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深日暖 作者:怀愫(晋江金牌推荐vip2014-12-31正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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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深日暖 作者:怀愫(晋江金牌推荐vip2014-12-31正文完结)-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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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清楚,到外头四处宣扬自己是王老爷的儿子,各种攀关系扯脸皮,这一遭就要叫他脸面尽失。
  “得放手时且放手罢,凭白搅个什么事非,咱们的日子眼见就好了,那起子只当是打秋风的穷亲戚,你高兴的把他三五个钱,不高兴了饶他一杯茶吃,哪里就要把事儿做绝了。”秀娘深知王四郎的性子,就算不是亲戚也还一个镇子住着,万事留一线,总有日后相见的时候:“该她报应的时候自有她的报应,你何苦伸这个手去。”
  “你且看着罢。”王四郎不应,眯了眼儿把热巾子罩住脸,歪在床上阖了眼儿,秀娘知道不好,却劝他不住,心里又觉得他这是有由头的,平白受了这些年的窝囊气,但凡有些血性的,都要还报回去。
  蓉姐儿早早睡了,她的屋里单烧了一个炭盆,大白窝在床边的小窝,里头搁了一件蓉姐儿穿不下的小袄给它当垫子。
  算盘还在厅里打横铺地铺,秀娘把旧时用的棉被给了他盖,虽是旧的却是自家盖的,又厚又暖,再压上件衣裳,一点也不觉着冷,他翻了个身,把嘴也缩进被窝里头,当初管事来挑人的时候,别人都怕背井离乡,单他站了出来。
  早早就被亲爹卖到人牙子那儿,五两身价的银子全用来讨了后娘,他留不留在那儿都失了根,府里这样多的人再冒不了尖儿,听说是要挑个小厮跟着老爷的朋友,他想也不曾想就应了,虽不似陈府那般富贵,可主人家是心慈的人,往后又要买屋买地,他前后殷勤的打点头,往后也混个管事当当。
  算盘在被窝里头做着美梦,王四郎掀开热巾子,伸手拉了秀娘,两个挨在一处:“我原想去江州府盘个茶叶铺子回来,咱们一家子都迁到江州去,离了港口,出去也便利些。”
  王四郎拿出王老爷给的信,在灯下不住摩挲,沉吟一刻再又开口:“如今一想,倒不如去九江,也盘下个茶叶铺子来,两边通了商路。”这条道走顺了,再捎些丝绸米虾,慢慢把生意做起来。
  秀娘听见他又要走,眼圈儿一红:“才家来几天呐,又要走,咱们如今有这些也能过得了,置下院子买些田地,也是镇上的富户了,就别往外跑了罢。”外头山水险恶,若真有个好歹,她跟女儿要怎么过。
  “你没上外头瞧过,眼皮子浅,这一遭我才知道什么叫作豪富,不说陈大哥家中,那商会里头的,光家里的宅院儿就要五千银子,一日日的花销流水更要百多两去,连那屋樑都是描了金的。院子里头堆的,水里游的,色…色都是没瞧见过的。”王四郎开了一回眼,原来定下的去江州,不觉就渐渐成到更远的地方去。
  或是金陵城那富贵繁华地,或是苏州府那胭脂蚕米乡,到大江大湖里游了这一圈,泺水这个鱼池大点儿的地方盛不下他了。
  秀娘靠在丈夫肩上垂头不语,她知道凡是丈夫起了性要做的事儿,便没有不去做的,成不成另说,这九江他是去定了。
  王四郎早早倒在枕在打鼾,秀娘却睁了眼儿直望着帐子顶,一夜都睡得不稳,心里一时惦记这个一时又惦记那个,他没回来时她还全心全意的信他,到他带了这么些东西回来,秀娘这心反到稳不住了。
  别个说的话再难听,却是世情,这回带回来是个心思正的,若再有下回,还能带回一个玉娘来?秀娘咬了唇儿不知如何是好,揪紧了一颗心,思来想去也没甚主意,横竖王四郎还要买田买地,怎么着也要等到年后再出门,还是回去跟娘亲姐姐讨个主意。
  第二日起来,秀娘早早就去灶下煮粥,又叫算盘到外头买了油条来,从瓮子里倒了一碟儿虾子酱油,摆齐了围碟儿粥菜才进屋把蓉姐儿摇起来。
  大白早早就闻见香味,正跳在蓉姐儿身上拿爪子拍她的脸“喵呜喵呜”叫个不住,蓉姐儿昨儿跑了一天,累得很了,身子直往被子里缩。
  秀娘怕她踢被子,四周围的严严实实的,只露了个头,被大白吵得烦了还哼哼起来,秀娘一掌拍在她的小身子上:“赶紧起来了,今儿有你爱的鱼肉粥。”


☆、第38章 吃年饭百相现形

  今年的年饭破例在王四郎家摆了;在正日子摆了席请了几个姊妹;梅姐儿早早收拾了东西家来;王四郎差算盘到得兴楼叫了一桌三两银子的席面,家里再炖几个菜;这年饭就算吃下来了。
  不过隔了一年,座上坐的也是一般人物;却再不是一样的光景。连王老爷都请了来;桂娘槿娘杏娘几个早早就带了孩子过来;桂娘照例炖了一瓮烧肉,纪二郎脸上带了笑,一路从衙后街端过来,非但半句怨言也无,还难得的给女儿买了糖人皮鼓贴花儿。
  萝姐儿手里拎了些许东西;一进门就叫妹妹,桂娘疼她,这些个从来不缺,可亲爹给她买的又不一样,见了人就显摆。
  就连昊哥儿也晓得规矩,眼巴巴瞧了空竹不敢伸手,只在院子里绕了卷棚一圈一圈的转儿,槿娘从屋里拿了漆盒儿出来,里头满满当当的点心细果,她伏身给昊哥儿抓了一大把,全塞到他口袋里,专挑那桃酥,金橘子饼儿,小福团子,把另几样常见的留下,再走到蓉姐萝姐身边,叫她们俩分。
  大白恁得精怪,蓉姐儿手上有个甚的吃食,不消一刻它就从屋子里跃出来,喵喵叫了撒娇。昊哥儿一见跳上去就要揪它的尾巴。
  大白轻巧一跳缩到蓉姐儿身后,蓉姐儿瞪大眼双手叉住腰:“不许!”她声儿一高,槿娘就看了过来,原来必是站定了看热闹的,这回三步上前一把拎过昊哥儿:“做甚惹你妹妹,不许胡闹。”
  蓉姐儿眨巴眼睛瞧了,看见槿娘待她笑,也不觉得欢喜,抿了嘴儿蹲□把大白抱起来,回到自己屋子里去,阖上了房门,只留萝姐儿在里头:“大白,你乖,不出去。”
  汪文清这回没单给王老爷奉年帖,他从袖袋儿里头掏出两张来,一张给了老丈人,一张给了妻弟,口里还要假斯文,秀娘从未见他脸上这有样好的脸色。
  想到他夫妻两个把个一两多的银子还伸手讨了去,又是作张又是作势,差了个娃儿跑腿,合演一出大戏,心里就有些过不去。这一家子都是薄情的,拜高踩低,连骨肉情分都不顾,此时知道有油水可捞,又做出这难看样子来。
  秀娘扭了脸儿不去瞧他们,自家到灶下,把桂圆拿在手里剥壳儿装围碟,算盘一个忙得团团转,汪文清自己家没考中秀才,不过才当了个童生,就真把自己当成举人老爷了,看见有个小厮可着劲的使,一息要茶一息又要酒,还要嫌好作歹。
  纪二郎倒老实,他如今还是个捕快,恁他怎么低眉顺眼,王老爷只压着不把他提上来,桂娘领了萝姐儿去央了几回,王老爷知道这个女儿扶不起,只点头不办事儿。
  倒似拿着萝卜引驴拉磨,叫他看得见吃不着,只能一步一步往前使劲儿。这回子别说打骂,就是热气也不敢呵了一口去。
  秀娘在灶下,听见两个娃娃在廊下说孩子话,萝姐儿兴兴头头的,大眼睛跟桂娘一般模样,黑眼珠子亮闪闪的有神:“我爹给买的。”说着指了头上的纱花儿:“这一个给你。”从荷包里头摸了朵一样的出来,蓉姐儿接过来,细细的手指拈了花梗转一圈儿,抬起头来对萝姐儿笑。
  桂娘收了瓜子花生的壳儿进了灶下,脸上盈盈全是笑,她心里都是喜意,看见萝姐儿把花送给妹妹,笑得更欢:“喏,非要给她买了一匣子六枝的,我要拦了,他还不乐意,说是给别家闺女都有,咱家也要有。也不想想别家的都能说亲了,萝姐儿才多大点子。”
  秀娘不好在这时候浇冷水,只好跟着笑:“可不是,瞧蓉姐儿的爹,这一身身的小衣裳又费工又
  费料,上回还拿了块整料子要给她做斗蓬穿,她小人家家一个,哪里用穿这个。”
  杏娘把女儿叫丈夫抱了,自家闪进厨房里来,见了锅就开盖,拿筷子挟桂娘做的大肉吃,她口里嚼了,嘴上还说:“嫂嫂也是,如今哥哥发达了,你就是当家太太,要我说,蓉姐儿穿这些哪里就费工费料子,往后她长大,菱姐儿不是也能穿。”
  菱姐儿还抱在怀里,秀娘不好不接她的话头,只是笑:“我都给攒着,菱姐儿能穿的时候全给了她。”杏娘又拿筷子去挑了块厚片的猪头肉,桂娘赶紧抢下她的筷子:“还没上桌呢,吃空了多不好看。”
  杏娘扯一扯嘴角:“哪里就吃空了,不是还叫了得兴楼的席面么。”
  正说着,伙计送了席面来,一应红漆描金的食盒子,六个冷碟儿六个大菜,还有店里订席面摆的银酒器银著儿,一桌儿摆开来晃得人眼都花。
  金银肘子,炸大虾丸,油炸烧骨,蒸得嫩嫩的野鸡脯子肉,这几样都寻常易得,难为一坛子糟鱼,是拿鲥鱼切了段儿,放在瓮子里糟的,拌上香油,隔了水蒸出来。
  这东西价贵,三两银子一半儿是花在了这条鱼上,其余六冷六热六个碟儿,无非做的精致些,桂娘把自家做的菜也端上来,也不分甚男席女席了,一半儿围了女眷一半坐上男子,端了酒盅儿敬酒吃喝。
  杏娘的丈夫还抱了女儿,菱姐儿踢了腿儿不肯睡在床上,一放下来就哭,他只好抱了颠个不住,杏娘自家坐着吃酒挟菜儿,还是桂娘说她:“你不去帮把手儿,他们爷们儿要碰杯呢。”
  杏娘还磨蹭了不肯,秀娘原不耐烦跟他们一处坐,立起来走过去接了菱姐儿:“你们用罢,我抱会子。”梅姐儿赶紧站起来要接手:“嫂子去吃,我来抱。”
  “你也真是!”桂娘还待再说妹妹,秀娘冲她眨眨眼儿,桂娘只好拿肉汤淘了饭,两三口吃尽了,去接秀娘的手:“你也去用,孩子我抱着。”
  席上自然是各式各样儿的奉称话儿,槿娘只把王四郎夸上了天:“原生你的时候,咱们屋子里都有红光,我且记事儿了,给你接生的婆子说她这些年都没见过力气比你足的,不用人拍就挣扎着,差点儿都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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