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烈的烟雾散布在四周,周遭的墙壁被烟雾熏成了黑色,到处都是烧焦的木梁以及不明杂物堆积起来的废墟,甚至俨然一股刺鼻难为的味道正蔓延开来。
神情有些冰凉,何仪望着面前的这一切,一丝青筋正缓缓出现在其额头上。
“禀将军,据我等勘察,此地确实是下邑县府库……”
微微摆了摆手,前者此刻有些愤恨,更是有种无奈的感觉,面对着这燃烧殆尽的官仓,下一刻,捡起了地上的几个小颗粒来。
这是一个米粒,是的,确切的说是几颗米粒。
但按理来说这没什么不同,然而这些米粮却是在此时全都变成了乌黑的黑色,拿在前者的手中甚至还能感受到一股子余温,显然这些东西,都已烧焦烂透,没有继续食用的可能……
“奇怪,太奇怪了……”将这些黑色的米粒拿来手中,何仪不住的喃喃着,却是这几天一系列的胜利,让他越发的有些不安起来。
更是这粮草,逐渐开始短缺起来,便是一个城池一个城池的打下来,府库全无,这让何仪不禁又是心中一紧。
“哈哈哈,奸贼果然不堪一击,哈哈哈哈……”
突然就在这时,何仪思索着的神情又是一怔,听到这话语,便是再次皱了皱眉。
“二弟,可捉拿了敌将?”
这一刻,出乎意料的,何仪的脸色很是难看,迎着拨马而来的何曼,似是有些语气生硬的道。
原本心情大好,何曼没有在意前者的态度,方才在马上又是一声大笑,豁然来到了前者的面前。
“哈哈,贼将已被我大败,正向远方北侧遁逃,大哥无须担心,你看,这下邑城又被我等兵不血刃的拿下了!”
再次大笑着,何曼此时的心气极是高傲,在马上冷笑连连,显露出很是自负的样子来。
但这一刻,唯独何仪没有半分的笑意,甚至对前者这种自负分外的担心。
“二弟!我军虽有连番大胜,亦不可掉以轻心,殊不知官军素来诡计多端。”
何仪的担心是有道理的,显然他不想何曼继续这么骄傲下去,纵使这局面看起来有利也罢。
闻言一怔,这一刻何曼却是听到前者的话,明显有些扫兴的模样,不禁脸色不悦的说道:“大哥这是哪里话,官军不过五千,且四下分散,我率两万黄巾攻之,敌早已大势已去,哼,难道还有何陷阱不成?”
“二弟,就怕万一呀……”
再次冷笑一声,何曼露出了不屑的神态,“今日一战,便足见敌军大势已去,不出二日,我便叫那曹信死无全尸!”
“那军粮怎么办?军粮呢?我军所到之处粮库尽毁,眼见军中无粮,你待如何?”摇了摇头,此时的何仪明显有些不耐烦。
当即同时也看到了前方烧焦的府库,何曼这一刻才注意到了这些,但下一刹那依然不以为然,“那再拿下虞县,军粮自会解决,兄长又何须担心……”
这一刻,何仪却是连连冷笑起来,“不一定,我军连克数城,府库皆毁,这也就罢了……”说着,却是直盯着前者的脸,方才正色道:“你的武艺我清楚,这些天数战,你连败数敌,并且如此快便杀败了敌军,这不觉的蹊跷……”
却是话音未落,何仪竟是当先觉的有些不妥。
“大哥!你这是何意?”
“我这……”
见何仪这般说着,此时何曼顿时怒火中烧,方才冷哼的道:“怎地,大哥你打败了敌将,就是理当应该,天经地义!而我连连击败了敌军部将,大哥就怀疑其中有诈?哼,这真是无稽之谈!那大哥且说说敌军如此做,到底是何居心?”
脸上顿时闪过一丝尴尬,但此时的何仪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心中这般怀疑罢了,竟是没想到对方会如此的生气。
“二弟……我……我没有别的意思……”
“那样最好。”当即在战马上冷笑了一声,何曼顺势拨马,“粮草之事大哥不必担心,等明日拿下虞县,便有吃的,再者说了,刘辟不是掌管着我汝南的全部粮草辎重么?大哥你也派了哨骑催粮,恐不到明日便会送来,敌军若真有诡计,便不会被我收复这么多城池!”
说着,便是挺了挺手中的银斧,何曼看着这夜空,突然毫无征兆的大笑起来,“那刘辟鼠辈,四日内竟被曹信破掉了十一城,大哥!这城池还不是我夺回来的?那刘辟还想做什么天公将军?我呸!天公将军应该是我!哈哈哈哈……”
“天公将军——!!天公将军——!!!”
四下大战过后,无数黄巾士兵,在同时疯狂的齐声呐喊开来,仿佛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海浪瞬间弥漫出了山呼海啸般的气势。
脸色越发的有些阴郁,何仪看着这一幕,却是想要说什么,也没有多余的理由……
竟是不禁怀疑……
“难道我真的是太多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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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汝南另一处的宋县。
离县城五里的山坡下,一队暗红色的士兵正缓缓趁着夜色行进着。
“军师,这样……妥当吗?”
高顺此时策马站在一处山腰上,在月光的映衬下,浮现出前者略显刚毅的面容来。
此时看着身旁的一个阴冷谋士,高顺不住的问道。
这个谋士,一身黑色的紫边长袍,大概近五十岁,脸色似乎有些不善,但却无不透露出一丝智慧的光芒,而此人正是曹信的第一谋士,贾诩。
夜间行走的一众小队,大概有八百人,其中每十人护卫着一个不明的车辆,此刻每一个车辆上似乎都放了满满的东西,但因为被布包裹着的关系很难看出,里面的到底是什么,不过看地上的车轮,似乎车辆不轻。
此刻,贾诩当即露出一丝冷然来,桀桀怪笑着,“我与主公尽皆等待天机,高顺将军你且看着,天机现处,此地……将……寸草不生……桀桀——桀桀桀桀桀——!!!”
黑夜中,此时缓缓荡漾着贾诩的冷笑来。
竟是这一刻,连一旁的高顺,都不禁有些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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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引君入瓮(四)
兖州,陈留郡。内城郡府。
“此次我主奉曹公之命西征汝南,多亏伯喈先生这些日子帮衬在下,刘翊万分感谢!”
偌大的议事厅内,刘翊此时跪坐在侧席与蔡邕含笑攀谈着,而此时相较于蔡邕的一脸笑意,一旁的蔡琰却是分外的有些愁眉不展。
似乎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是最近,蔡琰的心绪分外的有些不稳定。
“子相先生,安民出走了这些天,可曾有过消息?”轻声细语,此刻蔡琰不住的打断的道。
微微一愣,此时刘翊正与蔡邕相谈之际,突然听到这句话,不禁动容起来,当即笑道:“先生之名万不敢当,呵呵,主公才出兵不多日还无任何消息,不过,前几日主公连番大捷,蔡大家应该有所耳闻吧。”
听到这里蔡琰同时点了点头,轻声道:“琰自然知晓,只是这几日过去,离安民与曹公限定的日期已无多少时日……我只恐……”
蔡琰此刻没有把话说完,但面前的二人都知道她想要说什么。
此时在席位上端坐着,蔡邕一边似有深意的看着自己女儿,同时也露出一丝担心来,“不错,子相,安民此次出兵汝南,毕竟敌军有五万之众,安民对曹公说十日内破汝南,是否草率了些?”
这一刻显然对这个问题也不是很清楚,刘翊当下一愣,不禁吞吞吐吐的苦笑道:“或许……主公他……另有妙计吧……”
这个回答显然没有信服力,话音刚落,却是当即让蔡邕父女二人眉头微皱。
“子相子相!!汝南有探报了——!!”
忽然就在这时,也就在须臾片刻之间,门外顿时传来一声呼喊来,却是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过后,一个身着朴素的身影,豁然走入了大厅内。
手中捧着一个书简,刚步入大厅门口的毛玠当下一怔,竟是看到蔡邕和蔡琰也在,身子不禁下意识的一顿。
不过下一刻,毛玠就反应了过来。
“伯喈先生,蔡大小姐,二位也在?”快步走到三人面前,毛玠当即跪席而坐,不无惊讶的道。
“孝先,可是有主公的消息了?”
此刻问话的是刘翊,前者刚坐下不久,便意识到了有些不对,不仅是刘翊,还是蔡邕甚至是一旁一如既往如仙女般的蔡琰,也同时看着他。
“哦……没错。”微微愣了一下,毛玠当即又是反应了过来,连忙将手中的书简打开,然而此刻的他,当即露出了一丝的担忧来。
这时,将前者表情上的变化看在眼里,蔡琰第一次毫无淑女风的将前者的书简一把抢了过来。
竟是这一下,不仅让包括刘翊、毛玠等人都吓了一跳,更是蔡邕也是没想到前者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不禁皱了皱眉。
但这一刻,蔡琰似乎没有将这些放在心里,相反柳眉一目十行般掠过手中的书简,细细轻声道:“黄巾势大,敌将何曼、何仪率大军,已收复数城,主公部将皆退守戈阳、砀山一线……”
豁然间……
似乎同一个刹那,所有人都被这个消息所震惊,仿佛也就是同时,谁也没有被蔡琰刚才的冒失中反应过来,相反则是,一个个面色忧虑,无尽的担心。
“糟了糟了……主公退居戈阳、砀山县分明是兵败而归……当日与曹公说十日内破汝南……这次……”
刘翊苦涩的眉头在此时蜷缩在了一起,望着面前的众人不禁哀叹连连。
“此次安民兵败,恐怕曹公也会怪罪安民,不可,我要亲自给曹公写信,预先给安民求情才是………女儿?女儿?女儿你这是……”
突然间,蔡邕同时感到蔡琰的身子有些诡异,竟是刚要搀扶,却见对方直接倩影微颤,一把倒在了蔡邕的怀中……
而看这情形,似是昏死了过去……
“女儿!!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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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边,汝南通往虞县的大道上。
“给我粮食,给我粮食,凭甚尔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