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霖终于爬了上去,气喘嘘嘘的说道:“我要做诗啊!不站的高一点,做出来的诗怎么会高呢?你没看到诗人都爬到山顶上去做诗嘛!”
婉妹自己也弄不清诗人的诗都是在什么地方做的,反正先哥念诗大部分是在山顶上,也不知道这小鬼哪来的这么多怪理论,当即把婉妹堵的哑口无言,心想:或许这小鬼说的有点道理,明天我也上华山顶上去做首诗试试,看看行不行?
赵秉天却说道:“纯粹胡说八道,那人家那么多在地下做的诗就不高嘛?比如这首‘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山不厌高,水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这是曹操在船上所做,够低了吧?这诗如何?”
梅霖刚刚在上面站直了腰,听到这话,笑道:“这是喝了酒才唱的,喝了酒之后,人往往感到自己无限高大,仿佛站在山上一样。我又不能喝酒,所以只有站的高一点啦!”
赵秉天一听这话,脑中急速搜索着诗句,最先浮现在自己脑中的当然是前妻经常吟唱的那首《雨霖铃》了,自己细一想词意,大概这首词也是酒后所做,心下不禁大是气馁,只好佯怒道:“说的再好听也没用,只要你的诗能成句,就算你行!第一天学诗,就想写诗?还没学会走,就想先学跑,忘了你是怎么学练武的了?”
梅霖在上面站着,东摇一下,西摇一下,好象只要被风一吹就会掉下来,吓的婉妹和绿儿在下面伸着两只手,牢牢的抓住他的裤角。
婉妹求道:“好孩子,咱不做诗了,你先下来,好不好?”
梅霖在上面哈哈大笑,高声叫道:“爹、娘,听孩儿给你们做诗!第一句。。。”梅霖停了一下,故意咳嗽了半天。。。才接着念道:“鹅毛比雪白。”
赵秉天刚才和梅霖斗嘴,感到口渴,听到梅霖念出了这样一句诗,一口茶水忍不住,都“噗”的一声喷了出来,洒在了衣服上不少。绿儿连忙拿毛巾给他擦衣服,赵秉天一边收拾着茶水,一边笑不可止的说:“这也叫诗?”
梅霖念完后,在上面头摇的像博愣鼓似的,得意的往下四处看着,好象在说:“怎么样?好诗吧!”却听到爹爹出了这么一句,不服气的嘟着嘴,鼓了半天劲,又冒出了第二句:“水比月辉清。”
赵秉天点头道:“这句还可以,也算不得好诗!”
梅霖得到了嘉奖,精神大振,后两句一气呵成:“鹅毛浮水上,不及我心轻。”
这两句一出,四座皆惊,绿儿当场一声惊呼:“啊!小公子好文采,就是曹植复生也不及我们公子的十分之一。我们公子可以称的上是自古以来最小的诗人了。”
婉妹高兴的一跃而起,把梅霖从凳子上抱在怀里,亲了一下,冲着绿儿骂道:“死丫头,嘴倒挺甜!”嘴上虽然在骂着,两个嘴唇却无论如何也合不到一起去,只能张着嘴“呵、呵”的笑着。
只有赵秉天还能稳的住,可也是眉开眼笑,强作无所谓的说道:“这诗也只平常,不过霖儿刚学就能写成这样,也算是难能可贵了。只是这诗做的太过于轻狂了。如果你能对出下面这幅对联,就算你还有点能耐!如果对不出,能念出也算你还行,如果连念也念不出,那就不用我说了吧!”赵秉天一看这小鬼头,如此嚣张,自己刚才竟被他顶的答不上话,再加上做的诗又是一片轻狂的口吻,好象天下之大,唯他独尊的样子。这么小就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再大大那还了得。现在就站在凳子上了,再不教训一下,下次还不上房顶了。
只见那小鬼头手一摆,头一摇,一幅漫不在乎的样子:“尽管写来!”
赵秉天拿过文方四宝,一挥而就,递了过去,婉妹接过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海水朝朝朝朝朝朝朝落!”婉妹看到那么多个“朝”字,当场差点晕了过去,心说:这是什么对联?怎么这么多朝字,写这对联的人是不是犯朝(注:读chao方言,有点发疯的意思)啊?
赵秉天想打击一下梅霖的嚣张气焰,把这个孟姜女庙前的名对搬了出来,料想梅霖这么小,没见过,那是一定对不出来的。所以,先说好只要能念出来也算行。婉妹看的头晕,连这张轻薄的纸都有点拿不住了,赶紧放在了桌子上。
哪知,梅霖伸过小脑袋一看,哈哈大笑起来:“我还以为是什么千古绝对呢?原来是这个,看我对来!”当下一把抓过一个特大型的狼毫,铺开一张宣纸,写了起来。那笔管比梅霖的小脑袋还要高,梅霖两只手抓着像拿着一个拖把,满满的蘸了一下墨,刚往纸上一放,便掉下了一大摊。梅霖随手把这张纸一扔,又换了一张新的。绿儿连忙把那张废纸捡了起来。梅霖就像用拖把拖地一样,在上面弯弯曲曲的画了起来,只见上面右边出现了一条粗壮的蚯蚓,左边出现了一只螃蟹,下面又出现了一块大石头。婉妹聚精会神的盯着,绞尽脑汁的研究这到底是个什么字?赵秉天则坐在椅子上,微微笑着,一言不出的喝着茶水。绿儿在旁边上盯着梅霖,随时准备打下手。
慢慢的那些字显出了形状,那螃蟹和蚯蚓构成的,依稀可以看出是个“浮”字,这是婉妹的结论。下面那块大石头,梅霖看着不像,又在下面填了两个小圈的轮廓,经婉妹研究鉴定,这最有可能是个“云”,这不像是个字,倒像幅画。接下去是七个一样的,横竖六条蚯蚓交叉在一起,还一条尾巴弯曲的,婉妹研究了半天才看出,有点像“长”字。最后一个是一条蚯蚓加了一座小房子,婉妹研究了半天,也没研究出来,到底是什么?
梅霖写完之后,大笔往桌上一放,冲着赵秉天举起宣纸,自豪的宣布:“大功告成了!”
赵秉天抬眼一看,“噗”的一声,又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好办天才勉强止住笑,说道:“霖儿,你这是写的什么呀?”
梅霖一幅难以置信的表情,自己的大作,别人怎么就看不懂呢,他们也太笨了吧!只好伸出手一个字一个字的指着他的大作,说道:“爹,你看不明白吗?我念给你听啊!这个是‘浮’,这个是‘云’,这个是长,最后一个是‘消’,连起来是‘浮云长长长长长长长消’。”
赵秉天指着他的大作:“这个是‘浮’啊?我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浮的样子来呢!还有这个云,这整个一块大石头嘛!还有这个长,长倒是挺长,就是不像长。最可气的是这个消,你这水都快把房子淹了,还叫消啊,那叫‘涨’算了!你这一年多的时间,就学会了这样写字啊?嗯!”
梅霖伸过头去看了一眼自己的大作,是跟别人写的有点不太一样,那蚯蚓好象弯曲的太厉害点了,连忙把自己的大作藏在了身后,露出了那招牌样的笑容,讪讪的笑着。
婉妹一见,连忙白了赵秉天一眼,说道:“霖儿,已经写的不错了,你那时候还写不出这样呢?”说着,把梅霖的大作抢过去,冲着绿儿说道:“绿儿,去把我儿子的大作装裱一下,挂在我床头上。”
绿儿笑着答应了一声,接过宣纸,走了出去。
赵秉天一见婉妹发话了,赶紧转移话题,心里盘算着如何把那幅大作赶紧摘下去,你想想床头上挂了一幅鬼画符,谁还能睡的着觉啊?“我的上联可以这样念‘海水朝,朝朝朝,朝朝朝落!”
梅霖一听,又来了劲,小袖子一挽:“我的也可以,‘浮云长,长长长,长长长消!”
“我的还可以变成‘海水朝朝,朝朝朝,朝朝落!”
“我的也可以变成‘浮云长长,长长长,长长消!”
“我的还还可以变成‘海水朝,朝朝朝朝朝朝落!”
“我的也也可以变成‘浮云长,长长长长长长消!”
。。。。。。
婉妹看着一大一小父子两个斗文,刚开始还笑呵呵的看着,一会儿瞅瞅这个,一会儿又看看那个。待到看到两人斗的越来越激烈,鼻子尖都快碰到一起去了,就差咬耳朵了,急忙鸣铃罢战:“好了,好了,今天到此为止,可别把我宝贝儿子累坏了。儿子,你想吃点什么,娘给你做!”
两人的鼻子尖终于分开了,目光却还交织在一起,碰撞出强烈的电火花。梅霖正在用眼光与赵秉天交战,头也没回,随口说道:“吃仙鹤!”
婉妹上来,一把把梅霖抱了起来:“小祖宗,你吃什么不好,偏偏要吃她,那可是为娘的命根子啊!再说,那东西也不能吃,不好吃!”
梅霖终于在目光战中,取得了胜利,赵秉天转过头,看别处去了。梅霖回过头来,搂住了婉妹的脖子,说道:“好吧!那就改吃野兔吧!不过,我要现捉的。”
“不能随便吃,野兔也是有生命的!”赵秉天回过头来,一瞪眼。
“谁说不能吃了,兔子生来就是给人吃的!”婉妹一眼瞪了回去。说完,抱着梅霖下楼去了。梅霖高举着双手,兴奋的高喊着:“胜利啦,胜利啦!”眼光却一直看着赵秉天。
赵秉天在后面偷偷做了个打屁股的手势,惹的梅霖哈哈的大笑个不停。
两人很快的来到梅园,此时正是春天,梅园里还比较萧瑟,地面上的小草刚刚变成了毛茸茸的一片,放养在梅园里的兔子却早早的出来寻食了。在一颗颗的梅树下,一只一只,一对一对,三三两两,蹦蹦跳跳的吃着地面的嫩草,见到有人来,也不害怕,只是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又自顾自的调过头去吃了,只留给婉妹母子一个尾巴。
婉妹悄悄的对梅霖说道:“要吃野兔,可得自己去捉,我来给你做,捉不到,可就不用想吃了!”
梅霖低头一看,那只兔子就在自己脚边上,小尾巴还一晃一晃的,也不离开,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当即把嘴凑在婉妹的耳朵上,小声的答应道:“行,你快把我放下去。”
婉妹小心的把梅霖放了下去,梅霖蹑手蹑脚的走到那只兔子后面,两手张开,看准那只兔子,狠狠的扑了下去,结果兔子没捉着,自己却来了一个狗啃泥。梅霖趴在地上抬起头,狠命地吐着嘴里的土,却看到那只兔子就在前面,瞪着两只血红的眼睛,轻轻摇着尾巴,咧着三瓣嘴,好象在嘲笑梅霖一样。
梅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