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活死人的队伍渐渐走近,齐烨感觉到在活死人整齐的步伐下,地面都在微微震动。虽然她努力地让自己保持放松,但是,一种紧迫感,还是随着活死人的临近,悄悄地压在了齐烨的心头。她扶着断壁的双手,不由自主的增加了力气,抓住墙壁。她渐渐看清了,那些活死人虽然并没有人指挥,但是,他们走起路来是那么的整齐,而且是那么的规范,就像是一支接受检阅的部队。不过,齐烨此时感觉到的不是“部队”的雄壮,而是一种可怕的力量向自己压来。她一动都不敢动,甚至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活死人的队伍走到了齐烨前面的大街上,这时,齐烨看得更清楚了,所有的活死人都是一副神态,两眼泛着红光,面无表情,全身上下,似乎只是双腿在迈动,头,身体,以及双臂,都一动不动,因而看上去,活死人们就像是十分机械的木偶。而整个活死人队伍,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整体,一块长满了腿的肉板,这些腿顶着这块肉板,在空旷的滨江城大街上,正按着一个无声的命令向前移动着。
如果是平时,正常情况下,看到这样情景,齐烨肯定会忍不住惊呼起来,但是眼下,别说惊呼,她连一动都不敢动,因为她害怕一旦自己发出响声,引起那些活死人的注意,那么,也许那些活死人会马上向自己包围过来,后果,齐烨根本不敢想象。
可是越是不想弄出响声,齐烨越是紧张得无法控制自己,不由自主抓紧断墙的双手,在她自己无意识的状况下,将一块砖抠了下来。砖头从断壁上滑落,“叭嗒”一声落到地上。
响声立刻引起了活死人们的注意,活死人的队伍瞬间停了下来,活死人们同时扭转过头,泛着红光的眼睛一起向发出响声的地方,也就是齐烨藏身的地方扫视过来。
齐烨吓得急忙缩身,一屁股坐在地上,躲在断壁的后面一动都不敢动。然而,齐烨刚刚躲好,却差点儿失声惊叫起来。她急忙用手把嘴巴捂住,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前方,
在她面前,离她两米远左右,一个双眼泛着红光的孩子,正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齐烨认出来了,这个孩子,就是她中午在华远公司大楼里看到的那个孩子,也是她傍晚在住处看到的那个孩子。她好像突然明白了,这孩子可能一直都跟着自己,她所听到的自己脚步声的回音,就是这个孩子——小活死人发出的。
齐烨的心怦怦直跳,眼睛睁得大大的,瞪着那小活死人。她觉得自己已经无处可逃了,因为墙外是大队活死人,墙内是一个小活死人。她几乎绝望了,而且她已经听到墙外正有脚步声传来,可以判断得出,是几个活死人正朝这边走来。
那个小活死人突然向齐烨冲来,吓得齐烨顺着墙向一边挪着。虽然心里极度的恐惧,但是,她不敢发出声音,或者说,她已经完全忘记了发出惊叫,她眼下惟一想到的,是不让小活死人抓住自己,她的直觉对自己说,一旦让小活死人抓住自己,那么,他一定会把她交给正在向这里走来的活死人的。当然,她也知道,她这么躲避,也只不过是一时之急,因为,就算是她不让小活死人抓住,那么,用不了一会儿,那些活死人走过来,只要向断壁里看一眼,那么,她就将无处藏身。
齐烨感觉到一股绝望,眨眼之间涌遍了自己的全身。
可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小活死人并没有来抓小齐,而是绕过墙角走了出去。接着,齐烨听到一阵轻轻的笑声,随后又是一阵跑步的声音。跑步声渐远了,外面沉静了一会,齐烨又听到了脚步声。她紧张地竖起耳朵,仔细地听这脚步声,发现脚步声并没有继续向断壁走来,而是远离断壁,渐去渐远。
齐烨好奇地慢慢地直起身子,向断壁外窥望,不敢让自己发出一点声响。她看到有几个活死人刚刚回到路上的活死人队伍中,然后,就像是听到了统一的口令,活死人的队伍又一次迈着整齐的步子,向前走去。
一直到活死人的队伍完全走了过去,越离越远,走到了一百米以外,齐烨才松了口气,一下子瘫坐在断壁下。她的心还在怦怦直跳,刚才那一幕,真的差点儿把她吓晕过去。齐烨觉得那真是千钧一发。她想到了那个小活死人,突然就明白了,是那小活死人在关键时刻走了出去,引开了那些活死人的注意力,救了自己。她又想到了那小活死人走出断壁后的轻笑声,几乎与她在商场里听到的轻笑声相同。可能在商场里她所听到的轻笑声就是小活死人的吧,齐烨想。
齐烨非常纳闷,她无法想象那个小活死人为什么一直跟着自己,除了在她的住处她看到他一眼之后,就一直都没有看到他。她也想到了,她一直都感觉好像有人跟在自己身边,尤其是那脚步的回声,现在看来都是那小活死人发出的。可是齐烨不明白,为什么那小活死人在关键时刻要出面去引开那些活死人,帮助自己呢?
齐烨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她现在却完全可以肯定,那个小活死人丝毫没有害她之心。于是,她想自己应该先找到那个小活死人,看一看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到这里,齐烨站起身,走出了断壁。
49
活死人的队伍已经走远了,不过还在齐烨的视野之内。齐烨突然觉得很奇怪,活死人们排着整齐的队伍,在滨江城里的大街上这么走着,想要干什么呢?
齐烨此时不敢再向前走了,她不知道,如果自己尾随着海死人的队伍向前走的话,万一活死人们突然回头,发现了她,那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逃掉活死人的追捕。于是,她决定回头,向相反方向走。
齐烨觉得自己现在已经失去了目标,不知道应该到哪儿去才能躲开活死人,似乎她在城里的每一个角落,都随时会有活死人如影随形般跟着她。所以,一边走着,齐烨一边高度地集中精神,对周围任何的风吹草动都非常敏感。她似乎觉得在路边的断墙残壁中,在树下,在任何一个可以藏身的地方,都有活死人在窥伺着自己。因而,她的心一直都吊在嗓子眼里,全身都绷得紧紧的。
不知不觉地,齐烨走向了城中心广场。远远地,在夜色下,她便望见了城中心广场上,那座高大的美人鱼雕塑朦胧的身影。齐烨想起,当初自己来到滨江,并留在滨江,就是因为美人鱼的传说深深地吸引了她。现在,她看到雕塑,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踏实了一些,似乎她会从美人鱼那儿得到一些指示,美人鱼会告诉她,接下来她应该怎么办。
所以,齐烨加快了自己的脚步,大步地向广场走去。
此时的广场上,冷冷清清的,而且满地都是杂物,一眼看去,只觉得十分的萧条。一阵风吹过,广场上发出一阵沙沙的响声,齐烨忍不住地裹紧了衣服,觉得有些寒意。
齐烨慢慢地走上了广场,小心翼翼地向美人鱼雕塑靠近,只是她此时的心里还并不明确,自己要靠近美人鱼雕塑到底想干什么。不过,她的头脑里似乎有一种感觉,就是靠近美人鱼雕塑,抚摸一下美人鱼,她就会想到办法,或者,脱离滨江城的恐怖,或者,找到解决目前这种状况的办法。
离美人鱼雕塑越来越近,突然,齐烨听到,有一种奇怪的声音从美人鱼雕塑的后面传进了她的耳朵。齐烨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紧张地看着美人鱼雕塑的下方。不一会儿,两只泛着红光的眼睛,从美人鱼雕塑后面慢慢地晃了出来。
“啊!”齐烨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冷气,她看到的是一条小狗。那条小狗正低着头,像是在地上寻找着什么,一边闻着,一边向前走。它的鼻子触及到地上的杂物,发出的响声听起来很奇怪,而且,那小狗似乎并不在意地上的杂物,只是一个劲地向前拱。它那两只泛着红光的眼睛,一眨不眨,甚至不在乎杂物戳到。
这是一条活死狗!齐烨的心里立刻便明白了。她站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因为,齐烨从小就非常害怕狗,往常走路的时候,遇到小狗她都是绕道走开的。她对那些养狗的人一向都很讨厌,也一直都是对那些人避之唯恐不及。所以,此时她看到一条活死狗,相比之下比见到活死人心里还要惧怕三分。
好在,那只小狗好像并没有发现齐烨,自顾自地一直向前寻找着,慢慢远去。齐烨的心也随着小狗的离去慢慢地放下了。她再次抬步走近雕塑,并且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抚摸向雕塑。
就在齐烨的手刚刚抚摸到雕塑的时候,突然,从她的对面,雕塑的另一边,一张脸伸了出来,泛着红光的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正瞪着她。看到齐烨,那眼睛里露出一片恐慌。
齐烨只觉得一阵麻疏的感觉,从头一直贯到脚底。她吓得张开嘴,忍不住地大叫起来,同时扭头就逃。那张脸也迅速缩了回去,紧接着,一边跑步声,像是呼应齐烨的脚步声,在雕塑另一面也响了起来。
齐烨听到了那脚步声,以为是来追自己的,所以,她拼命地跑,一口气跑出了广场。可是,那脚步声却听不到了。齐烨停下来,侧耳听了一会,果然听不到那脚步声了。刚才,虽然只看到一张脸,两只眼睛,但是,她却很清楚,那就是一个活死人。想到刚刚与一个活死人仅仅只隔着一尊雕塑,她的心还在怦怦直跳。她明白了,眼下在滨江城里,除了那大队的活死人,还有许多躲藏在滨江城各个角落里的活死人,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什么情况下就会碰上他们。所以,齐烨一时间非常茫然,她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有效地避免与活死人不期而遇。
她站在广场边向四下里望着,突然,她看到那条小狗就站在自己的不远处,瞪着一对狗眼看着自己,而且看上去,那小狗有些犹豫,像是想靠近她,又不敢靠近似的。
齐烨刚刚放下的心又一下子提了起来。这条小狗就是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