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几个人都变的无言,眼睛却都看着那死老头。我不禁气愤起来:“看什么看,这里我说的算,你们不去,都给我走,我自己去!”他们大眼瞪小眼的互相望了一会儿,杜化虎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向那白脸使了个眼色,朱信虎说道:“此去天山,路途遥远,我们兄弟虽然本领低微,可是已行走江湖多年,料想走点路不会难倒我们,经过一年二年的一定会到那儿的,可是姑娘如果要去,一路之上恐有诸多不便。”这朱信虎不愧是个大白脸,说起话来果然文绉绉的。
朱智虎接着说道:“是啊!光吃饭就是个大麻烦,我们经仙人搭救之后,自是不能再去做那些绿林好汉的买卖,我们四兄弟还可喝西北风度日,可姑娘你?”
还没等我说话,黑脸老大朱义虎抢着说道:“谁说我们不能再抢钱了?我们抢钱抢的天经地义,我们抢的都是别人得来的不义之财,我们抢的都是那些地主富豪,我们没有抢过一个贫穷人家,我朱义虎做事对得起天地良心。这些钱都是他们贪来的,骗来的,剥削来的,他们从百姓手中抢钱,我们从他们手里抢钱,这又有什么不对了?那峨眉方丈枯叶大师硬说什么,富人也是人,什么一切众生都是平等的,什么佛对一切众生都是仁慈的,要我们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那纯是放鬼孙子的狗屁,众生平等,为什么有的人金银财宝用不完;有的人却吃了上顿没下顿?他这纯粹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当下一言不和,咱们兄弟和他动了手,要不是四弟硬接了他的‘佛光普渡’我朱义虎这条命早已不在了。就是这样,我们还是要抢那些鬼儿子的大地主。不过,我们从此和峨眉派结了梁子。虽然这位姑娘射了我们几针,但不是这几针,我们也见不到这位仙人,我四弟还要受那无穷无尽的痛苦。那位神尼虽然以前是峨眉派的,但现在早已不再过问峨眉派之事,这位姑娘是她的弟子,不能算做峨眉派的。况且这件事起因也有我们的不是,我们川东四虎从此谁也不再记的神针之事,只记的这位仙人救过我四弟。”
这段话说的义正严辞,听的人热血沸腾,的确有老大的作风。
朱智虎嘟嘟囔囔的说:“我是想,是想。。。不让这位姑娘。。。并不是。。。不去。。。”
朱信虎却说道:“大哥,说的是!我们听大哥的!”
“对!我们就这么干!就这么决定了,我们一路“抢”上天山!”我听的热血沸腾,早忘了自己是个女孩。看着他们几个都张大口,不禁问道:“干什么,你们都饿了?咱们吃饭去,我请!”
听风楼!果然名不虚传,真是五面透风啊!多亏这是夏天,如果冬天在这儿吃饭,一个个还不成雪人了!
不过此时,却是觥筹交错,杯盘狼藉。对于天山一行,大家都是议论纷纷。一直没有出声的死老头,出人意料的发话了,看着他那红通通猪肝脸,一看就知道是酒精起了作用。
他说:“抢钱,我不反对,不过要有几条原则:一、抢富不抢贫。二、抢钱不要命。三、抢钱留一半。”他还没说完,我就抢了过来:“你这是抢钱啊?我看不如我们去向人家讨钱得了?”他微微一笑,不再搭言。我跳了起来,脸快了碰到他脸上了,大声说道:“抢钱还留一半,这叫什么话?对坏人的仁慈,就是对好人的做恶,你知不知道?是吧?朱大哥?”我这一起头,准备让川东四虎群起而攻之,没想到这句话犹如泥牛入海,无声无息。刚才还热烈发言的川东四虎,一个个都露出了钦佩的眼光。倒是店里的人听到我说的这么大声,都向这么瞅了过来。我更加生气了:“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的眼珠挖出来!”我正愁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呢!
我们既然明确了下一步的目标,然后便一路转向北去。本姑娘所到之处,那自是鸡飞狗跳,羊嘶马叫。行走的路线以及抢劫的目标那都是死老头定的,谁叫我对地理一窍不通呢!再说我也懒的动这脑筋,我只要下决定:干还是不干就好了。本姑娘作为本队人马的元帅,如果六个人能称作一队人马的话,那自然要身先士卒了。所以,每次登堂入室都由本人亲率川东四虎进行,那个死老头只是在客栈等着收钱。对此,我甚有意见,每次分钱都不分给他。可是,那川东四虎每次都把自己的一份拿出一些来偷偷给他。哼!还以为我看不见,我只是不说破而已,把这死老头饿死也不行,谁来给我们领路啊?呵呵,你们可别以为我傻!
不过,这死老头也值点钱。他主意也真多,每次干活都让我们易容再去。他的易容术也真高明,他的手只要在我们脸上轻轻一拂,我们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连自己都认不出来了。每次干活,真正露面只有一个人或者二人,其余躲在暗处接应。在同一个地方,绝不重复出现两次,而且每次出现的人数都不一样。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有这么多臭规矩,只是川东四虎对那死老头佩服的五体投地,都要这么干,我这元帅也不能犯了众怒,是不?不过这也不错,我们从地主家出来,就到附近的酒店大吃一顿庆祝一番,也没人知道。
不知为什么,也许是我们运气太好了。这一路走来,竟是马到功成,手到钱来,就像从地上捡黄金一样。
我们刚一进河北地界,就听到三四个人在路边神神秘秘的说话。虽然他们声音压的极低,但是我们个个内功精深,还是听的一清二楚。只听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婆婆说道:“听说现在啊!全国各地闹盗贼,专偷抢大地主、大财主、大富豪、大贪官。有的是一两个人,有的是三四个人,有的是老太婆,有的是糟老头,有的是胖子,有的是瘦子。”
“是啊!有的地方还把偷来的钱救济给我们穷人呢。”一个六十来岁的老者接道。“不知道那些盗贼什么时候也来我们这儿盗一盗,顺便来救济救济我们,对吧,爷爷?”一个衣衫破旧的小女孩抬头向那老者说道,一双眼睛忽闪忽闪的。“是啊!天下多几个这样的盗贼就好了!”另一个白须老者说道。
我听到这里,忍不住“嗤”的一声笑了出来。那死老头白了我一眼:“什么事这么好笑?”“我高兴!”我骄傲的一扬头。他们奇怪的看了我一眼,更加压低了话音。“听说那个有名的捕头鹰爪刘已经开始调查这件事了?”“阿弥陀佛,菩萨保佑,保佑他们别给鹰爪刘捉到。”那个老婆婆抬头向天,虔诚的说道。
“别说这个了,还是说说我们儿子吧!今天府衙贴出了告示,说要招收护院家丁,每月俸银一两,这个够我们吃一年的了。儿子非要去不可,我说坚决不能去,饿死我们也不挣这样的银子。可是儿子说:‘听说那些盗贼从来不伤人命,我们吃了上顿没下顿,我做儿子的要想法养活一家人啊!’是啊!一家上有老,下有小的,也真难为了儿子了。老伙家你给说说,我应不应该让儿子去啊?”那个爷爷向那白须老者问道。
“唉!不管哪朝哪代苦的都是我们百姓啊!你家还好点,你儿子会点武艺,可以上山打猎,混口饭吃。我儿子女儿长年种地,除去各种杂税,剩下的要是碰上不好的年头连糊口都不够啊!我看你儿子还是去吧!这样的好事,要不是因为有这盗贼出现,怎么也轮不到我们这样的人家啊!能去给官家当差,这是你的福分啊!再说我也听说了,那些盗贼从来不伤人命的,最多挨几下揍,那也是合得来的。”
我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走上前去躬身一礼:“两位老伯伯,打扰了。”那两个老人,回过头来,看了看我。想是见我是一个妙龄女子,不是歹人,是以也并不害怕,都略一点头,说道:“姑娘,请了!”“我听说府衙里要招家丁,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不知姑娘为何打听此事?”
“我有个哥哥,会点武艺,正想找点活干,挣点银子,好养家糊口,希望老伯能指点一二。”
“嗯,这件事的确是真的。在府衙边、集市上到处都贴有告示,姑娘可以自己去看一下。只要你哥哥能搬动放在府衙门边的大石头,就可以当护院家丁了。”
“多谢老伯!”
我躬身一礼,蹦蹦跳跳地走了回来,对他们五个说道:“走吧!”
“嘿嘿,没想到我们当盗贼,还给他们创造了当护院家丁的新职业!”朱智虎笑着说道,典型的一幅贼头贼脑的模样。
“不是给他们创造了新职业,是给我们创造了新职业。”我笑的像只小狐狸。
“什么新职业?我们不当盗贼了?”朱义虎傻乎乎的问道。
“他是想让你们当护院家丁!”还是那死老头聪明。
“当护院家丁干什么,我们不抢狗官的钱,改成保护他的钱了?”朱信虎果然讲信誉,说抢钱就抢钱,别的绝对不能干。
我得意的一笑,说道:“你们四个过来。”
于是,五个人头碰在一起,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密谋一番。突然五个人发出了一阵大笑,笑的像五只狐狸。
十天后,整个河北震动了,府衙竟然被抢了。这个消息是由一个护院家丁传出来的,听说被抢的钱财光银票就有几百万两,珠宝不计其数,还有许多黄金没有带走,留在了现场,这些仅仅是从老爷的内室中搜出来的。
而此时,我们正行走在出关的古道上,哪管它身后波浪涛天。此时已是腊月寒冬季节,北风劲吹,大雪纷纷扬扬,地面很快铺了厚厚的一层。车内却是温暖如春,因为我和那死老头坐在一辆车里。为了去天山,我们做了充分的准备,买了两辆大车,六匹马。我和死老头坐一辆车,由朱义虎驾车,剩下的三兄弟坐一辆车。
我们已经走了一天一夜,路上连个人影也没有见到,只有几只秃鹰从天空划过,对着那几匹马匆匆瞥上几眼,又匆匆的向远方飞去,留下一串凄厉的叫声。天地变的是那样的空旷,远处是大漠连着大漠,人在其中,也比那一片的雪花大不了多少。
就在这时,马车突然停住了。我诧异的探出头去,只见马上的那川东三虎就像冻僵了一样,一动也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