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先生。奴婢想要一生一世服侍您。”雪烟抬起头,深褐色的眼眸坚定的看着苏紫,一双小手紧紧的揪着手绢搅在一起。
“为什么?”苏紫眼里闪出凌厉的光,眉毛向上仰着。
“因为,因为......因为您是奴婢的主子!”雪烟以为自己说了他不喜欢的话,更是紧张的不行。
“雪烟。我知道你的忠心。我自有用你的时候。”他拉住她细软的手,将手心缓缓展开抚平,像是抚平她的心一般。
“今夜,你便是我。”留下怔怔原地的雪烟,苏紫眼角眉梢都带着盈盈的笑意离开。
3。…第三章 远行
远行
夜晚黑暗幽谧。虫鸣夹杂着月色下的树影竹影有种诡异的感觉,人影撞撞。
‘苏紫’怡然的侧偎在软榻里,眼眸轻轻地合上。紫檀的清香从玲珑的水晶香炉里幽幽的飘散出来,空气里都满是静谧香气。
似乎一切都是一场悠然的梦境。
电光火石间,夜色里一双黑亮如宝石的眼眸从竹林里窜出来。“苏紫!死吧!”声嘶力竭的怒吼带着愤恨的眼目流露出凶狠的光,血丝胀了满眼。
徒然受袭的‘苏紫’慌张的向后躲闪,大声的呼救“刺客!来人!”只这短短的几个字时间,明亮如月的剑锋便挑破了他白皙的脖颈,鲜血一股股的流淌,殷红的浸湿了胸前雪白的锦衣和温软的肌肤。
接下来纷乱的场面里刺客逃脱众人的包围,‘苏紫’虚脱的昏倒。
当一切都暂时平息的时候,刺客刺杀失败畏罪自杀在院里的湖水旁.查明得知是府里的小厮因为受到辛王的贿赂和威胁才前来刺杀.
‘苏紫’在太医的诊治下保住了性命却失去了一副天生唱戏音色优美的好嗓子。
“苏紫!”静王深夜得知此事大为震惊,匆匆赶来就见‘苏紫’苍白着脸躺在床榻上。依稀可以看见白皙的脖颈上鲜艳刺眼的伤痕。
“静...王...”沙哑干涩的声音,夹杂着尖锐的杂音。他支撑着身体缓缓起身,艰难的吐字。
“快躺下!”静王扶他继续躺下。
“静王......请您放心...臣下会...将精绝的事办...妥的。”‘苏紫’竭尽力气说完这句话后就又昏倒了。
静王见他这般虚弱便转身离开,没有看见‘苏紫’在他跨出门的一刻徒然睁开的眼以及眼里流露出的鲜明的恨意。
颖真十三年,秋末。
征国外交使节的异母姐姐,被当今圣上封为禅干公主的绿斐出嫁精绝。这一次的联姻,是历史以来最为宏大的一次。礼单长达76页,放礼物的房间占足了10个大殿的面积,其间珍珠宝玉数不胜数;奇珍异宝更是多如鱼目;每个房间在掺杂礼物中的夜明珠的照耀之下;即使在夜晚都通明宛如白昼。
以此稳固江山的基业,平定终年来的战乱深得民心。只是人们从不会想到那个为了他们生活安定而远嫁万里的纤弱女子.
华丽而庞大的送亲队伍,绵延至百里以外。四处皆是人声鼎沸人山人海。巨大的礼花从白昼一直放到黑夜。送亲队伍两旁放满了鲜艳欲滴的血色渐变婪尾春,香气四溢流光闪耀恍若初春。
一位婢女,作为公主的贴身侍女.一身水白素纱衣,头戴木兰白玉簪,柳眉微蹙。腰带青绿,裹住盈盈一握的腰,上面缀着红色的血玉。一双黑色暗花锦鞋。立在晨起的风里,衣袂飘飘。
“公主,请您上轿。”轻声的提醒,托起窈窕女子的纤纤玉手。
丹寇染着的指甲像是要滴出来汁液的玫瑰般动人,黛色的眉细长入鬓,左眼角三寸的位置一颗细小的泪痣艳丽妩媚。头戴着金边芍药桂冠,一颗指甲大小的浑圆珍珠垂下来直至眉间。簪了一支金荷串珠的步摇,一支芙蓉碧玉簪,挽成双刀髻.两支半圆镂空银钗簪在发髻下面的耳畔两边,细细碎碎的流苏坠下来。戴了两只燕尾蝶枇杷花翡翠耳坠,一对儿深碧色镶金莲花的镯子。鲜红的嫁衣,绣上鸳鸯合气戏水,羽毛绚丽;莲花并蒂而生,姿态灵动;鹤语还春归,清新高贵。金丝绢线镶边,配上一个金项圈缀着块羊脂玉。脚下是双金丝锦缎绣鞋,两端脚尖都缀着小球状的绒毛。
“先生,我们现在就启程了吗?”绿斐不安颤抖的身音在狭小的轿子里回荡。
“公主大人,请您注意称呼。在下现在是您的贴身婢女。”温和却又坚定的纠正着绿斐的言辞。
“是。”年轻的女子微微颔首。
送亲的同时,在苏府里。
“哈哈!没想到啊!苏紫的方法真是妙!静王佩服。”男子一身鲜艳的金黄锦衣,手执一把镶金折扇上面写着王羲之的真迹.挺拔的身躯在阳光里熠熠生辉。
“......”'苏紫'示意身边的小厮。
“静王大人,苏先生现在身体欠佳。这段时间为了精绝的事太过劳累了。”小厮恭敬的对着静王。
“苏紫,是我不好。让你一个人揽下这么多事......”静王俯下身来注视着躺在床上的'苏紫'。
'苏紫'微微摇头,眼底泛出晶亮的水光随后缓缓的闭上眼显出劳累的表情。
看着虚弱苍白的苏紫,即使是一向无情暴躁的静王心里也是泛出难过的感情。轻手轻脚的离开,走前吩咐小厮好好照顾。
看见静王离去的身影,'苏紫'缓缓睁开眼眸。“都下去吧!”
“是!”小厮听见吩咐后迅速离开了'苏紫'的睡房。
支撑起纤瘦的身躯,光着白皙的脚,踏在大理石铺成的光洁地面上,心底潮凉一片。
先生,您还好吗?去精绝的路途遥远艰险,跨越山川大陆春夏秋冬,忍受风霜雨雪严寒酷暑。从来就不会武功,怎样熬过来?雪烟我很担心啊!只是,我现在能为您做的酒是扮演好苏紫这个角色了吧!为了您所说的复仇,为了争夺皇位的计划,为了不让静王发现……
从床帘后扭动钩住帘子的金钩,西侧墙壁上的贵妃醉酒图缓缓移动露出了昏暗的内室。执一只金台蜡烛,迈着碎步走下去便看见了里面另一个人影,只是一晃眼的功夫密室就关上了门,贵妃依旧荣光满面的倚在榻上仿佛一切都未发生。
去精绝的路程遥远艰辛。7个月的路程,从杭州到河西走廊,一路风景变迁,却也都可以算得上湿润葱绿。
自从进入敦煌正是春末,风沙肆虐,天气干旱,烈日像是要将人活活烤干融化一般。驼铃叮叮当当的摇晃,在沙漠上留下一串脚印随后被风吹散。胡杨努力的在此扎根,汲取地下的每一丝水汽。
“您怎么样?”担心地看着热辣的阳光,绿斐问坐在骆驼上长着和雪烟一样的脸的人。
“热。不知还能坚持多久。”嘶哑着嗓子,干燥的空气让自己对水的渴求达到一种近乎顶礼膜拜的境地,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喝水的。
“还有2天就到谷鸟山了,您打算怎么办?”绿斐一身白纱冰丝衣,轻薄凉爽,上面绣着芙蓉花,绯红的瓣儿,渐渐雪白的蕊。
“嗯...我来做。”缓缓抬头,看见前面越来越近的谷鸟山,眼神凌厉起来。“下山的时候将他们毒杀。”
“是。一切听您的吩咐。”绿斐恭敬而轻声的赞同。
“只是先生,雪烟在京城那边怎么样?”情不自禁的担心起京城的事,绿斐不得不多一句嘴。
“我亦是没有别的办法,否则我来精绝的事会被静王发现,那时候他便知道我背叛了他,我会被杀掉.不过放心吧。她学习我习惯的动作语气3个多月时间已是学的有9分像了,再加上她是聪明的人不会多露面的。不会被发现。而且刺伤她喉咙的那剑我掌握得好,她虽从此声音不再好听,但终还是能说话的。我让她不能再正常说话,静王就不能从声音上否定她不是我了,加上张百日的易容技术是世界第一的,她不会有问题.”声音渐渐和缓下来,隐约带着丝愧疚。
谷鸟山。
大雪像是永世不停般落下,鹅毛一般飘扬在寒冷的空中。天空阴沉的低着头,乌云不断下压像是要把地上行走的车队生生压垮。空气冰冷,寒风萧萧的肃杀,割裂皮肤般生疼。四周静谧诡谲,没有生灵没有声响。
“看,要进谷了。”前方大约一日的路程隐约可见溪水潺潺鸟语花阴。
“在这里休息吧!”绿斐忽然掀开轿帘,抱着暖手鸳鸯镶玉金炉,披着雪白狐裘披肩,里面一换好了华贵的嫁衣。
“是,公主。”众人纷纷停下脚步。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公主的贴身婢女就为其它一干众人斟了酒,给每人一杯喝下后便都睡去了。
“先生,他们都死了吗?”清晨的阳光将雪白的大地照的如镜子般明亮。
“嗯。人数都够,而且我昨晚亲自下毒斟酒又一晚没睡盯着他们。看着他们毒发身亡的。可以肯定都死了。”冰冷的语气带着地狱修罗般让人为之震颤的力量。
“那......”绿斐艰难开口。
“统统烧掉。不能留下一点痕迹。我调查过这附近山贼多,到时候就说山贼干的。”苏紫撕下面皮,露出白皙动人的面庞,这面庞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出一丝脆弱“绿斐,你可会觉得我太过残忍?是否会原谅我的杀戮?”
“先生......”她忽然觉得他依旧是个孩子,那个站在黑夜里受到黑暗庇护的孩子,那个在有月色的深夜独自流泪的孩子。
“绿斐,你不知道。我的周围,都是看不见的密探刺客。我必须毫不留情的清除他们。”他忽然又变回的原来冰冷的人,百毒不侵一般的决绝。
她担心的看他,这样一位双手沾满了鲜血的少年,心里却似乎永远都有一块填补不了的空洞.是什么?让他痛苦至此?是什么?如此让他难以放下,难以摆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