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客讲究人剑合一,剑在人在,剑亡人亡。盗墓人却恰恰相反,盗墓人讲究人铲分行,招之则来,挥之即去。如果你在路上遇见行色匆匆身负长盒之人,多半是携管类乐器的奔波寻梦之人,或是赶往附近水库钓鱼的悠闲之人,决计不会是盗墓人。
而这人铲分行,也是为了躲避警察。警察,专跟盗墓人过不去。
浴帽打火机洛阳铲是一个盗墓人的标准配备,下面简单说说选装配备。
第一是对讲机。
挖掘出的地道垂直深度一般都超过了七八米,如若需要平直延伸,则长达数十米上百米。在这样的情况下,人与人之间进行沟通就必须用到对讲机。手机在地下没有信号,不管是移动的还是联通的,也不管是摩托罗拉的还是诺基亚的。即便是用了对讲机,有时候也会失去联络。
高楼的电梯里还经常没信号呢,何况地下。而这一幢高楼里的居民,平日里根本不会去沟通,高楼里的居民压根就没听说过远亲不如近邻这句话,只是在同物业公司有了冲突后,才会聚在一起沟通沟通,研究对付物业的方法。
同样,对讲机使用的频率也不是很多,大多数时间都别在腰里,只有在墓室、地道发生异常、有可疑人士出现的情况下才会用上。
第二是手机。
以前我们通常会在外围设暗哨,见到可疑人员前往工作点方向,立即拨号示警,手机的功能便相当于烽火台的狼烟,这样,它发展成了战略装备。后来手机上摄像头的像素高了,刚出土的宝贝用手机拍照,传送给买家,买家根据图像下单论银,这样,它发展成了战略战术装备。
第三是交通工具。
如果幕后老板特有钱,特想搞到些真宝贝,也许会把他的保时捷凯燕借给你使用。如果幕后老板是一般的大款,那你会得到他提供的三菱越野车。如果你刚入行,又没有老板支持,你就只能借一辆农用三轮车开开。
我的老板是个女孩,所以我们得到了她提供的被宝马MINI替换下来的红色QQ一辆。
盗墓人与老板的关系是这样的,盗墓人上面是老板指派下来直接与盗墓人联系的采货人,采货人上面是老板,老板的笔记本里存有许多买家的资料。有价无货的行情迫使有些老板亲自上阵监督。我的老板便是其中之一。
其他的东西如工兵锹之类,在职业盗墓人眼里,一点儿都不重要,所以这里就不累赘讲述,后面会谈到一些个性装备,他们是二十多种大家闻所未闻、从网上搜索不出来、从古籍里也找不到的装备。这些装备是盗墓人的常用装备,都是现实中真实存在的,绝对不是凭空捏造杜撰出来的。
下面就开始我们的故事。
我是这个团体的核心人物之一。另外两人,一个叫王昌,一个叫韩生。
王昌很瘦,瘦得皮包骨头,所以看上去颧骨很高,眼睛很大,头发很长,你都不敢靠近他大声说话,怕声音把他震倒。让人难以置信的是,他的力气却惊人地大,他能一个人提上来近二百斤的土,反反复复半个晚上,不休息。他不抽烟,不喝酒,却经常泡在歌厅里不出来。还尽让人高马大、身材魁梧丰满的小姐陪着他。大家都很纳闷他的这个习惯。有一次去桂林漓江游玩,我们三人坐在一艘小木船上,艄公用长长的竹竿撑船,船身一晃一晃的,他道:“小姐就像这条船,我就是撑船人,撑得船晃晃悠悠地欲翻不翻,俺就喜欢这种感觉。”韩生道:“你就不怕船翻了扣你个严严实实。”他道:“船未翻时我力撑,船翻霎那我沉湖。”
第4节:第一章 入门(4)
韩生却正好相反,每次都会挑些娇小苗条的女孩陪他。有次他去了一家跟老板很熟的歌厅,老板说有个新来的川妹子,韩生便耐心地等着那个姑娘吃完饭漱口出来,等那姑娘出来时,韩生早已按捺不住,起身拥抱,不料那姑娘却闭目启唇,吻了上来。两舌搅动后,韩生捂嘴夺门而逃。事后他说,川妹子,真辣,三瓶冰镇矿泉水都没压住那股子辣劲儿。
韩生一米七五的个头,比王昌略矮些,胖瘦正合适,小麦肤色,五官端正,眼睛轻度近视,不戴眼睛。
他们俩都喜欢穿牛仔裤,喜欢玩电脑游戏,都是军事迷。有次他俩问我:“中国地图像雄鸡,日本像什么?”我说不知道。他俩便给我解惑道:“中国像雄鸡,日本是旁边的一条蠕动的蛆虫,印度是鸡粪,越南是甲虫……”凡是跟中国开过战的邻国都被他俩数落了个遍。
当然,我也不会白让他俩摆我一道,有天晚上我问他俩:“咱们三人谁的眼力最好?晚上在野外谁看得最远?”韩生道:“我是近视眼,看不了多远。”王昌道:“我能看到数里开外。”我抬头说道:“我能看到天上的星星。”
我们三人同村,村子很小,村子东边的刘二锁喝了酒打老婆,西边的人家就能听到,大家都从被窝里爬出来披上衣裳去劝架。村子北边的狗蛋打工放假回来,南边的人家晚上就能听到狗蛋的媳妇大声叫唤,一群大人便披着衣裳站在狗蛋家的窗户下听到天亮。
村子中间住着个五保户叫李富贵,无儿无女,院子里长着几棵老枣树。我们仨小时候时常爬上树摘枣子吃。李富贵家的墙上摆着一排花花绿绿的大罐子,罐子里种满了臭金莲,别人家的臭金莲都开花,就他家的光长叶不开花。谁家的人中了阴气要刮痧,便去他家要铜钱,除了刮痧,穿竹门帘,绑毽子也去找他要。他好像有送不完的铜钱,每次都会给人捧出一大捧,大个儿的小个儿的都有。我们仨小时候经常拎着弹弓打鸟,打不到鸟的时候就打他家树上的枣子出气。这时候他就撩起门帘出来说:“枣子打伤了不好吃了,给你们小人玩去吧。”说完进屋拿出几个五颜六色的一尺多高的小瓷人给我们。
梳小辫的女孩儿才玩瓷娃娃,我们是男孩,男孩就得站着尿尿,男孩就得玩打仗。于是小瓷人被我们称为小日本,用弹弓消灭掉了。没过几天,李富贵摊开双手对我们说道:“没了,小人全被你们玩光了。”
长大以后,我们依旧去爬他家的老枣树,因为他老了,爬不上树了,打不动枣了。我骑在树上使劲摇晃,王昌和韩生撑起一条床单,接住啪啪砸落下来的枣子。李富贵就坐在旁边的石墩子上,乐呵呵地喊道:“傻小子,躲着点儿,别被砸得满脑袋的大疙瘩。”我在树上听到他说话,更使劲地摇晃树枝,韩生、王昌就在地上跺脚喊疼,李富贵没办法,就回屋拿出两顶草帽给他俩带上。
再长大后,他更老了,自己订做了副棺材放在西屋。等他老得不能自己做饭了,村里各家便轮流着做好饭给他端来。李富贵每天都早早地坐在屋子的南墙根儿,呆呆地望着远处,有时候也会盯着前面的土路出神,直到有人过来喊他吃饭。
男孩子长大后必须得挣钱。我和韩生、王昌、也不例外。偶尔在县城遇到同学,他说要想富,挖古墓。回来后我们便开始打听村里的老人,哪儿有古墓可挖。打听到李富贵跟前,他领着我们进了他的阴暗潮湿的屋子,说道:“我以前就是专门挖墓的。以前穷,活不下去了,才挖墓维持生计的。孩子,听我一句劝,别干这活儿,以后会后悔的。”
韩生道:“以前说相声的唱戏的也是穷得没饭吃了才去的,你看现在,人踩人地交学费去学相声学演戏。”
李富贵没应声。过了几天,他又把我们叫进了屋子,说道:“以前,这周围方圆百里的大墓都被我挖过,进去墓里后,我只取金银首饰,可有时候瞧着一些东西很是好看,也会忍不住把它拿上来。你们小时候玩的小人就是墓里的。院墙上种着花儿的罐子也是从墓里拿上来的。”
第5节:第一章 入门(5)
“我听说现在挖墓的都不稀罕里面的金银首饰,只拿瓶罐盘碗什么的。可惜原来那些种花儿的罐子都碎了,一堆碎片被掺在白老二家的马粪里洒到田里去了。”他并不知道现在文物市场上瓶罐最值钱。
“我把以前挖的大墓回想了几遍,里面还有很多很多的瓷器,我都没动。昨晚,我把那些大墓的大致方位都画了下来。”李富贵接着念叨。
王昌立刻兴奋地喊道:“快给我们呀!”
李富贵道:“我把它们画在我的棺材里了,你们真要想挖那些大墓,那就等我死后,先挖我的墓开我的棺。要是连我的墓都不敢挖,那些大墓你们就根本没法挖。趁早死了这份心吧。”说完,便扭头不再看我们一眼。
我们则不敢再说话了,低头溜了出去。
没过几天,李富贵就死了。王大姑家清早宰了只羊,晌午王大姑端着一碗白米饭、一大碗炖羊肉给他送去,见他眼睛睁得滴溜溜地圆,望着村外的一片玉茭地。喊他也不吱声,伸手一推,人便倒了。王大姑吓得哇哇叫唤,手里的米饭、羊肉洒了一地。全村人都跑来了,会点儿中医的老徐用手拂上李富贵的眼睛,手一离开,他的眼睛又缓缓地睁开了,拂了好几遍都没让他闭上。后来村里人请来了邻村的神婆,点香烧纸念经跳神了大半天后,他还是不闭眼。最后实在没办法,只能将睁着眼的李富贵钉棺下葬了。
李富贵下葬后没多久,我们便跟着县里的包工队到北京打工去了。
火车走一段就会停下来,塞上些手拎肩扛着装在编织袋里的铺盖卷儿的,同我们一样进京打工的农民,然后闷哼几声,缓缓前行。过了数不清的村子后,火车到站了。到了工地,一个肥头大耳头发梳得光亮光亮的中年男子对我们说道:“欢迎农民工弟兄们来到北京,为建设北京做贡献。”我一直认为做贡献就是不计报酬或少拿报酬,所以便认定这个家伙不是个好东西,见面第一句话就想赖我们的工钱。所以我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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