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我一时未留意得到,以后这府中断不会再有这等事了。”宗凝有些瑟缩地向被子里挪了下,李重正以为她是身上发冷,忙将被子扯开自己钻了进去抱紧她。
“你以后要如何留意?”
“再为她那院子多选些林姑姑调教过的宫人过去。”
“她如今身旁贴身伺候的有几个?”李重正忽地想起陶芷如那醋意十足的言语,说什么身边不若宗凝总有着围前围后伺候着的宫人一事。
“与我一般俱是八个,可有何不妥当?”
“没有。”觉得自己心内着实有些不可理喻的李重正答的极是飞快,而后对上宗凝微带困惑的双眼便做出倦意上涌的模样微阖双目,象似方才全是无心才做此一问,但其实他多少是有些希望西院陶芷如处果就如她所说那般被宗凝这当家主事之人刻意打压,如此这般便就表明宗凝对这侧妃还是有些妒意的。
“重正你放心,再进府里的这两个定不会如此要你烦恼便是。”
“睡吧,我困了。”李重正就算已然习惯了宗凝让自己扫兴可每到此景况也还是耿耿于怀时居多,但她如今愈发要将贤妻的形状做到极致,自己又能如何呢?。
皇子府中在这年的除夕前三日终是将两位新人迎进了门,一位王姓承徽闺名慕姗,其父官居太府寺丞,另一位庄姓昭训闺名容容,其父官居著作佐郎,虽说这两人父亲的官阶都是不高,可却倒都是教养出来的好举止,言语也大方得体,且那模样也似比画册中所绘明艳上了许多,尤其是那位庄容容,相貌出众也还罢了,那尚未脱娇憨之气的声音更是清丽婉转,颇有让人动容之处,因此也就难怪李重正同娶两美的第一晚便要宿在她房里。
“王妃可是累了?”
待府中贺客尽皆走后的宗凝始觉身上的疲倦又盛,没奈何地倚在榻上动也不想动,香蓝心疼她这半日还未曾安心的用上些汤水,连忙将温好的茉莉香茶送到她口边,果然她对家乡所出之物喜欢的紧,挣扎着起来用了个尽才起身又倒去了床上。
“我这会儿先睡了,你们也歇着去吧。”
“王妃还是该用口粥再睡,若不然仔细夜里肚子饿。”香蓝如此一说是因宗凝自打有身孕后确是比以往胃口都要好,象今日这食不下咽之时再也未曾得见过。
“这会儿没胃口,即便是强吃下去也不受用。”面向床里的宗凝无力地将摆了两下手,示意香蓝莫在多言,她也便没了言语,瞧着卧在床中那娇弱的身子无力地起伏着,倒象喘口气都要难过似的。
庄容容成为二皇子昭训的第一晚未料想却是空欢喜一场,原本已是得见殿下的真颜心如鹿撞,只羞怯怯地待他近自己的身前软语温存、同赴鸳帐,却谁知王妃身前的掌事宫人只一句‘王妃身子有恙’自己便还是同王慕姗一般独守了这整晚的空房。
☆、40第四十章
“凝凝;凝凝?”
宗凝自睡的香沉的梦中被人摇晃醒时实在是有些难过,因此向来好性儿的她也由不得阴沉了脸;况因这突如其来的惊扰心头突突地乱跳,身子便也止不住地轻颤了几下,
“可是身子难过?”
这一句话终于让宗凝看清眼前人原是李重正;那自己方才拉长着脸便太过不该;今晚可是他的又一次洞房花烛夜呢。
“你不是去了东厢的旖香阁?”这东厢的旖香阁便是庄容容如今所居之所;而一旁的曦兰阁则定为王慕姗之寝院。
“到底是哪儿难过?”李重正将宗凝的脸细细的抚了一会儿,见她尤有些睡意便又将个大大的靠枕垫在她背后;自己则蹬了靴子坐到她一旁从头到脚地上下乱看。
“快些回去吧。”宗凝有些不耐地将头偏过去了些不再与李重正大眼瞪小眼;实在是她这会儿心里发烦,没来由地就觉得李重正此时便如个凤凰般的模样太过刺眼。
“你这吃不好睡不好的我如何能放心得下。”李重正果是与宗凝心有灵犀,在她偏过头那一瞬间便开始伸手去解自己身上的大红喜服;且那面上象是高兴的很。
“我方才睡的极好,若不是……你……。”宗凝才一转过头便被李重正骤然森冷的目光瞧的又没了出息,那已然到了嘴边、理直气壮的怨言随即便咽了回去。
“你倒是心宽,难为我还愁的不知要陪着哪一个才好。”李重正的话中不无讥讽。
“重正自是想去哪处便去哪处,谁还敢说个不字?”
“旁人我倒是不怕,就只怕凝凝你再闹些个毛病要我回来。”李重正这会儿将那喜服随意地扔到了地上。
“谁个故意闹毛病要你回来不成?”宗凝懒洋洋地起身,实在是被人闹得没了睡意,因而腹中开始觉着有些饥饿,下了床也不肯唤人进来伺候,只拣了块桌上的点心便想送进嘴里。
“饿了?”随即跟过来的李重正伸手便将那点心夺了下去,“晚膳没心思用?”
“那会儿实在是用不下。”宗凝颇有些懊恼地暗暗咽了下口水。
“怪道香蓝急着过去寻我,还算她机灵。”李重正这会儿可说得上是心境大好了,因此上自是有心陪着宗凝一道用些吃食,二人由此将香蓝投其所好备上来的东西用了个大半,宗凝这也才大概明白,李重正想来这一白日也是食不知味的,但就不知他是否如他所说难以取舍才如此?
许就真如宗凝所揣测那般,李重正对这去何处安寝实难决择,因此上这两日索性便都宿在她的房中了,倒让宗凝由此心内惴惴,每日里见王慕姗与庄容容前来请安时便稍有些不大自在,但让她意外的是那有着清脆娇声的庄容容话却说的极是让她心里受用,不单是未因此事流露出丁点儿怨意,更是亲亲热热的姐姐称呼着,只说以后若有何差遣只管吩咐她,且莫再如前几日那般辛苦,而与之同来的王慕姗则象是愚憨了些,只管好脾气地笑着并不多说一个字。
宣和三十二年的除夕与往年一般,宫中的宴席照例是少不了李重正与宗凝两个相偕前往的,而今年因着府中才又添了两位新人伺候,且身为正妃的宗凝将此事办的极是妥当,宣和帝由此终是开了金口夸赞了她几句,也无非就是明事理、识大体那些,不过末了却捎带着来了这么一句‘三媳妇,你也该与你二皇嫂学着些。’
近旁的李重非还未等开口说上一二,宇文皇后便已是适时地出来打了个圆场,“三媳妇早早便留意着呢。”
“儿臣哪里会让父皇母后为此等小事烦心,自是该一早留意,为殿下选些个才貌双全之人才好。”姚千语虽说这话讲的极是入耳让宣和帝又有了点头赞许之意,可宗凝还是觉得出宫之时她那步子迈得急躁了些,倒是李重非还是一如既往的沉稳,与自己夫妻两个道别时面色如常,未有半分失态之举动,反倒是自己身旁的夫君似隐有幸灾乐祸之意,而实情也果真如此,这事儿才过一晚,李重正便与她笑将起来,直说三皇弟府中如今热闹得紧,有人哭的那是一个可怜。
“你如何连人家的这等事也知晓?”宗凝这话才一出口便在心内说了自己声蠢笨,想当初自己这府中有人做怪,那三皇子府中他自是也保不得宫人内侍全都为他所用,果不其然,李重正听她这般问出口便轻佻地笑着捏了下她的脸,头一遭儿于她面前颇有点儿自负的意思,宗凝见他如此倒愈发觉得自己心思不及旁人玲珑,若再失了贤淑之德够不够得上是一无是处呢?
“她也真是太不懂事,哪能为这此等事闹将起来?”
“她那般才是对三弟真个有心呢。”李重正显见得于此事上同宗凝有些南辕北辙的见解。
“哪能个个都如她那般自在。”
宗凝这低不可闻的话语象是只说给自己听的,李重正由此纳闷地凑到她脸前儿,直直地对上她的双眼。
“凝凝说些什么?”
“没说什么,就是想着这两日府中摆年酒宴客的事儿呢。”宗凝这会儿只将遥羡三皇子妃之意搁到一旁,开始操心眼下府中的杂事。
“这等小事你以后可不必理会,只管养好身子要紧,瞧你这阵子象是瘦了似的。”
宗凝终于知道明察秋毫的李重正也有一时糊涂的时候,自己这阵子虽说有些劳心,胃口却似比以往好了许多似的,因此这身子断无丝毫瘦下来的迹象,但人家这么说了自己就只管点个头罢了。
宗凝虽未想着在这大节下能清清静静的将养身子,可也不想李重正于此时节外生枝惹出事端来让自己烦忧,但天不从人愿,就在这灯节前一日,李重正于朝堂之上将宣和帝触怒,不单是在殿上讨了个没脸,更是当着德妃娘娘的面将其斥责了一顿。
原来此事的因由皆为一位翰林院中名唤张卿的呆学士,于这灯节前一日在街市上最繁华之处与一口口声声称自己为国舅老爷之人起了冲突而来,而这位国舅老爷不是旁人,正是年前刚刚由昭仪晋升的刘妃,而这位刘妃如今俨然已是宣和帝身旁离不了的宠妃之一,平日里宣和帝有些烦恼倒都少不了她的开解温存,由此恃宠生娇也自难免,因而便会一力的在事后偏袒娘家人,在其不知情之下凭着一面之词去了宣和帝处撒娇讨情,定要他严办与堂兄弟起争端的张卿。
而张卿之言行照常人看来却是未有半点儿不该,他不过是书生气盛了些,因而于人来人往的集市上见到有人仗着人高马大肆无忌惮的横行踩踏便要上前行路见不平之事,却未料被喝劝者毫无悔改之意,倒是与他三两语不合便拳脚相向,只将他主仆几个揍了个鼻青脸肿便扬长而去了。
想着身为朝廷命官却于这熙熙攘攘的街市中被人折辱,任谁也是不会忍气吞声,因此上张卿第二日上朝便参了刘妃一本,直指其治家不严,连带着帝王的脸面也是有损,定要有所惩诫方是道理,而李重正因早已熟识大半翰林院内诸学士之秉性,对这张卿的为人也甚是推崇,由是便义正辞严的上前助其请命,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