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里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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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道里的男人-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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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老头子只能最后来对付。要打动得他团团转,唯一的方法是以老朋友的名义私下
请求他,让他参与机密事宜。当奥诺拉小姐一箭三雕时,神父对她真是佩服得五体
投地了。
    她走到卡特勒上尉面前,以最动人的方式对他说:“我将非常珍惜你送给我的
这些鲜花,因为它们一定是你最喜欢的花儿。但你知道,如果没有我最喜欢的花儿,
它们就不算完美。请你在拐角花店给我买一些铃兰配上,那样就太可爱了。”
    她的第一个目的是赶走恼怒的布鲁诺,马上就达到了。布鲁诺已经(像君王一
般)把他的矛交给了可怜的帕金森,正准备像坐到王位上那样坐在一个垫子上,但
当他看到奥诺拉公开向他的情敌献媚时,他那乳白色的眼球立即闪烁出奴隶的桀骜
不驯,马上攥紧了自己那对棕色的巨大拳头,然后,一头冲开门,消失在后面他自
己的房间里。但同时奥诺拉小姐让英国军官离开的目的似乎不如想象的那么容易达
到。的确,卡特勒就好像听到了命令一样,突然笔挺地站了起来,没戴帽子,朝门
口走去;但是,西蒙懒洋洋地靠在一面镜子上,露出一副夸张的优雅,这使得他在
快要走近门边时,情不自禁地顿住了脚,转过头来看着这边,像一只迷茫的斗牛狗。
    “我得去告诉他怎样走,”奥诺拉小姐低声对西蒙说,然后跑过去,赶着上尉
离开。
    西蒙优雅地,漫不经心地听着。当听见奥诺拉对上尉最后说了几句后,转过身,
一路笑着,沿通道朝另一头,即靠泰晤士和沿岸阶梯的这一头,跑回来时,他似乎
轻松了些。但两秒钟后西蒙的眉毛又锁了起来。像他这种地位的人有很多敌人,他
想起通道的另一头有一道供布鲁诺进出的门。但他并未失去风度,他对布朗神父说
了一些有关威斯敏斯特大教堂拜占庭建筑修复工作的话,然后,很自然地信步朝通
道上面走去。只有布朗神父和帕金森留在房间里,他们两人都不是那种愿意说废话
的人。帕金森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把那些镜子拉出来又推回去,手里还握着布鲁诺
给他的那支五彩缤纷的长矛,使他那身肮脏的黑衣服看起来更黑更脏。每次他拉出
一面新的镜子,就会出现一个新的布朗神父的黑色身影。可笑的布满镜子的房间里
到处都是布朗神父,或像天使一样头朝下悬在空中,或像杂技演员翻着筋斗,或像
粗野的人那样背对着观众,如此等等,不一而足。
    布朗神父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些影像,眼睛只是无聊地随着帕金森到处转,直到
帕金森拿着那支可笑的长矛向布鲁诺的房间走去。然后,他像往常一样沉浸在一种
抽象的思考中:计算着镜子的角度——。突然,他听到一阵强烈的、但似乎又是压
抑的惊叫声。
    他跳起来,直直地站着,聆听着。这时西蒙爵士冲了进来,脸色惨白。他大叫
道:“是谁在通道里?我的匕首在哪里?”
    布朗神父还是转过身,西蒙满屋子乱找他的匕首。但他还没找到任何东西,一
阵急促的跑步声就在外面响起来了,卡特勒那张方形脸一下子就蹦进了门。他手里
荒唐地抓着一把铃兰花。他叫道:“通道里是什么人,是不是你们的诡计?”
    “我的诡计!”苍白的情敌咬牙切齿地说,一步跨过去。
    就在他们两人互相叫嚷时,布朗神父走出门去,进到通道里,向下看去,然后
急忙向看到的东西走过去。看到这,两个男人也不再争吵,跟着神父冲过去。卡特
勒边走边叫道:“你是干什么的?你是谁?”
    布朗神父朗什么东西弯下身去,然后抬起身子,悲哀地说:“我叫布朗,奥诺
拉小姐派人叫我来的。我马上赶来了,但还是晚了。”
    三个男人一起向下看去,他们中至少有一个人的生命在那个下午的黄昏的阳光
中死去。阳光像一条金色的带子泻在通道里,阳光中奥诺拉·罗马穿着她那身光彩
照人的绿黄色长袍,脸朝上躺在那里。她的衣服好像在搏斗中给人撕破了,右肩裸
露着,但在汩汩流着鲜血的伤口却在左边。黄铜匕首横在一码左右的地方,闪闪发
光。
    相当长一段时间里,四下一片寂静,可以听到远处卖花女的笑声和有人在街上
招呼出租车的尖利的口哨声。然后,也许是情绪激动,也许是一种即兴表演,上尉
突然向前一步,卡住了西蒙爵士的喉咙。
    西蒙既不挣扎,也不害怕地看着他,冷静地说:“不用你动手,我会自己了结
的。”
    上尉的手犹豫了一下,然后放开了。西蒙同样冷静,坦率地说:“如果我没有
勇气用匕首去了结自己的生命,我也会服药自杀的。”
    卡特勒答道:“服药对我不合适,但我死之前,我会让杀人凶手流血的。不是
你的血,但我想知道是谁的。”
    其他的人还未来得及弄明白他的话,他已一把抓起匕首,向通道另一头的那扇
门跑去,闯开门闩,冲了出去,碰上布鲁诺正好在化妆品室里。当上尉面对布鲁诺
时,老帕金森摇摇晃晃,跌跌撞撞地跑出门,看见了躺在通道里的尸体。他晃晃悠
悠地走过去,脸颊抽动,软弱无力地看着她,然后,颤悠悠地走回化妆间去,跌坐
到铺着厚厚垫子的椅子上。布朗神父立刻朝他跑过去,没有去注意卡特勒和大个子
演员,他们俩正在厮打着并开始争夺那把匕首。西蒙还保持着一点冷静,他正在通
道的尽头吹口哨让警察过来。
    警察赶来以后,拉开了像猩猩一样扭打在一起的两个人。在进行一些正式的询
问之后,警察以愤怒的卡特勒提出的谋杀指控逮捕了埃西多·布鲁诺。伟大的民族
英雄亲手抓住了犯人,这无疑使警察很重视这个案件,他们也有记者的那种敏锐。
他们对卡特勒毕恭毕敬,并告诉他他的手受了点伤,甚至当卡特勒转身跨过东倒西
歪的桌椅时,布鲁诺还一把抢过他手中的匕首,朝他的手腕刺去。伤口很浅,但直
到这个野蛮的囚犯被带出房间,他一直带着满意的笑容,看着血从卡特勒的手腕流
出。
    警察私下对卡特勒说:“真像一个食人兽。”
    卡特勒没有回答,但过了一会,说道:“我们必须照料一下死者……”他的说
话声已经不太清晰了。
    “两个死人,”神父的声音从房间那边传来,“我跑到他跟前时,可怜的人已
死了。”他站在那里,俯身看着老帕金森。帕金森蜷成一团坐在一把巨大的椅子上。
他以这种独特的爱情方式,向已死的女人献上了自己的哀悼。
    卡特勒首先打破了沉默,他似乎被这粗俗的温柔所打动。他声音嘶哑地说道:
“真希望我是他。我记得不管她走到哪里,他都比别人更多地关注她。她就是他的
空气。他没有了空气,死了。”
    “我们都死了。”西蒙望着路的另一头,以一种奇怪的声音说。
    他们在路的拐弯处向布朗神父告别,说了一些如有不礼貌之处请多多原谅的话。
他们两人都面带悲哀,也有些神秘。
    许多想法在神父脑子里一闪而过,他自己也很难抓住它们。他的脑子里突然产
生了一念头:肯定这些人都非常悲伤,但对他们都是清白无辜的,却不能那么肯定
了。
    西蒙沉重地说:“我们最好走吧。我们已尽力了。”
    布朗神父静静地,不动声色地说道:“如果我说你们已尽其所能地作出了伤害,
你们懂得我的意思吗?”
    他们两人都吃了一惊,好像自知有罪似的。卡特勒厉声喝道:“伤害了谁?”
    神父答道:“伤害了你们自己。假如我不是出于公平之心来警告你们,我就不
会给你们添麻烦了。如果那位演员应该被无罪释放的话,你们就已经为自己上绞架
做好了一些准备。他们肯定会传唤我。我会说,在听到惊叫以后,你们两人都疯了
似地冲进房间,并为匕首而争吵,只要我的证词成立,你们两人都有可能杀了人。
你们要为此付出代价,卡特勒上校一定是用匕首自伤的。”
    “自伤!”卡特勒上校轻蔑地说,“就那么一点擦伤?”
    神父点点头,答道:“可它出血了,现在黄铜匕首上有血迹,因此,我们就不
可能知道在这之前匕首上有没有血迹。”
    一阵沉默后,西蒙用与平常大不相同的腔调强调说:“但我看见通道里有一个
男人。”
    布朗神父面无表情地答:“我知道你看见了一个人,卡特勒上校也看见了一个
男人。这看起来似乎不太可能。”
    两人还未来得及细想,更还来不及回答,布朗神父就拿起他那把粗短的旧伞,
礼貌地告辞,噔噔地沿着通道走了。
    就现代报纸而言,最诚实,最重要的消息要数警方的消息了。如果说为什么二
十世纪对有关谋杀的报道比政治新闻还多,最好的理由是“谋杀是一个严重的问题”,
但即使这一点也很难解释伦敦新闻界对“布鲁诺案件”或“通道里的神秘谋杀案”
所作的如此广泛,如此详细的报道。这些报道引起的影响巨大,所以几周以来报纸
所报道的确属实。对调查,交叉取证的报道,也是沸沸扬扬,无休无止的,甚至是
无法容忍的,但也同样是非常可靠的。当然,真正的原因是涉及此案的人物。既是
受害者,又是当场抓住谋杀者的,乃是最著名的爱国军官。在这种情况下,新闻界
一直保持着诚实和准确。有关这件奇特案件的其它方面,可以从布鲁诺审判的报道
中摘录如下:
    整个审判由蒙克休斯法官主持。他被人嘲笑为一个幽默的法官,但一般来讲,
他还是比那些严肃的法官更严肃,因为他的不严肃出自对职业神圣的不耐烦,而严
肃的法官都是真正的不严肃,因为他们很虚荣。这个案子的所有涉案人员都是一些
重要人物,所以都配备得有较好的律师。公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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