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知道,来的人是水月,就在我看到窗边的那只小鸟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已经到了花都,而且这府上的人都叫我少夫人,只有水月,就算是假装也不愿意把我唤作别人的夫人。
“你为什么对莺儿视而不见?”他说的是那只小鸟。是啊,如果我有心逃走,一定会多加留意那只小鸟的举动,可是我没有。
“严永涵已经把守卫都撤了,你为什么不逃?”他继续问着,我却只是背对着他梳理长发。
水月走到我跟前,硬是把我的头扭过去看他,我原以为可以平静下来的心却还是因为他起了波澜。
他的脸色很惨白,重伤初愈得他完全失去了颜色,不仅如此,水月的气息也有点絮乱,整个人看上去就好像摇摇欲坠马上就要倒下的样子。
我强忍着泪水,紧蹙起眉头,“你好不容易醒了,就得好好休息。”
“你都快嫁给别人了,我怎么休息?你不是答应,输了就要嫁给我的吗?你想耍赖?”水月凝着脸色道,“现在跟我走还来得及,冰炽他目标太大,没办法跟我一起来,只要出了城,他就能接应我们。”
他殷切地按住我的双肩,原以为我会马上跟他走,可是我却只是看着他,不语。
见我如此,他顿时慌了神,“小舞,你……”
“我想走的话,早就走了,也不会等到现在。”我微笑地告诉他这个残酷的事实,看着他的表情凝结在脸上,“你走吧,好好保重自己,你伤得太厉害了,不好好休息伤口会裂开的。”
听着我如此平静的语气,水月的手终于松开了,他望着我,好像这是他第一次瞧见我似的。
忽的,门被狠狠地推开,一群护卫冲了进来,然后我看见了脸色不大好的严永涵和神情慌张的蕊儿。
“少夫人!”蕊儿赶紧跑到我跟前来,像母鸡护小鸡一样张开双臂挡在我面前把我和水月隔离开来。而严永涵只是蹙眉望着我,“你们……”
“他只是以朋友的身份来看我,并无恶意。”我轻描淡写道,不去看任何人。
“是吗。”严永涵苦笑,了然道,“把这位客人请下去,让他准备准备,好参加我和韩姑娘的婚礼。”说着,他又使了个眼色,那些护卫马上就心领神会把呆立不动的水月给架了起来。
“不要下重手,他才大病初愈……”我垂下头,小心翼翼地说着。
水月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嬉闹,只是默默地立在那里,任人摆布,“我知道,你为我流下的眼泪,也听见了,你说你会照顾我一辈子。”
“可是,我欠他太多……”我苦笑,又对那些护卫吩咐道,“带这个人下去吧,我累了。”
终于,房间又安静了下来,而我坐在那里,望着窗外的月色出神。
“你为什么不跟他走?”永涵问我,语气里却没有喜悦。
“你看起来脸色很差啊,殷贤不是个善类,你和他合谋,无疑是在与虎谋皮。”我答非所问,却也说中了他的心事。
“是啊,他疯了,一心想去救他远嫁南蛮的姐姐,不顾百姓苍生,非要惹起战火,还勾结南蛮王子制造事端,以做开战的借口。”严永涵淡淡地说,好像说的只是一些平常事,“我明白,我何尝又不明白,他以我为借口,疯狂地积累着财富,只要我一死,财产均归国库。”
“你不是个会坐以待毙的人,不是吗?”我蹙眉望他,勉强扯起一抹笑意,“而且,还有我,以后的日子,我们一起走下去,我就不相信,我们两个加起来还斗不过一个殷贤。”
是啊,有个要对付的目标,这样一来,不相爱的两个人才能更好地走下去。
我以为永涵会说什么,可是他只是皱眉望着我,不发一语。我们就这样对望着,半晌,他突然靠过来,抚着我的脸颊,把唇缓缓凑近。我一惊,顿时害怕起来,想也没想,猛地推开了他。
我到底又在干嘛?
“我……我还没准备好。”言下之意便是,我并不是不愿意。
我垂下头,不敢看他。
“是我不好,不该勉强你。小舞,不管怎么样,你要相信,我做的一切都是希望你能幸福。”留下这句话,他就走了。
我却不知道,这是我和他最后一次单独在一起。
次日,我披着嫁衣,又梳妆打扮了一番,盖上盖头,就这样任由别人牵着。一切都不像我想象中的那样难以接受,因为我的心根本就不在这场婚礼上。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送入洞房。
礼成,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事情。只是永涵一直忙着应酬,反而与我产生了若有若无的距离。
趁着永涵还在和客人应付,我没有直接去洞房,而是找借口甩掉丫鬟,偷偷找到关着水月的屋子里去,却发现他好像早就知道我要来似的,已经端坐着在等我。
看着他的眸子,我一阵心痛。我知道,这种感觉是我面对永涵永远不会有的。
“快走吧,我护着你,没事的。”我焦急地对他说,却见他一脸凝重。
“严永涵根本没派人监视我,是我自己再这里等你。”水月的脸上没有昨晚的痛心,取而代之的,是怅然。
到底,怎么了?我的心里有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你还不知道吗?”水月蹙眉,望着我,想笑却没笑出来,只是走过来,轻轻把我拥入怀里,而我没办法拒绝他。
“不过你迟早会知道吧?昨天严永涵来找我,他告诉我,这几天,他已经把严家的财产转到你的名下,而且现在你是他的夫人,所以他的一切都是你的了。”
什么,难道是……我一愣,眼前顿时一片恍惚,想到昨天永涵跟我说的那些,腹部突然绞痛起来。
“他以我为借口,疯狂地积累着财富,只要我一死,财产均归国库。”
我还没整理出头绪,就不顾一切地推门而去,远远的,我就能听到惊叫喧哗的声音。而这时,我正好碰上了失魂落魄地蕊儿,她一见到我就哇地哭了出来,“夫人,您刚去哪里了?少爷……少爷他刚刚喝了一杯酒,就突然倒下去了!”
“我怎么叫他,他都不起来,少夫人,您快去叫叫少爷啊!”
突然间,我只觉得四周都摇晃了起来,远处的喧哗已经再也没办法传进我的耳朵,我只能紧紧地抱住眼前的这个女孩。
水月不知何时已经站到我身后,但是他并没有打扰我,只是看着我和蕊儿哭泣着,安静的不太像平时的他。
还没等医生赶到永涵就去了,我并没有留下来,而是把严家交给了永涵其他的兄弟打理。但是为了避免严家被殷贤盯上,我带走了大部分的钱财,除非殷贤能找到我,不然这笔钱他想都别想。
很快,殷国和南蛮全面开战,据说为了减小损失,殷贤的姐姐殷萍亲自当了说客。讽刺的是,原来殷萍嫁过去和夫君很相爱,根本没有回殷国的意思,坚定地拒绝了殷贤。
也许是伤心过度,也或许是积劳成疾,殷贤最终战死在南蛮,享年二十有六。接下来由殷国唯一的皇子殷智继位为告终,战事也偃旗息鼓。
说起来,为什么我会知道的这么清楚呢?其实我是不想去管这些闲事的啦,可是我身边的这位殷水月同志可谓是名符其实的好奇宝宝一枚,每每觉得什么事情很有趣,就睁大了一双亮晶晶的媚眼,闪啊闪啊,闪玩之后就是一声大叫,“好有趣,我们也去看热闹去!”
然后作为这位同志的附属品的我,就只好唉声叹气地跟着这位大“神仙”踏上旅途了。
小翠那个不争气的家伙,已经彻底被冰炽给勾引跑了。两个人乐呵乐呵的,已经完全完全忘了曾经说过要跟着我和水月一辈子的事实,多么的不讲义气!搞得我现在又当媳妇又当妈的,累惨了!
不过,每次想要抗议一下的话,只要一看到水月那无辜的笑脸,就又能变得甘之如饴。
“好像一直都没去看爹了。”他说的是殷廉海,我还以为这个不孝子完全把自己的爹给忘光光了呢。
“你终于想起自己有爹了啊,看你跟个猴似的,我还以为你是石头里蹦出来的。”我没好气得挖苦他,他也完全不生气,笑着从身后搂住我道,“是是是,娘子说的是,我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不过娘子的爹就是我的爹嘛~”说着,他温柔地抚着我的小腹,“而且爹他马上就要当爷爷了,要是不去探他,瞒着把孩子生下来估计要把他老人家气晕!”
这家伙,说着,脸上还一副兴奋的样子,我看要是真把人家气晕了他才高兴。
不过我也懒得损他了,因为我已经习惯了这家伙的思维模式,反正就是一天都不得人安宁。
我释然一笑,望着远方,就好像家已经在了眼前。这时候,我突然想起了爷爷,他教诲了我太多太多。
“决定了,孩子生下来不论男女都叫殷天。”我突然这么宣布着,把水月吓了一跳。
“不行,什么殷天晴天的,我要给孩子起个让人一听就害怕的名字!”他强烈抗议。
什么叫一听就害怕的名字啊……“不行,就叫殷天。”
“绝对不能叫殷天!”
“你竟然敢不听我的?”
“……呃,就这一次嘛,好不好,亲亲娘子,就这一次听我的。”
“少来……”
“……”
我们的讨论声渐行渐远,只留了听见的路人掩面轻笑。
全书完
https://。/要看小说可以来我的店铺哦。: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欢迎大家
…↖(^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