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深日暖 作者:怀愫(晋江金牌推荐vip2014-12-31正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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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深日暖 作者:怀愫(晋江金牌推荐vip2014-12-31正文完结)-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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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日,只要事儿办得快些,紧赶慢赶的总能把她嫁出去。
  可再等不得那守孝的三年了,到时候蓉姐儿都大了,亲疏分清了再想拿捏住她便不那么容易,朱氏盘算一回,假意儿劝慰秀娘两句,说是劝一句句都扎在她心口上:“出门在外,那里知道哪片云彩要落雨,这也是他时运不济,若是听了老爷的去了江州府,可也遇不上这事儿。”
  潘氏差点儿拿大打把她拍出门,蓉姐儿饭也不吃了,红了眼眶要哭不哭,朱氏一伸手把她揽过来:“老爷都躺在床上起不得身了,待我回去把话儿告诉他,多个人多条消息,按我说,不若把蓉姐儿接两天过去,也好让他疏散疏散。”
  秀娘哪里肯应,蓉姐儿也不肯叫朱氏搂着,从她胳肢窝里钻出来,扑到秀娘身上,歪了头瞪住朱氏,她还记得上回在王家受的委屈呢。
  朱氏也不是真个就要把蓉姐儿接回去,王老爷正伤心,此时接过去触动他的心肠,打算了往后给的东西说不准立马就给了,秀娘一拒她就应下来,又抹了抹眼睛:“可怜见的,我回了,你爹还倒在床上等着人伺候呢。”
  秀娘坐定了不说不动,还是蓉姐儿扑过来她才长出一口气,抱了女儿回屋,哄她睡觉。潘氏迈了小脚摇摇摆摆的跟在后头,又不敢十分劝她,眼见得秀娘把蓉姐儿脱光了放进木盆洗澡,洗干净了抱出来放到床上,还给她抹了些冰片粉。
  潘氏回到自己屋中跟沈老爹商量:“莫不是给吓唬傻了罢。”
  沈老爹翻翻眼睛转过去不理,潘氏坐下又立起,想去跟女儿说会子话,又怕惹了她的心事,到底是亲生的,原来看着王四郎的相貌也不算埋汰了秀娘,谁晓得他竟会是个短命的。
  沈老爹原坐在床头闭目出神,油灯都要点完了还不见潘氏打了洗脚水来,猛得一敲床头,潘氏“吓”一声跳将起来,见丈夫指了脚儿,啧一声出门拎水,给他烫了脚又问:“这会子可要去去瞧瞧,她不会寻了短吧。”
  沈老爹把那湿淋淋的脚抬起来也不顾满地滴的水,往床上一放,白眼都懒得翻过去,潘氏连叫带跳,赶紧拿厚布给他擦脚,到不再说那寻短的话,一个不理一个有心要说每回开口沈老爹就捶床板,折腾到深更半夜方才睡了。
  第二日秀娘早早起来烧热了灶,开了门到船边买了一篓鳝,进厨下剔骨切丝,把骨头放进滚水里烧汤,鳝鱼丝儿拿热油翻炒捞出锅儿,一篓子鳝鱼,做了半锅鳝鱼卤,昨儿抻好的面摆到担上,此时汤也滚出了鲜味儿,抬到推车上头,潘氏的娘家侄儿鹏哥儿日日都要来饶一碗吃,推了车到蚕儿巷,秀娘摸几个钱出来,他便甩手走了。
  潘氏起来的时候,灶上已经摆了做好的面,她头一伸,瞧见蓉姐儿还在睡,秀娘跟推车都不在了,进屋推醒了丈夫:“怎的今儿还去卖面?”
  秀娘原还米面馒头换着法儿吃,后头见卖出最多的便是面,就日日换了浇头出去,昨儿是爆猪肠,今儿便是鳝鱼,刚刚稻田里捞出来的,又鲜又嫩,拿自家做的虾油炒过,吃进嘴里一抿就化了,最多人捧场。
  她从早到晚一声也不言语,小镇上哪里藏得住事儿,朱氏已经把王四郎在灈州遇上水匪的事儿传了出去,来的人倒有一半儿是别家巷子里专来买面吃的,喝着她的汤是清早起来拿鳝骨炖的,便往那摆钱的碗里多放几枚。
  还有那些个没成家的,见她这付模样可怜她,秀娘貌不出众却有好手艺,想了一回有几个意动起来,只见她还穿了家常衣裳,并没戴孝,也不好开口。
  潘氏眼睛望穿了才见秀娘推了车儿进来,迎上去看了她的脸色不说话,秀娘卸下车往屋里去,蓉姐儿腻在沈老爹身边,看他写字儿,见娘来了,小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秀娘的腿。
  到此时她才笑:“早晨的面好不好吃?”
  潘氏见她没事儿人一般,倒比嚎啕一顿还提心吊胆,几次想开口都被沈老爹瞪了回去,秀娘进屋抹了脸换了身干净衣裳,还给蓉姐儿也扎了个包包头,抱了孩子到门口:“娘,我去紫帽儿街一趟。”
  “哎,哎。”潘氏应了才回过神:“秀娘,你去做甚?”
  那个朱氏上门来便没安好心,潘氏比她的日头长,前街后巷子里全是她的老姐妹,上午两步路一跑就晓得朱氏把消息放出去了,当着外人又是哭又是跌腿,演得十分像样,可泺水镇上哪个不知她那付心肠,转头就把话儿转到了潘氏这里。
  潘氏想了一回,倒觉得对,秀娘正青春,守着个女儿过余下的寒暑春秋,往后没人给她撑腰,她难道还能卖一辈子的看蚕食?
  潘氏自然不晓得王老爷肯给蓉姐儿立女户,为了女儿打算,自然是趁着热孝百日里嫁掉的好,再守上三年,哪里还有年轻后生肯要她。
  她心里这样想却不能说出口去,年轻轻的妇人刚没了丈夫这会儿志气都足,立了誓要守个一生的也有,剪了发刮了脸不守也得守的也有,可那哪里是当爹妈的能看得下去的日子。
  没了丈夫还有亲爹娘在,可等他们都去了,还有谁来给女儿撑腰,全都舍到姑子街去做绣活计,都说痷堂里出来的绣活儿最活,怎么能不鲜灵,那一针针一线线刺上去的都是光阴,没丈夫没子女,连婆家都当没了这个人,一日三餐四季衣裳都要靠着一双手挣出来,但凡亲爹妈在世,哪个能看着骨肉过这日子。
  秀娘抱了蓉姐儿,一路走到紫帽儿街,开门的是梅姐儿,她的眼睛还红着,看着秀娘又要淌泪,秀娘脸上带笑,嘴里却道:“哭甚,消息都没做实,我娘家爹有亲戚在灈州,托了人去问呢,你哥哥打小出了几次纰漏,哪一回不是好好的?”
  梅姐儿一怔,听了这眉头一散,脸上都要笑起来,迎了秀娘进屋,把嘴儿一呶:“那边的,恨不得今儿就发丧呢。”
  秀娘往里一瞧,堂屋里叠了许多白布,不光是发丧,连做法事用的都尽够了,她也不理会,只问一声:“爹呢?”
  梅姐儿指了指书房,秀娘一径往里去,到了书房看见王老爷还如原来似的躺倒在椅子上,手里捏着两个核桃雕的球慢慢转,她立住一会儿才听见核桃球转动的声音不对,定睛一瞧,原是王老爷的轻轻打颤,抖个不住。
  “阿公!”最先开口的是蓉姐儿,她记得人了,看见王老爷就叫了一声,王老爷眼儿一睁,看见蓉姐儿眼睛不由酸起来,张了手:“阿公抱。”
  蓉姐儿并不亲他,今儿却乖乖叫抱了,还把头趴到他肩膀上,梅姐儿看了茶来,见着了又是一阵鼻酸,秀娘咽了泪,这一家子,真为着王四郎伤心,全在这儿了。
  她吸一口气,两手握成拳:“爹,不见着人,绝计不发丧!”
  


☆、传家书拨云见日

  灈州没来准信儿之前,秀娘只当丈夫还在外地贩茶叶,活要见着人,死要见着尸,空口白牙便叫她信王四郎已经去了是再不能够的。
  连丧报上头都说没有寻着尸首,王老爷也托了人去灈州问信,两边一处等消息,秀娘虽每日里坐卧如常,却一日比一日消瘦,脸盘都尖起来。
  家中出了这样的事,丽娘也带了孩子回来看,抬手就是五两银子的荷包:“咱们家老太太给的,还说要抱了蓉姐儿去住两日呢。”
  高家老太太吃的长斋,每日里念佛不住,听见大儿媳妇家里出这样的事,开了箱笼取银子,丽娘推了一回。
  小姑子高氏跟二弟妹便在一旁不阴不阳的,说甚“她家里也是七灾八难不停的,老太太是菩萨脱胎的,一年到头连挎篮卖花的婆子都要舍出去几两的,自家亲戚还推个甚。”
  丽娘当时心里便不乐,她垂了头掉了几滴泪:“正是呢,她年轻轻便守了寡,还带着个女儿,往常也来咱家的,娘不是还喜欢蓉姐儿么,旸哥儿还说要娶了作媳妇的。”
  高老太太自然是最喜欢孙子,可自家有了两个孙孙,看见旁人家的小姑娘又眼馋起来,蓉姐儿生的大眼玲珑,叫起人来娇声娇气的,来头一回,旸哥儿便抱住了她不肯叫她走,说要留她在家里一处玩儿。
  郑氏赶紧拿话茬过去:“不过是个孩子话儿,大嫂怎么还记在心里头了。”她深知高老太太耳根子软和,就怕被丽娘两句一说倒要割衫交襟做了亲家,心里暗骂丽娘滑头,想着把自家的女孩儿嫁进来,两房的财一房人得。
  高老太太叹了一声:“是个苦命的,瞧着倒像是观音娘娘身边的龙女,怎生这样命不好。”说着又从箱子里添了几两银,凑了个整数交待丽娘带过来。
  因有这场官司在,秀娘推了不要,丽娘便白了她一眼:“不要白不要,作甚不要,拿回去又要吃几句酸话儿,给了你就拿着!”说着低了声儿:“到底怎么个说辞,我可听说了,外头传着你要再嫁呢。”
  高大郎在外头听见了风言风语,丽娘这才特意问问妹妹。朱氏几个媒人那儿一串,整个泺水镇的媒婆儿薄子上都多添了一笔。
  朱氏的如意盘算打的啪啪响,她自家不来先说这话,传得满城风雨,把秀娘想要再嫁的事定下了准信,到时候媒人上个几回门,王老爷就是不信也信了。潘氏这头,难道还能看着女儿年轻轻的守寡,一回两回不成,三回四回也意动,再捡个把好人,由不得她不起心。
  寡妇比黄花大闺女还更好嫁,秀娘年纪轻皮子又白,还会调理家事,造饭治汤一把好手,又因着是二婚,聘礼采纳折掉一半儿,求的人倒比待字闺中时多的多。
  秀娘自家也觉着不对,她往日里卖蚕食哪里见得这样多的生面孔,天天卖面去,她人还没到,就见有人守在那儿了,有戴巾的有插了钗的,全不是平日里那些个熬蚕的,偏还要拉了她攀扯,一般人家看蚕的,买得了便转身回去,只恐离得久了,哪有功夫同她磕牙,她自家觉着不对,却只以为自己多心,哪成想是真有人在外头传话。
  秀娘气的脸色发白,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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