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几道茶膳,您尝尝合不合口味。”
待宋墨喝下小半碗汤水,初临引着她入席,忙着布菜空当,还不忘窥着她的神色,见她比在致正楼吃得还多,喜得他差点涕泪。
小青欲拿汤水再给宋墨,被初临拦下了,在他的疑惑中,轻声解释,“周大夫说汤水宜在饭前喝。”其实也是变相的给他家恩主大人解释。
撤完桌面,初临杵在书案前久久不动,直到宋墨将视线自书册移到他脸上,他方结结巴巴地说,周大夫交待,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
宋墨瞥了他一眼,接着翻书,初临硬着头皮再次劝说,一边冲小青使眼色,小青见了,忙去拽宋墨起身,烛光被他挡个正着,身旁又有小青闹个不停,能看得下书才怪,初临似从宋墨眼底看到一丝无奈,正怔仲间,她已起身在房里踱步了。
“恩主,小青陪你走吧。”说完还不忘招呼初临,“初临哥哥,你也不能偷懒啊。”
初临窥了一眼他家恩主,点点头,随在他们后头踱步。
走了半晌,宋墨又欲往书案旁走去,初临忙道:“恩主,还差十步。”
宋墨脚步一滞,走了一会,初临又道:“恩主,还差两步。”
宋墨瞥了他一眼,当真又走了两步,还没转身呢,初临又阻止她回书案,“恩,恩主,周大夫说,晚上看书伤神。”
说完低下头不敢去看她的神色。
“何时说的?”
初临差点忍不住去拭鬓角的冷汗,期期艾艾地解释自己记错了,不是周大夫说的,而是他从老人们那听来的。
“……大家都这么说,总是,总是没有错的。”
手心紧攥,指尖微微发白,连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个。其实他知他今夜逾越了,心里也是怕惹恼她的,可他就是忍不住。以前不知也就罢了,现下里,知道她身体不好,他哪里能坐视不管任由她随性。
他这厢忐忑着,宋墨默已在床边坐下,看那架势,竟是要歇下了。
初临见了,急跟过去,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呢,他那个不喜言语的恩主已开口道,“睡也不成?”
语气淡淡,面容清冷,让人瞧不出喜怒。
初临忙摆手,解释他不是想阻止她歇息,末了道:“周大夫说若夜里泡脚半个时辰,能延年益寿,她还给了药材呢……”
越说声音越低,就那么绞着衣角怯怯看着她,眼底透露着渴望,心思令人一览无疑。
他家恩主大人又是好一阵沉默,才若有似无地应了一声,就见他急急转身出去张罗泡脚的药汤,像走慢一步恩主大人会反悔似的。
药汤其实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恩主大人点头而已。
小青说要帮忙,被初临赶开了,水温过烫,他怕死小孩端不稳烫到了。
初临将自己双手搓得发热,觉得不会让他家恩主大人受凉,方蹲跪着为她退去鞋袜,又拿布巾沾了药汤,小心翼翼挤得半干,方轻轻擦拭起她的脚,还不忘询问她会不会觉得太烫。
小青又凑过来帮忙,初临还来不及开口,死小孩已捞起另一条被他半浸在药汤里的布巾,伸过去欲将它拧干,就被烫得哇哇叫,忙将布巾扔回去,双手捏在耳朵上跳个不停。
被他扔回去的布巾溅起些许滚烫的药汤,虽如此,若非初临身上穿得厚实,绝不止湿了外衣这般简单。
初临倒是不在意,见小青双手只是微微发红,没有起泡,便松了口气接着给恩主大人拭脚。
“该,让你不好生长眼,热气那么大,看不出正烫着么?”字面上是一回事,话气里满是疼爱。
小青被他说得委屈,说是见他很轻松拧着布巾,以为水温正正好呢,说得初临没好气瞪了他一眼。
他哪能不觉得烫,可这不是周大夫说的么,越是烫手效果越好,又舍不得就这样搭在恩主的脚背上,就是再烫他也得忍着啊。
“你细皮嫩肉的,哪能跟我比。”
小青笑嘻嘻,“初临哥哥说得自己年纪一大把似的。”
初临佯怒瞪了死小孩子一眼,换下手上温度转凉的布巾,低头拧干,看着水流滴淌的瞬间,有些恍惚。自己可不正是年纪一大把了么。
“去换一身。”
修长白皙五指将他手上的布巾抽走,也不怕烫的就搭在自个的脚背上,初临回过神来忙将它拿开,“恩主,正烫着呢。”
正欲帮她擦拭,就被躲过,也不说别的,只是扫了一眼他沾湿的衣角,道:“去换一身。”
初临见她眼底似有不耐,不敢再耽误,起身换衣去了,匆匆赶了回来,原以为是小青帮她拭脚,不想竟是她自个在那忙活。
隔着腾腾热气,他仿若看到她被熏红的十指,忙奔了过去,“恩主,还是让初临来吧。”
就见宋墨扫了他一眼,似在确认他有没有换裳,后将布巾扔给他,闭着眼神养神去了。
☆、22重要的事2(修)
初临这两日,很是忙乱,既要伺服自家恩主,又要准备迎新的物什,今日尤甚,得整治一桌年夜饭。
“其实,你不用弄得这般复杂。”
初临听了青语的话,双手绞着衣角,敛眉垂眸,微勾的唇角半是甜蜜半是苦涩,这模样,心思剔透的青语哪里还不明白。
这笨人是想着,既是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同那位金贵的恩主一起迎新吧。
青语将视线移至灶台上的腰果,“不是说她不爱吃这等零嘴么?怎的还炸这么多?”
“小青那小馋嘴盼了好久,息微哥哥不也爱吃么?索性炸多些,你拎些回屋去。”
他听着面上冷了几分,“他爱吃让他自个来拎。”看着眼前的男人,他心里就来气,“你爱做老好人,也要看人家领不领情,巴巴上赶着让人糟蹋,也亏你不难受!”
初临温婉一笑,“息微哥哥虽有不对,但毕竟帮我许多,若非你们,我家舒文哪能够……”
青语听了,更是怒其不争,“就因你性子软绵,他才越发得寸进尺,总共才借了你几两银子?就值得你这般念念不忘?”
恰好这时锅里的糖水开了,初临借机躲过青语质问,将一条条炸得酥脆的白面放下锅里,给它们裹上一层香甜的糖衣。
再与青语说下去,只会惹得这孩子更气恼而已,他不愿与之起口角,因这孩子,实是为他好。
可,怎么说呢?或许真就如青语说的那般,他就是个老好人的脾性,见不得别人不好。又或者是因自个过得不好,总盼着别人能过得好些。
“来,尝尝,是不是甜了些。”
他自锅里捞起一根鞭炮糖,吹凉了往青语嘴里递,大家出身的他,怕同恩主大人一样,没尝过这等吃食吧。
青语秀气地咬了一小口,对他道,“反正你那恩主只不过浅浅尝几口,何必做得这么精细。”
那便是觉得好吃了。初临抿嘴一笑,他只不过是想,若能做得更为可口,她往后哪天,尝到同样的吃食,想起自己曾经吃过比那好的鞭炮糖,然后想起,给她做鞭炮糖的他。
就听青语叹了口气,“可还差什么?”
他摇头,“只差最后一道‘百合如意汤’了。”
“那也够多了,整整十八道菜。”
初临暗叹,看着虽多,到时能让她下筷的不知有哪些呢。
大年三十团圆夜,按花楼的规矩,所有的哥儿,都必须到大厅庆贺,留在花楼的恩客,自是也跟着一道,能与众多千娇百媚的相公一同迎新,寻欢的女人们,哪个会拒绝。
所以昨日被恩主大人冷脸拒绝的爹爹,才会在门口愣神那么久吧。
“青语,你真不去大厅迎新么?”
是了,他身边还有同恩主一样不喜人多的青语呢。
“不去,我身上不舒服。”
看着明显睁眼说瞎话的他,初临眉角隐隐发疼,“爹爹那……”
就见青语瞥了他一眼,“有空担心别人,不如多操心自己。”说着,捡着中意的菜色装进食盒,拉开小厨房的门扬长而去。
初临看到他特意将炸给恩主大人的鞭炮糖倒去大半,却故意落下腰果,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他招手让候到小厨房外头的侍人将菜色端出去,因有爹爹发话,他自个一人占了里间的小厨房,那些鸡、鸭、鹅、鱼又都是庖丁事先处理好的,青语也帮着洗菜切菜,不然单他一个,忙上一天也整治不出这桌席面。
酒席摆在静怡厢附近的花亭里,这是小青闹着恩主大人答应的。风爹爹知晓了,便叫人用绸缎将整个花亭围了起来,又烧了两盆旺旺的火盆,倒让他不至于担忧恩主大人会着凉。
请恩主大人入席时,见她略显惊讶地看着满桌菜色,初临浅笑着为她斟水,酒、杂这等伤胃的东西,被他一概清离她的视线。
“坐。”
初临倒也没有同她推托,与小青一左一右坐在她身侧。远远传来的炮仗声,让这个年夜更添几分真实。
“这是用鸭汤熬的竹枝菇汤,恩主你尝尝好不好喝。”
看她尝了几口,淡淡应了一声,初临朝小青眨了眨眼,就见那孩子夹起鸡头和鱼头往恩主大人碗里放,嘴里脆生生地喊,“大块鱼大块肉,不愁吃不愁穿。”他在后头应声,“有理。”
他的轻笑与小青的开怀大笑,似乎令她有些不解,他忙解释,这是小老百姓过年的一些俗礼,为来年讨个好意头。
这时小青摇她的手臂,“恩主恩主,该你了,你要向初临哥哥说大块鱼大块肉。”
初临一怔,他可没让小青这般说呀。
“恩主快呀,快呀。”
初临忙冲小青使眼色,恩主大人不肯就算了,可别让她在年夜上恼火,这可是不吉的。这般想着,便拿眼去看他家恩主,那双如墨般漆黑的眼睛直直朝他看来,让他的心漏跳好几拍。
“大块鱼大块肉,不愁吃不愁穿。”
许是年节的温馨给那一向清冷的声音染上了些许温情,让听得恍神的他,觉得眼前女子的眉眼是从未有过的柔和。
“有理!”然后是拍掌声,“初临哥哥,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