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公子正不知如何应对这尴尬的局面呢,一听此言,仿佛看到了救星一样,当即说道:“快进来!”
绿儿小心的捧着那个盒子进了门,恭敬的说道:“公子,这是望空大师派人送给夫人的贺礼,要亲自交给夫人!”
那公子一听此言,当即亲自接过了纸盒,并不打开,递给了婉妹,说道:“这是望空大师的贺礼,还请夫人过一下目!”
看来这望空大师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要不也不能直接把贺礼送到我面前。看那公子郑重的样子,这盒子里盛的一定不是凡品,难道又是玉佛、绿玉杖什么的?婉妹这样想着,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就想打开盒子,但看到那盒子如此破旧,上面甚至还有没有擦净的尘土,感到一阵恶心,便说道:“你不过盒子打开,我怎么看的见?”
那公子犹豫了一下,好象是在考虑是坚持让婉妹打开,还是由自己动手。也就迟疑了一瞬间,随即便放松下来,把盒子交给绿儿捧着,自己动手把封着的盒盖打开。
盒盖刚一打开,里面一阵尘土飞了出来,引来婉妹的一阵咳嗽。绿儿急忙找了一把扇子,轻轻的扇着,等灰尘消散了。那公子把手伸进盒子里,把那件礼物拿了出来,而婉妹是连敢往盒子里看也不敢的。
婉妹往那公子手里一看,竟是一本破书。
难道又是《艮天诀》之类的天书?婉妹有了上一次的教训,对任何书都不敢小看了。等公子把那本书扫干净之后,婉妹捏着鼻子接了过来,仔细一看,上面写着“太上感应篇”几个古隶书字。
婉妹虽然讨厌佛经,但是跟着妙音神尼日久,日熏夜陶,自也知道不少。婉妹看到这个题目,感到这并不太像是一本佛经,倒像是一本道经。婉妹小心翼翼的翻开第一页,只见开篇写着“福祸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一读之下,果然是本劝人向善的道经。
婉妹自思:望空大师想必是个和尚,却派人送一本道经来当贺礼,看来这个和尚不僧不道的,不怎么样!想到这里,婉妹便不太在意这本道经,随手放在小桌子上,说道:“这礼物就放这儿吧!谢谢大师了!”
那公子看到婉妹对这本道经极为冷淡,正想说说望空大师的本事,劝解一翻,可自己也不明白望空大师为何会派人送一本到处可见的道经来,当下便不再做声。突然,想起了还有事要忙,在此耽搁了这么久,恐怕误了大事,当即向婉妹告辞下楼。
婉妹也感到有点疲倦,正想休息,却瞅到了还有一个大盒子没有开过,当即叫绿儿打了开来。婉妹低头往里一看,里面却端端正正的躺着一个大芋头。
婉妹正感到有点饿,当即大叫一声:“绿儿,沌芋头!”
“是!夫人!”绿儿轻快的答应了一声,下楼去了。
大喜的日子转眼即至!
从前几天来,震天的锣鼓一直未歇。
头一天,就有一个刘嬷嬷带了两个丫鬟来给婉妹梳妆打扮,贴花、描眉、擦脸、盘头、淋浴。婉妹对这些极其厌烦,就当自己的身体不是自己的,任她们摆布。她们的花样极其繁多,在婉妹看来,那比追风十三式还要复杂多了。她们干的极其仔细,不放过婉妹身体的每个地方,光花粉就用去了三大桶,洗澡水换了十几次,一直搞到大半夜才算完事。
婉妹因刚盘了头,不能躺下睡觉,便盘膝打坐,真气运行小周天。那刘嬷嬷和两个小丫鬟竟然也陪着,婉妹数次赶她们去睡觉,她们只说要陪着姑娘,不能离开,并不动身。婉妹渐渐进入了忘我境界,也不再去理她们。
不知过了多久,婉妹突然醒来,睁眼看来,只见那两个小丫鬟伏在床边睡着了。那刘嬷嬷也坐在椅子上,上眼皮不停的和下眼皮打架,怎么制止也制止不住。不过脑子还算清醒,一见婉妹醒来,急忙强分开正在打架的两眼皮,说道:“姑娘,醒了?”边说边狠狠的在那两个小丫鬟身上拧了一把。
那两个小丫鬟一发觉疼,急忙站了起来,低头说道“奶奶饶命!”
“还不快去扶侍姑娘!”那刘嬷嬷恶声恶气的说道,说着自己笑着迎了上来,躬身问道:“姑娘,有什么吩咐?”
“几更了?”
刘嬷嬷看了一眼滴漏,回道:“回姑娘,是四更二点,离吉时还有一段时间,姑娘再睡回吧!明了天要精神饱满才行呢!”
婉妹微微闭上了眼睛,却觉的有点微微的紧张,想到明天竟然就又要嫁人了,命运真是会开玩笑啊!婉妹从来没有想过还会嫁给第二个人,可现在却不得不嫁人,而且时间是这么短,才仅仅半年。哪怕是为了孩子,为了先哥,只是做做样子,这也对不起先哥啊!难道这就是先哥常说的天意?
管他呢,该来的总会来的。不知不觉,婉妹也学会了先哥的口头禅。
正在婉妹胡思乱想之际,绿儿轻轻的敲门走进里屋,绿儿是在外间的,有事可以随时听从婉妹的呼唤。今天是公子大喜的日子,绿儿当然不敢怠慢,一直在盘算婚礼进程中的细节,生怕出现一点纰漏。这不,离吉时还有半个时辰,绿儿就已经来催促婉妹起身了。
举行婚礼的大厅设在中院,宾客是不能进入内院的,所以婉妹要先到内院门口的一间小屋里等着。婉妹在刘嬷嬷和两个小丫鬟的扶侍下,换上吉服,盖上绣凤的大红盖头。在绿儿的搀扶下,走下楼来,刘嬷嬷和两个小丫鬟紧跟在身后。等她们穿过内院,走到那个小屋,坐上绣床,正到吉时。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新郎官率领一个八人抬的大轿停在内院门口,婉妹在众人簇拥之下,上了大轿。在一声响亮的吆喝声中,大轿缓缓抬起,向前行进。接着,随着一声激越的琵琶声响,鼓乐齐鸣,整个鼓乐队缓缓的跟在轿后。再往后是一百零八名身披大红袈裟的青年英俊僧人,高诵僧经,为新婚祈福。众宾客则散在院中,为新郎新娘大声喝采助威。
整个庄园之中,各种声音此起彼伏,声震云宵。
婉妹在大轿之中,舒服之极,竟觉不出一丝颠簸。过了一会儿,突然听到绿儿在旁边隔着窗帘,悄悄的说道:“夫人,窗台上有水,你要是渴了,可以喝点!”
婉妹微微揭起盖头一看,果然在轿窗之下竟有一个小小的平台,上面放着几个水杯。水杯里的水微微冒着热气,却看不出有丝毫的波动。婉妹放下盖头,心想:这公子想的真是周到,竟然在轿中还设计了水杯。
婉妹本无心去听外面吱吱呀呀的噪音,却听到那琵琶声一转,竟是一曲婉妹熟悉至极的《百鸟朝凤》。《百鸟朝凤》婉妹在九仙山上常听到先哥弹起,没想到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再次听到这首曲子。
这真是曲在人亡啊!婉妹不禁悲从中来。阮琵琶弹这首曲子本意是为了喜庆,却不想勾起了新娘无数的悲伤往事,这自是阮琵琶万万料想不到了的。
婉妹现在才忽然明白先哥每次弹这首曲子时,为什么一直带着那种始终不改的凄婉之意。
再细听眼前的这首曲子,却只是一味的欢快雀跃,一点也听不出那种动人心魄的哀伤之情。唉!婉妹在心里长叹一声,那首曲子还是跟着先哥远去了,再也听不到了。这首曲子已经不是那首曲子了。
做轿子本来最大的乐趣就是晃来晃去,上下颠簸,使人有坐在云端之感。这个轿子却平平静静,就像坐在一个小房间一样,时间一久,婉妹不禁觉的有点气闷。略一估算,大约过了有一个时辰了,怎么还没有走完?婉妹内力不到,使不出来她师父的“传音入密”,不过也勉强可以用内力把声音凝成一线,在极近的距离送出。当下,婉妹把头贴在小窗上,向着绿儿问道:“快走完了吧?”
绿儿把头贴过来,轻轻回道:“回夫人,刚刚沿着中院走了半圈,还要有这么一块路!”
“还要走这么长时间?”婉妹不禁张大了嘴,这中院多大啊?内院就够大的了,这中院岂不是比内院大了两倍有余。
婉妹知道按照礼仪那是非走完不成的,当下也不再做声,闷坐在轿子里,当这犹如坐监的新娘。
这艰苦的万里长征终于还是走完了,婉妹终于盼到了那一声“新娘下轿!”婉妹听到这一句话,就像是听到了日本帝国主义投降的延安人民,那真是心花怒放啊!要比做着新娘子高兴多了。
婉妹踩着轻快的步伐,在绿儿的搀扶下,走进了大厅。四周宾客们的噪声不断的散发出来,对于婉妹来说,那是充耳不闻。婉妹就如一个花瓶一样,在那儿亭亭的站着,静静的等待着宣判的那一刻的到来。
突然,一个粗粗的童音传入婉妹的耳中,这个声音是那样的特别,以至于婉妹那紧闭的耳朵,都犹如收了钱的县官,悄悄的开了一条缝,把一缕声音放了进来。
“爹,这个人是谁啊?”婉妹听到这句话,不禁心里一冷,好像有什么东西不对劲,一时却想不明白。只是想:这是谁家的孩子,他在叫谁爸爸啊?
却听到那个公子有点发涩的声音:“刚儿,你怎么来了?是谁领你来的?”
“是奶妈带我来的!”
接着听到一个三十多岁妇人的声音,颤抖着说道:“公子爷,少爷,他。。。他非要来玩不可,我拗不过他,才带他来的!可不管我的事啊。。。”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那个孩子粗暴的打断了:“爹,她到底是谁啊?”
婉妹仿佛感到有一双锐利的目光射在自己身上,浑身有点不自在。
听到那个公子仿佛咽下了一口气,用平静的声音说道:“刚儿,华儿,这个是你们的新妈妈,快过来叫婶娘!”
婉妹一听这句话,头登时就大了,难道他有孩子了?而且还有两个?这个念头还没有转完,就听到一个极幼小娇嫩的声音,怯怯的叫道:“婶娘!”
这个声音是那样的动听,是那样的甜蜜,甜蜜里面却带着一丝丝淡淡的哀愁,仿佛是一个娇小的姑娘受到人家的欺负,正在等人去爱怜,等人去疼,等人去抚摸。这个小小的声音,就如一盆柔柔的水,把婉妹心头升起的狂怒之火给扑灭了下去。婉妹本来正准备一揭盖头,大闹华堂,当场砍了这个欺骗良家妇女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