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
到了晚上,我又开始做恶梦,不是林书香捧着烧伤的脸追我,就是赵喜悦从泥土里爬出来抓住我的脚。半夜,我从梦里惊醒,怎么都睡不着了。我拉亮了灯,刘琴睡得很沉,还有点梦呓。揉了揉额头,我就抱起被子,蜷缩在床上,不由自主地又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到了清早,我还是睡不着,推开门后,外面的草地上铺了一层淡淡的白霜,呼出的气也变白了。我本想去烧点水,待会儿给刘琴洗脸,这时候一个陌生的电话就打到我手机上。铃声响起时,我多么希望那是赵喜悦,她会告诉我,她已经逃到异地去了。可惜,我接通了电话,对方却是李舟,他叫我今天想办法去一趟县城公安局,说是有事情找我谈一谈。
我无法拒绝,只能答应,而且这事也在意料之中。不过,欧阳新没被李舟叫去,只有我一个人跟张校长请了假。这一天,包朱婆要去县城买面粉,我就搭了她的顺风车,不敢一个人在山路上骑自行车了。本来,我以为李舟怀疑我是凶手,可没想到去了县城公安局,他就叫我跟他去一趟县城医院。见到了王金贵和另一个男医生,我才知道李舟是让我来认赵喜悦的衣服,并没有特别的要事。王金贵还说,就算一天内能查出线索,他们还要把结果上报审批,不会那么快锁定犯人,中国的办事效率就是如此,他也没办法。
我没有看见尸体,他们只展示了被清理过的衣物和鞋子,不知道那具膨胀的肥尸如何处理了。我对他们点头承认,衣服的确是赵喜悦穿过的,这不会有错。同时,我紧张地回望着他们,这些人肯定知道死者不是真正的赵喜悦,而是田影花了,可却以为我还不知道。很快地,李舟就把我送出来,让我快点回学校去。
我站在医院大门,看了看手表,这才上午11点,包朱婆还在市场买面粉等物,要14点才回去。实在没办法,我就在街上吃了一碗桂林米粉,然后就去网吧消耗时间,也算散散心。在网吧里,我一听边歌,一边看看新闻,和以前的同学在线聊天。过了一会儿,我就想起内存卡还在身上,随即就找网管借了读卡器,又来研究内存卡里的照片和视频。
上一次,我们时间不多,还要骑自行车回县城,根本没能仔细研究。我早想再看看了,可村里没电脑,等了好几天才等到机会。那些照片和视频虽然算是证据,但没有拍到实质性的画面,那些人不是死了就是跑了,对案情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看来看去,我研究不出什么来,于是就想放大卫生楼的那几张照片,想找一找姜琳是否拍到了一些难以察觉到的线索。接连放大了几张照片,依旧无果。我准备放弃了,想继续和老同学聊天,这时候却发现内存卡里的有一个很重要又很容易被忽视的细节。
第三十九章 捉鬼
我在浏览内存卡里的文件时,选择的是“详细信息”列表,在文件夹的里就分别显示出“名称”、“大小”、“类型”、“修改日期”、“相片拍照日期”及“尺寸”(注:XP系统)。直到我这一次再看照片,方才发现内存卡里的所有照片和视频的“修改日期”与“相片拍照日期”都是不一致的!
我把头凑近电脑屏幕,认真地看了看,修改日期全是“2008年10月30日”,可照片的拍摄时间是“2005年3月16日”,那段视频则是“2005年4月3日”拍的。简单地说,电脑显示出照片与视频的具体拍摄时间,而修改日期是指有人在前不久才把这些照片与视频导入内存卡里。
我记得,我们上周来县城就是2008年11月1日,那天是周六,10月30日就是周四。内存卡被发现后,它一直放在我身上,怎么会显示出周四那天才导入的?我一头雾水,想了又想,后来回忆起周五晚上发生过一件怪事。那晚我去在浴室洗澡,衣服挂在墙头上,曾有人伸手进来摸我的衣服,难道那时内存卡就被调包了?
又一次,我开始怀疑,有人是内鬼。从我发现内存卡开始,这件事应该只有欧阳新、刘琴、武陵春才知道。武陵春虽然是大嘴巴,但我多次嘱咐她别说出去,况且这事说出去也没人信,她真要说的话,必须连同其他事也讲出来。我眼珠子转了转,回忆起那天发现内存卡时,只有我和刘琴知道,这事我本来想隐瞒,不让武陵春知情,后来是刘琴说漏了嘴,内存卡的事情才被扩散了,也因此让内鬼的嫌疑人扩散……
刘琴是内鬼吗?她说漏嘴是不是为了撇清关系?而且她是我们四个老师之中唯一早就认识张校长的人……
“唉!我想哪去了!刘琴胆子那么小,怎么可能是内鬼!我真是〈无间道〉看多了。”我苦笑一声,不去想内鬼的事,转而把注意力引回电脑屏幕上。电脑不会骗人,既然显示出不一样的修改与拍照时间,那么内存卡就不足以采信了。幸亏我现在冷静了,没有拿到内存卡就屁颠屁颠地跑去报警,要不然李舟又以为我在耍警察。
“这么说,姜琳可能不只拍到了这些,很可能还有更关键的东西,但不在这张内存卡里……她到底还拍到了什么?”我托腮沉思,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快到下午两点了,还是没有头绪。
这时候,包朱婆买好了面粉与食材,给我打了电话,叫我去街上等她,一会儿搭她的摩托车回马场村。我不能再拖延,当即结了帐,离开了网吧。可刚跨出门,我就想到一件不对劲的事。马场村很偏僻,虽然通电了,但没人有电脑,否则我们上周就不用等到周末才骑自行车到县城网吧。既然内存卡的文件修改日期是上周四,那导入文件的人上哪去找电脑?是不是在周四那天有人来到县城网吧?
我想到这里,看着街上来往的车辆,松一口气。因为上周四,我们四个年轻老师都在学校上课,没有一个人离开过马场村,也就表明没人是内鬼。可我还是很疑惑,谁又抢先一步,换走了内存卡,那个人怎么总能先发制人?
包朱婆骑着摩托车来找我时,看我心事重重的,便问我怎么了。姜琳失踪前,她曾找包朱婆约好,第二天去县城报警。包朱婆虽然曾骚扰过欧阳新,但她应该是马场村里唯一一个相信姜琳没有私自离职,而是真正的失踪了。于是,我权衡再三,将一小部分的事讲给包朱婆听,问问她的意见。
包朱婆骑着摩托车,奔驰在山路间,她懒得戴头盔,山路上也没有交警查。我坐在摩托车后面,抱着包朱婆,嘴靠在她耳朵上,告诉她我怀疑姜琳在三年多前已经遇害了,最近的事都和姜琳有关。包朱婆的耳边风声大,我讲了许多遍,她才听进去。
“唐九月啊!我想起个事!可能对你有帮助!”包朱婆在车前猛地大喊。
“什么事啊?”我也大声回答,凉凉的秋风同时灌进肚子里。
“姜琳失踪了一个月后,她的东西被她爸妈拿走了,但有的东西他们丢在村头的垃圾堆里,没有带回去。我那时手痒,在垃圾堆里翻了翻,拿了点东西回去。等一下我回家了找给你,你看看有用吗?”包朱婆响亮地说。
“姜琳的东西?”我愣道,“包朱婆,你怎么不早说!”
“她爸妈丢下的是一些零碎,我以为不重要,没跟你提过嘛!而且我是晚上偷偷去翻垃圾堆的,哪好意思讲出来。后来我就从偷翻垃圾堆变成偷东西了,这事要不是你知道了,都不会给你讲!”包朱婆不好意思地解释。
包朱婆说得有道理,这些事都像是命中注定,巧合中又包含因果。我们在山路上交谈着,包朱婆好像很喜欢这种方式,把压抑着的秘密抖出来,心里很快就舒畅了。回到马场村后,包朱婆本想把姜琳的东西给我,可我怕被路过的村民看见,于是约好晚上再来拿。
刚到村里,欧阳新就打了一个电话过来,问我现在在哪。我知道欧阳新是想知道警察找我去做什么,于是就大步地走向学校,当面跟欧阳新解释。实际上,欧阳新也知道,现实世界的侦破工作不会眨眼就完成,除了技术侦破,有些方面还需要领导审批,一两天不会有进展,除非领导很重视案子。
我回到宿舍时,看到武陵春洗衣服,刘琴却不见踪影,于是问欧阳新:“刘琴人呢?你们下午不是有课吗?”
“刘琴?她好像出去了!”欧阳新不肯定地说,“现在都五点半了,有课也早放学了,估计她去散步了吧。”
深秋的五点,天已经鬼气弥漫,阴气缭绕了。我在心里嘀咕,刘琴是不是经常出去,以前倒没注意,只是最近才发现的。最近村里出了很多事,刘琴胆子那么小,她现在会去哪?欧阳新没有多想,以为刘琴真是去散步。我本想把内存卡的发现讲出来,可这次又怕出意外,于是决定守口如瓶。暗中换走内存卡的人,应该还不知道我发现了端倪,不如静观其变,看看谁在搞鬼。
我在宿舍里等了又等,快晚上7点了,刘琴才从外面回来。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我总觉得刘琴身上脏脏的,好像刚从林子里出来,身上还挂了点枯叶。当看我到我坐在宿舍里,刘琴就紧张地问我吃过晚饭没,可我没有回答,而是把目光放低到她的鞋子上。那双白色的球鞋两侧裹了一层黄泥,黏乎乎的,一看就知道她去过山林里,村子里的路铺过河沙了,没有这么多泥了。
不过,我有意不说透,只装作没事的样子,笑说自己吃过了。刘琴见我没有怀疑,大松一口气,忙自己煮面条。我看着刘琴的背影,有点难过,又有点恨自己。本来,我和刘琴像是相见恨晚的好姐妹,就如今她疑点甚多,难道真是内鬼?我恨自己这么怀疑好姐妹,可疑点越来越多,几乎都集中在她身上,怎么都绕不过这道坎了。
为了印证我的猜测,我就等刘琴吃完饭,故意地关上门,向她透露内存卡的事。当刘琴得知内存卡的问题,她脸上大惊,像是被吓到了。我虽然没讲出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