,飞快转过回廊,眼前竟是一泓幽幽碧池。池里有几株已经开谢的荷花,在夜风里摇。这时,宣济民等忽然收住脚,他们发现前面忽然现出一片灿烂灯火。那是座富丽堂皇的大厅,楼前点燃几盏大红纱灯,映照得大厅四周一片明亮。大厅里传来阵阵热烈的祝酒声和女人的浪笑。
“陈调元肯定在这里,来呀,跟我冲!”宣济民已是箭在弦上,恨不得马上闯进去,亲手杀掉王亚樵恨之入骨的陈调元,为斧头帮首建奇功。他嗖嗖几大步,冲到厅前的台阶上,突然一脚踢去,紧闭的厅门顿然大开。宣济民立刻眼睛一亮,他终于看清到宴会厅的一切。几盏纱灯下并排着四张八仙桌。男宾女客都围坐桌前,正在觥杯交错的疯狂碰杯,谁也没想到会突然闯进几个怒目圆睁的刺客来!
“天啊!”最先惊起的是女客,她们纷纷惊叫而起。接着,那些男客也都神色慌恐,乱作一团。有人趁乱往外逃走,有人大惊失色,手足无措,他们以为闯进来的是胡匪杀手,都惟恐遭遇不测,慌乱中向桌子下面钻去。
“谁也不许动!”宣济民和吴鸿泰、王干庭、刘德才等手握刀枪,声威逼人地站在门前,几只乌黑枪口逼住了那些惊愕的男女。这时慌乱的客人都惊恐地畏缩在座位上。宣济民举枪大吼:“冤有头债有主,我们斧头帮明人不做暗事。今晚我们来这里,不与诸位为敌,你们快说,陈调元在哪里?”
全场大惊,人人自危。宣济民从前虽没见过陈调元,但早在奉王亚樵之命前往芜湖陈调元公馆行刺时,就多次看过陈的照片。在宣济民等人记忆里,陈调元的形象早已生根了。但是现在,让宣济民、吴鸿泰等大失所望的是,在偌大宴会厅里,居然找不到那张熟悉的马型长脸。原来陈调元不在梅溪山庄!
“误会误会!各位义志,今晚全是误会呀!”这时,在寂静无声的宴席间,忽然胆怯地站起一个人来。他中等身材,举止斯文,戴一架金丝边眼镜,起来后对宣济民、吴鸿泰等躬身陪笑,说:“兄弟我虽然给陈调元下了请柬,可是,他今晚并没来前来赴宴,听说,听说……”
“听说什么,快说!”宣济民心里升起失望和恼怒,他将枪口对准了那个油头粉面的官员,喝道:“你是什么人?”
“兄弟我是张秋白。”那人不敢不报真名,连声说道:“我听说,陈主席他今晚已经启程回芜湖了,所以,他无法赴宴了……”
“你说什么?姓陈的又跑了?”气急败坏的宣济民听了张秋白一番话,立刻大吃一惊。但是就在他大为失望和震怒的时候,手里的枪已喷吐出仇恨的火舌。砰砰砰,一连三枪,都向张秋白的胸膛射去。张秋白惨叫一声,立刻扑在桌前的血泊里不动了。大厅里先是一片出奇的死寂,不久,当客人们发现宣济民等人击毙张秋白后,又象突然闯进时那样,在眨眼间就消逝得无影无踪时,忽然都发出惊惶失措的哭叫,梅溪山庄里顿时一片混乱:“不好了,斧头帮杀人了!”
惊叫声划破了梅花山的沉岑。
第二章 谋杀蒋介石的第一次预演王亚樵与蒋介石交恶由来已久(1)
1928年3月,合肥。
傍晚时分,一辆人力车沿着行人稀少的马路,向市区中心的同盟会宿舍区驶来。车上坐着头戴礼帽,身穿灰布长衫的士绅。为防止行人发现,这位刚从火车站出来的客人,故意将帽沿拉得很低,遮住了他那张马型长脸。他就是戴春风。
现在他坐在飞驰的洋车上独自想着心事。他眼前始终闪着一位中等身材,国字型脸,唇上蓄着八字胡的人,这个人就是让蒋介石大感头痛的王亚樵。
“请你们把我的帖子,给九爷送进去,说有个叫戴春风的人求见他!”出生在浙江省江山硖口镇的戴春风,只要回想起他十几岁混迹上海滩时的遭遇,就会怀念斧头帮的首领王亚樵的知遇之恩。当年他从江山县的乡下跑出来,初时在浙江军阀周凤歧麾下当勤务兵,后因为他过不惯严格的军旅生活,只身逃到上海,在十里洋场混日子。戴春风现在还清楚的记得,约在1924年春天,他正在上海走投无路、讨食无门的时候,有一天,忽见南京路上走来一队手扛雪亮大斧头的队伍,戴春风这才知道也有外籍人在上海发迹。当时有人告诉他:“你小子看看,人家王九爷才是个真英雄。他也是从安徽来上海闯天下的人,可人家在上海成气候了。斧头帮,你看有多威风呀!”“看看人家王亚樵,这才是真正的汉子。人家一把斧头闯天下,如今在上海滩上,就连黄金荣、杜月笙也让他几分呢!”
“王亚樵?!”戴春风第一次听说这个陌生的名字,他暗暗吃了一惊!
“就是啊,你小子可真空做一回人,在上海竟然不晓得王九爷的大名?”戴春风在路边站着,有人见他呆然站在那里望着高视阔步走过去的王亚樵,有人就公开嘲笑他:“你真是个无用的小瘪三!滚,快给我滚开,连王九爷都不知道,你还能算个人吗?”
戴春风当时就吓得退避而逃。
那时,戴春风确是个小瘪三,还是头一次听说“斧头帮”三字,再看那些手扛着劈山大斧,个个耀武扬威走来的大汉们,他忽然从心里敬重起一个人来,他就是人人谈虎色变的斧头帮头领王亚樵!
戴春风那时正是人生最困难的时候,忽听有个王亚樵,就宛若在黑暗里见到了光明。他思索了几天,最后决心把出头的希望都寄托在那个安徽人身上。有一天,戴春风冒着被杀头的危险,壮着胆量来到了安徽会馆。他没有名片,只好连夜写一张毛遂自荐的文书,在会馆门前恭敬地献给守门的斧头帮门徒。戴春风在门外小心地恭候着,以为象王亚樵这样大名鼎鼎的斧头帮头目,根本不会理睬他这落魄人的。哪知他刚把介绍自身经历的文书递进去不久,有人就传出话来,说:“小子,九爷请你进去呢!”戴春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九爷……要见我?”那人见他愣在那里,就说:“你怎么还不呆楞着?莫非还要九爷亲自出来请你吗?”
戴春风这才如梦方醒,急忙跟那人转过一道影壁,来到宽大的院落里,发现正房有几个人影晃动,他蹑足走进去,才发现几人正围着一桌麻将,在大搞竹林之战。戴春风小心侍立一旁,不敢开口。约等了两个钟点,八仙桌前才有人抬起头来问:“喂。小伙子,听说你也是安徽的祖籍?”
戴春风偷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