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此言落罢,主位上袁绍不禁一愣,却是听到前者的话,思索了半晌,方才点了点头,“公则此言果然大善,甚合我意……甚合我意呀……”
“一派胡言——!!”一声怒斥,这一刻竟是还没等袁绍说完,堂下的沮授当先满面赤红的反驳道:“这匡扶汉室乃我等万死不辞之事,岂能因此等小事而废了军国大义?”
“这……公与此言也有些道理呀……”眉头一皱,袁绍这时又道。
“哈哈哈哈哈……”突然此刻武将席位,一个面容彪悍的将领突然走了出来,竟是在这俨然变成唇枪舌剑的当口,不禁出列走到了郭图的身边。
此人,叫做淳于琼。
“公与兄此言差矣……”一声冷哼,淳于琼冷冷的撇了撇沮授,随即向袁绍拱手道:“主公在上,汉室衰微已久,今时今日!兴汉谈何容易!况当前英雄各据州郡,士众动以万计,岂不闻正是所谓‘秦失其鹿,先得者王’之时?若我军当真迎奉天子,上情下达均入天子掌舵。长此以往我军天威何在?主公天威何在?若不遂从天子,便有抗拒诏命之罪责,此非良策啊……主公。”
“仲简此意深得我心啊……吾甚为感动……”一时间,袁绍又一次点了点摇头,而这一刻,却显得比以往尤为的坚定。
“主公!迎天子乃顺应道义礼法、乃顺应天下之王策。如我等不先下手而为之…………”
“够了,沮授——!”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这一刻袁绍似是下了死一样的决心,连声怒斥道:“吾以心知肚明,这天子不要也罢,汝莫要再言!”
郭图与淳于琼不禁在此时望着沮授冷笑连连,却是此刻的后者刚要发作,文席首位处,田丰当即阻止了对方……
“好了!公与……此番多说无益……”
“这……唉……”无奈的摇了摇头,沮授当下摇头叹息起来,却是看着主位上的袁绍,一阵的哀叹不止。
“好了,你……再念念最近这天下还发生了何事?”
主位上,这一刻袁绍同时脸色不悦,当即摆了摆手,叫先前的那个文士,接着将情报念出来。
微微一愣,那人同时反应过来,将手中另一个书简打开,当即念道:“豫州汝南战事,兖州牧曹操,命荡寇将军曹信,率五千人马,讨伐汝南,余七日,曹信设伏砀山、平舆、富波、安阳等地,一夜,大破黄巾贼众,斩敌四万!”
******
第166章 一夜四万,震惊!(三)
整个议政厅,顿时陷入到了一阵惊愕和难以置信当中,当那文士诵读完情报的同时,堂内顺势一片的哗然,显然所有人都没有从这个消息中缓过神来。
刚经历了一场激辩,田丰、沮授,甚至是郭图和淳于琼都有些呆滞起来。
而更是后者二人,郭图猥琐的脸当下抽搐了一下,刚让沮授吃了个闭门羹的他正暗自窃喜之际,却同时听到这句话不免与一脸痞气的淳于琼对视一眼,二人尽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荒谬和怪诞的神情来,至于沮授和田丰,身为袁绍营中最有智囊的二人,显然也是有些惊讶。
“曹信,我记得这个人……”
此刻的主位上,似乎完全忘记了先前的不耐烦,袁绍眉头轻皱,似是想起了什么。
当即在众目睽睽之下,说道:“当时便是此人,曹阿瞒正要攻打徐州之际,以两千人大败吕布大军,竟是一月内斩敌两万,力保兖州不失……”说到这里,袁绍顿时双目一亮,旋即大声道:“若非此人……此刻曹阿瞒必无家可归矣!”
话音落罢,议事厅内再次哗然一片。
田丰这一刻同时皱眉点了点头,虽然袁绍的话过于夸张了些,但无疑,曹信的事迹他也听说过,当初曹操兖州大本营空虚,若不是曹信的力挽狂澜,兖州的确会易主,至少没有曹信,恐怕曹操吕布二人一直打到现在,也丝毫不为过。
当然,也不会有此刻兖州各地修身养民的太平情况了。
“主公所言极是啊,这几个月,兖、豫、徐三地皆无战事,尤其是这兖州,没想到这次又会有这样的事情,看来那曹信当真不可小觑啊……”
“没错没错……曹信素有兖州小韩信之称,据说此人虽才弱冠之年,但精通兵法韬略,便是用兵极为的诡诈如狐,令敌防不胜防,曾是据传,其曹信最早时……曾献计于曹昂,助其兵不血刃便拿下曹冒反贼等,其人之才可见如是啊……”
“这兖州小韩信我倒疏为听闻……只是那曹孟德曾言,‘荀彧、荀文若乃吾之子房,郭奉孝乃吾之陈平,曹安民乃吾之韩信,得此三人大事可成……’足见这曹信只能,诸位可不要忘了……兴平元年时,那濮阳空城计!”
一众谄媚文臣,顿时开始一个个踊跃的附和着,但其中的话语,却没有半点虚假,当最后一个审配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众人尽皆哑然失色起来。
“嗯……空城计……我也略有所闻……”
这一刻,主位上,袁绍听着堂下的议论也是分外的清楚,当即脸色沉重的点了点头,正色道:“濮阳一战,曹洪立功心切,率濮阳全部兵力追讨吕布,结果反被吕布谋士陈宫识破、全军覆灭。濮阳兵力不足三百……曹信单刀立于濮阳城门,竟是当时震得吕布一万大军分毫不敢进足半步……最后甚至令吕布落荒而逃,此等勇略,世所罕见啊……”
沮授、田丰二人猛然面面相窥,显然二人一向对这方面没有了解的那么清楚,似乎是第一次听到这么个战事,竟不禁同时露出了不敢相信神情来。
“可惜……可恨呐——!!!”
突然也就在这个时候,议政厅的主位上,袁绍当即脸色一变,旋即无比悔恨般,哀叹起来……
“主公,有何可惜?又有何可恨?”郭图此时有些奇怪的询问着,显然对于前者莫名其妙的反应也有些惊讶。
而正当此刻沮授、田丰等人也纷纷侧目的同时,袁绍随即摇了摇头,不无遗憾的叹道:“我可惜的,是曹信落到了那曹阿瞒的手里……可恨的!是曹信与曹阿瞒乃叔侄辈亲!竟让这曹阿瞒平白无故便得到了如此大才,老天无眼呐……无眼尔……”
堂下众文武听到这话,纷纷对望、面面相窥,却是见袁绍哀叹如此,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哈哈哈哈哈哈……”突然就在这时,队列的后方陡然传来一声大笑来,这笑声似是嘲笑,又似是好笑,但终究很是响亮。
主位上,袁绍猛然听到这笑声,哀叹的脸当即一怔,随即似是不悦般,换成了一副沉冷的脸,“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在此大笑喧哗?”
冷目过处,是一片寂静无声的人群,却是这笑声依然没有停止,而这时,一个中年文士也尤为的显眼起来。
“主公,是我许攸……呵呵呵呵……”
许攸还是那张脸,跟一年前没有丝毫的差别,还是那两道八撇胡,还是那一张略微阴冷的脸。
不过这也正是袁绍所讨厌的。
“许攸!为何如此大笑,可是在笑话与我?”主位上,袁绍显然很是不耐烦。
轻轻一笑,照样是那副阴冷面容,不过这不是刻意的,而是许攸天生就是这么个面孔。
从文席中出列来到堂下中央,许攸见袁绍这么说,当即收起了笑容,不过语气中还是有着一丝的傲气,“许攸并非是笑话主公,而是笑主公再哀叹也是无用,难道主公哀叹到明年,这曹信就会为主公所用吗?呵呵呵,我看非也……”
“哦?”冷眼一眯,袁绍却是露出了一丝的不悦来,显然快要发作的样子。
当下再次轻笑几声,许攸没有将前者的表情放在心里,在众文武一阵奇怪的注视中,不禁接着道:“兴平元年时,曹信此人,我曾与其在陈留郡略微有过触碰,当时我在暗,曹信在明……”
“这我自然知道……”冷哼一声,袁绍有些不耐烦。
“呵呵,主公英明……”微笑着,没有在意对方打断,许攸继续说道:“当时我观此人确实是一个不世奇才,遇事不惊,处变不乱,当时此人还是陈留太守,自然……现在也是陈留太守……”
“许攸!!汝到底要说什么!?”
“在下是想说主公欲得曹信辅佐,并非难事!!”
突然一声大喝,许攸这次没有退让,也没有微笑,而是迎着发怒的袁绍随即大声说了出来。
却是下一刻,袁绍反倒没由来的一怔,更是包括沮授、田丰、郭图等等众文武尽皆哑然起来。
“你……你说我能得到曹信?可……曹信毕竟是那曹阿瞒的侄儿,这如何招降?”显然反应过来的袁绍非常兴奋,连忙看着许攸,此刻没有任何的愤怒,相反则是一脸的希冀模样。
同时微微一笑,许攸摸了摸自己的八撇胡,当即胸有成竹的笑道:“主公差矣,曹信之父曹德,乃曹嵩养子,与曹操并非血缘至亲,呵呵,只是曹操与曹德自小关系甚好,故亲如兄弟,主公欲让曹信投靠,只有一法可行……”
“计将安出?”袁绍道。
再次阴冷一笑,许攸这下说道:“此次献帝东归洛阳,我料那曹操必定有所动静,主公但可亲自率军出征,许攸自有妙计相助,呵呵呵呵……”
笑声很小,但由小见大,缓缓荡漾在偌大富丽堂皇的议政厅内,便是映出那袁绍无比渴望的神色中,忽而消散不见……
******
另一边。吴郡,曲阿。
曲阿孙策营地,中军大帐。
“噗……”
豁然掀开大帐的一脚,一个面容唯美的俊朗儒将当即走了进来,却是看到此刻在帐下呼呼大睡的一人,无奈的摇了摇头。
显然此刻这俊美儒将,便是这从外风尘仆仆走进来的军司马,周瑜,周公瑾。
而此刻,周瑜无奈的看着主将椅上,孙策瘫着全身,两只脚则放在面前的案几上,脚下还压着一张行军图,用书简盖住自己的脑袋,兀自呼呼大睡,不时竟还传出一声声嗤鼻的打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