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叔却是拍手称好,对舒斗才说:“这位哥儿说得没错,酸秀才你就是在作践临哥儿,即使你看不上人家姑娘,也不能这样编排,说什么伴长灯修缘的,万一有人信以为真,将事传出去,你还让不让临哥儿嫁人?”
又扭头笑着说心里话,也不怕直言得让人无语,“我原先瞧你长得太出众,心里不喜得很,这会瞧着却是个明白人,也够爽利,喜不喜欢绝不掺假,有话直说,同叔我生平最喜欢这等人了,你这小娃娃我喜欢,”笑了几笑,又言,“我家临哥儿心善得很,待人诚却常被人反诬,往后你们做了兄弟共侍一妻,还请你多多照看。”
他话音刚落,满室只有舒斗才气急败坏的怒声,其他人皆默然。同叔也没往心里面去,继续招呼其他人喝茶聊天,尤对他突看顺眼的男侍热情,一口一个小娃娃的叫。
对方脸上就出现了忍无可忍的神色,“这位夫郎,叫我青语便可。”
同叔白掌大笑,“原是叫青语呐,好名字,青娃子你也别见外,都是一家人了,你随临哥儿唤我同叔便可。”
问题是,他不习惯与人这般不见外!青娃青娃,听着就像青蛙!
还有,什么是一家人,什么同侍一妻,这说的都是什么话。青语忍不住瞪了眼宋墨,这女人一进来便只管坐着,什么不理不睬,好似都与她无关似的,真是……,究竟是为谁的亲事而来的?太混帐了!
许是真听得青语的怨念,宋墨动了动她的眼皮子,再动了动嘴皮子,道:“去看那巫道来了没。”
思特得令退了下去,激动不已的舒斗才被笑吟吟的刘巩用话头耍个团团转,没发现这边的动静,仍是同叔眼尖,问思特做什么去了。
宋墨也没怪他失礼,正色向他解释:“宋某此生绝不娶侍夫,绝不纳房侍。”
青语听了便用眼角余光窥她的神情,连续用了两个“绝不”呢,这舒斗才如此不像样,换作平时,她宋墨定是不肯多看这样的人一眼,想是为了初临吧。
宋墨那脸板起来,便是不生气,让人看了都打悚,更别说话里头的深意让人吃惊,同叔花费了好长时间才找回胆气跟舌头,“那你还来求娶我家临哥儿?”又是一个不认为宋墨会娶初临当正夫的,青语免不了要说上一番。
宋墨往舒斗才那看了一眼,一直立在她身后未出声的宋温上前去扶舒斗才,嘴里说着体贴关心的话,暗地里小动作不断,表面工夫却漂亮得很,不说唯一不知情的同叔,但是舒斗才自己,也是不能说话不能动,方知着了道。
舒斗才双目喷火地坐在椅子上,少了她的咋呼,同叔的嗓门便显得极为响亮,他有些不好意思,最末尾的那句青娃子便压得极低,又轻咳一声,给他道歉,说不该没弄清便误会他同宋墨的关系。
宋墨站起对舒斗长揖一个,直起腰开始捡着能说的,说起自己的家世。她那一揖,揖得众人皆皱眉头。
刘巩他们皱眉,是因宋墨蒙前两代女皇恩泽,特赐她除却鬼神祖上,不必向谁跪拜,对着刘巩也仅是长揖而已。虽她若娶了初临,舒斗才便是她的夫母,对长辈揖礼说得过去,可舒斗才的为人,他们份外瞧不上,见宋墨对她行礼,心里头不免就有些想法了。
而舒斗才则是纯粹的不满,若她肯应下,那眼前这个客商,便是她的准儿媳了,对自己的夫母,竟只一个长揖?小小后生,无礼至极,真不知礼义廉耻学到哪儿去了!
然,听完宋墨一通话,她便只剩一个想法了。
“宋某仍京城人士,自幼长于墨王府,现在墨王跟前听任差遣,虽无厚业,胜在真心一片……”
宋墨后面那段表明自己此生只娶初临一人为夫的话,都进不了他的耳,只一个声音在响,这人是墨王跟前的马卒。俗话说宰相门房七品官,那墨王跟前的马卒呢?怎么算都不下于六品吧?
若非不能动,舒斗才定是要狠狠咽它一口水。大庆国的王爷多了去,可墨王只有一位,那位丧王人人皆避之唯恐不及,可她知道,那是个极为护短的主,凡是在她跟前侍候的,她从不亏待。
更重要的事,那是连当今圣上都要叫一声“姨母”的人!翻遍整个大庆,除却高寿无为的寿昌王,再没有同她辈份一般大的了。
“……宋某听舒公子言道舒小姐身有不适,特此求得主子恩准,请了无佛神医……”
舒斗才眼睛放亮,结,这亲一定要结,待她家舒文病好了,让这马卒到墨王跟前帮着求个一官半职!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会不会觉得这文的走向越来越奇怪啦,默泪……
嗷,下一章就是成亲啦,终于写到这一章了~~~
PS:内容提要药丸很早以前就跟我说过我弄得太乱了,一堆堆的看着不舒服,今天从头改了一下,果然感觉好多了,吼,不是伪更撒
☆、62婚前事宜
一干人在前厅久候弥修不到;不说宋墨压下心中的恼怒,有一句没一句地回答同叔的意思;单说舒斗才除了焦急渐生了疑心。
若非被思特点了穴,她怕是要跳起来质疑宋墨捏造的身份有几分真;可恨的是现在连叫他们解了穴都不成。
沙漏一点点细落;疑虑退去,不安的情绪在她心里滋生。眼角瞄到站在她身侧的宋温的那双手,只是随意置于身前,却让她觉得刚劲有力;又想起思特将门环拉直的蒲团大手,立时冷颤不已。若这些人的目的不是结亲,而是另有他谋;只一巴掌就能让她老命休矣吧。
脑中闪过无数谋财害命话本的舒斗才,第一次觉得同叔是那么的可亲,这些人要害她,也得等同叔走了不是。
“舒亲家,你觉得这般安排可好?”
肩上被猛拍一下,舒斗才心漏跳了好几拍,略带惊惶和茫然看着刘巩。
“过了明日,大吉的日子要等半个月后才有,我们几个还领着差事在身,过几日便得动身赶回京,你看,明日就让舒公子过门可好?”
舒斗才见对方笑得可亲,还温和地给她再解释一遍,心里无端发寒,说不上为什么,直觉里认定眼前这位自称墨王府大管事的女人,笑容下藏着别的东西。
只一个管事而已,那周身的气派,连以前她上京遇见的大官都比不了,而那个求娶她家儿子的后生,脸色一凝,比公堂上办案的官奶奶还吓人。果然,在那位丧王手底下历练出来的,都不是寻常人物。
想起方才自己的叫嚣,也不知会不会得罪她们,据说从墨王府出来的人,就没手上不沾血的,传闻她们见了女皇也敢讲歪理,万一这群祖宗恼了……
市井里皆在传墨王府上的暗卫将户部某官员的脑袋摘了挂在城门上,那天上早朝的大臣俱被吓得腿软,墨王见了轻轻训诫一句:往后晾干了再挂,这湿淋淋一地的,怪不好收拾。老太师告到女皇面前,女皇只叹息一声便将事情揭过,当夜入寝时,那名暗卫摸到老太师床前,对她阴笑了半宿,吓得老太师隔天便告老还乡。
舒斗才越想越怕,只盼不再将她们得罪,哪还敢讨价还价,忙不迭地点头,点了两下才发觉自己能动了,虽如此,她不敢再随便胡言乱语。
“呵呵,舒亲家看着就是个上道的,也是个见多识广的,你瞧,有些事不用旁人点拨,坐凳上冷静一会,不就什么都想明白了。”
这番别有深意的话让舒斗才额头滚落一滴冷汗。她太愚昧了,居然妄想攀附上墨王府这棵大树,要真那么好攀,墨王正夫的夫族也不会全被墨王给圈禁了。护短归护短,那位丧王连自家正夫的夫族都不提携,又怎会提携底下人的夫族?
什么叫坐立不安,骑虎难下?她此番便是如此。起先还巴不得儿子当真嫁个墨王跟前的得意人,现下又巴不得对方不是,儿子嫁了以后夫族半点好处没法得,这等于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啊。问题是,现下不舍了肉包子,怕是这群女人会扑上来咬肉……
不管舒斗才心下作何想法,初临与宋某人的婚事定在明日,同叔欢欢喜喜在村里奔走相告,未到正午,村里头都知舒家飞出只金凤,酸秀才留到二十出头的老闺儿(==怎么这么别扭)觅了户好人家,要嫁到京里头去了。
北村的村民皆放下手边的活,一个个挤到舒家周边观看村里难得一见的盛景,在众多感叹跟啧声中,同叔笑得像朵花。
“好家伙,光这聘礼就整三十六抬,苏员外家的公子当年嫁出去那会,可只有二十八抬,那还嫁的是城里头的富户。”
提起苏员外,有那些好事的就想起苏家跟舒家当年的亲事,当下有人半真半假唏嘘道:“酸秀才往后见了苏员外可直得起腰板了,这些年没少受苏员外挤兑,这回人家嫁的是年轻的俊姑娘,还是正儿八经的正夫。”
当下就有人问道女方年龄,同叔就笑着说:“说是二十有八,可看着,顶多二十出头,俊得很。”
“哟,这么大的岁数还没娶夫,怕别是有什么隐疾吧。”
同叔斜眼过去,见是苏员外的族亲,“前头娶过一个,德行有亏,多年未孕,给和离了。”德行有亏多年未孕这一句,是同叔自己给加上去的。宋墨说的是她常年不在家,与夫郎有些疏远,夫郎请求和离,虽这等事大庆律法上是支持的,但同叔听了还是很看不起她以前的那位夫郎。
他是外嫁郎,嫁到北村几十年,虽一直学不来北村儿郎的温婉,对自家妻主需非百依百顺,但仍以她为天。在他看来,妻主在外奔忙,作夫郎的帮不上忙,也不能扯了后腿,安安份份在家守着那才是正道,不体谅妻主的辛苦便也罢了,居然还嫌弃,真真是个没皮没脸的。
宋墨言语里没提到有孩子,同叔自然就想到定是那位夫郎蛋都孵不出一个。
“哟,那可真是个厚道的。”听他们的称颂,同叔很是得意,他自个心里也是这般作想的。对方德行有亏还无子,七出都不知犯了几条了,这宋姑娘不是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