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会了。”想到这，林达没甚诚意的朝李至善点点头，然后低声跟红玉道了一声：“妈，我有事问你，咱们换个地方。”
红玉还没答话，那边李至善却开口了。
“岐无甘是黄泉十二仙中修为最深的一个，听说已至大成，不知道你在岐无甘门下学的是什么心诀？他最得意的‘玄心奥妙正天法’你学着没有？”
这话问得无礼，无礼到稀奇的境地，修真中人最忌他人窥探自家功法，就算是至亲好友，轻易也不能提。
然而眼前这个素未萌面的李至善，却初次见面，便问出这种最为忌讳的问题，林达瞪眼瞅着眼前这个家伙，不知道说什么好。
“呵呵，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们母子俩多年不见，有点私房话要说，李仙长您先等一下。”
那边却是红玉打开了圆场，此言说完，她便拉着林达，到了另外一间房里，而李至善，虽未阻拦，却也颇为不满的干咳一声。
这边林达脑子里转了几转，联系自己母亲一向的做事风格，再想想刚才李至善的无礼问题，一个隐约的猜测，已经浮现，然而，正当他准备对自己母亲怒目而视的时候，他看看四周，看看这个房间的布置，却是说不出话来了。
房间里一片素白，对着房门的墙上，摆着一张照片，是遗照，照片下是一张方桌，方桌上摆着几叠供品和一炉香。
“给你爸爸上柱香吧。”
红玉的声音淡淡然然的，很平静，却令林达心中一紧，他依言走到方桌前，抽出三根香，点燃，插在香炉里，又伏在地上叩了三个头，这才站起身来。
“儿子，你有事要问我？问吧。”
红玉看着林达，目光中有很多东西。
林达有点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只能垂着头：“昨天晚上，易真被飞剑袭击……。”
“是，是我请李至善做的。”红玉的回答没有犹豫。
“非要杀掉易真么？”林达再问，他真不明白，为什么要把一个无辜的女孩牵扯进来。
“为什么易行仙非要杀掉你的父亲？”红玉用问题来回答问题。
“妈，那是上一辈的恩怨，再说，易行仙都已经死了！”
林达无可奈何的喊着，六年了，六年里她的心思竟然一点都没变，仍然只为了报仇而活着。
“不，易行仙没死！”
红玉言语中透露的确信与恨意，在时隔六年之后，仍然让林达心惊。
“妈，你听我说，我问过师父岐无甘，二十年前的那场天劫，他感应到了，他清楚的知道易行仙没有成功渡劫，兵解化鬼仙了，您没办法向一只鬼寻仇吧。”
“哼哼，他骗得了别人，可是骗不了我。”
红玉冷笑着，看林达还要辨解，她忽然面色转冷，言道：“跪下，跪在你父亲面前，讲一遍他是怎么被易行仙害死的，讲讲你应该怎么办！”
“妈……。”
“跪下！”
林达无奈跪地，开口，讲着他自六岁起，红玉便让他背熟的一段话。
很多年以前，易行仙与林达的父亲林守真，同为某仙派的俗家弟子，情同兄弟，然而易行仙却因为觊觎林守真祖传的一本秘芨，将林守真害死。
故事就是这样……，非常简单，简单的像是老套小说情节。
然而林达却没有办法怀疑，因为自六岁起，红玉便向他重复这个故事，重复了太多次了，无论它是不是真的，都已经成了林达人生里，一抹无法忽略的背景色。
为了报仇，红玉想法设法，整整十年，才逐渐接触到常人根本难以触及的修真世界，并将林达送到四大仙派之一的黄泉门下，这期间的艰苦，林达深知。
然而，他却不同意红玉的做法，上一代的恩怨，不应该祸及下一代。
他在山上学艺未成，便得到母亲说要开始报仇计划的口讯，计划里明明白白的写着，要从易行仙的女儿易真下手。
林达几经思索，还是放弃刚刚略有小成的修真之路，下山来，不过，他没去见自己的母亲，反而进了大学，在一边偷偷的保护起易真。
他知道，如果见了红玉，定要被她逼着去向易真寻仇，以母亲的机智百出，他是没办法拒绝的。
杀人的办法有千百种，林达却知道，母亲一定会找一个修真来杀易真。
因为红玉笃信易行仙未死，为了引出他，就必须让易真死在修真中人的手里，这样易行仙才会出现为女儿报仇。
至于那个李至善，一个被红玉利用的白痴而已，虽然能在飞剑的比拼中击败自己，但那并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情，毕竟自己才步入修真之道六年，功力境界都是入门的菜鸟开光期。
如果真的被他害了易真，真的引出了修为已至大成的易行仙，这个白痴，也就是被秒杀的货色。
李至善，大约在融合期左右吧。
融合期真的不算太高明，在黄泉门下学艺时，林达见到太多可以青年俊杰，更有惊才艳绝的年纪轻轻便已金丹大成。
可是，如果是旁系子弟，没有前辈高人开颅灌顶，没有灵丹妙药洗筋伐髓，甚至得不到真正的传授，那么，融合期，已经很高很高了。
至于长生不死的金丹大道，只是个梦想而已。
“为什么要救她？”
红玉用极为悲伤的语气问着自己不争气的儿子。
→第三章 天生骗子←
“……。”
面对母亲的责问，林达低头不语，他不想辩解，也不能辩解，只好沉默。
“好吧，我也不想逼你……。”
红玉的神情很哀伤，很落寞，让人望之心伤。
“妈。”六年不见，一见面就令自己的母亲伤心，林达心中难免生出许多愧疚来，“除了杀她这件事，我什么都可以帮你。”
说出这句话，林达就后悔了，因为他看到红玉嘴角那抹熟悉的笑意。
对了，他怎么忘了自己的母亲是谁了！
那个凭着几个寻常物件，在四大仙派之间以物易物，最终换来了碧落红尘一枚天劫金丹，再用这枚金丹诱惑岐无甘收林达为徒的超级强人，怎么会拿自己的儿子没办法呢？
从进入这个房间那一刻起，她就开始想法令自己就范了吧？甚至说，从下山接到她的口讯，说她要在新京市开始复仇计划时，就在算计自己了吧。
因为她知道自己这个善良的傻儿子，定会放下一切来阻止她。
唉。
一窃通，百窃通，所有的前因后果，都在红玉现出阴谋得逞的笑容后，想明白了，林达心里直叹气。
从在岐无甘门下，接到口讯的那一刻起，红玉就开始算计林达了。红玉是怕林达为了修真，而选择在黄泉门下待上几十年，她可等不了那么久。
知子莫若母，林达的一切反应，都在红玉的算计里，又能往哪里逃。
“嘻嘻。”红玉笑得合不拢嘴，“我就奇怪了，我这么聪明，怎么会生出你这么笨的傻儿子来。”
“我就是一傻子，你高兴了吧。”林达自暴自弃。
“乖，别气别气，在绝顶聪明的妈妈面前，你是傻子，在普通人中间，你也是个聪明人呢。”
一边好言安慰林达，红玉一边上前一步，将墙上的遗照摘下，递给林达。
林达茫然接过，不知道什么意思。
“我们走吧。”
“走？去哪？”
“当然是卷包跑路啊，你不会以为六年不见，老妈就发财了，能雇得起那么贵的车去接你，也能住在这么豪华的酒店里吧？”
红玉奇怪的看着林达。
“啊？你果然还在骗人啊！这么说，外面那个碧落红尘的修真，也是你骗来的……，我知道了，怪不得一见面他就问我在岐无甘那学到了什么，你是不是答应他了，只要帮你杀易真，你就让我把黄泉的修真秘法教给他！”
“聪明！”
红玉赞了林达一句，抬步，从另一道门出了这个房间，外面便是酒店的走廊，林达急忙跟上。
还没见面，自己的修真秘法，都成了老妈骗人的注码了，林达在苦笑。
“那羊估是碧落红尘的外系弟子，修练了几十年了，刚练到融合期，我一说我儿子是岐无甘的传人，再给他看点信物，他眼睛都冒绿光，我还没提什么呢，就开始死皮赖脸的要帮我，我说信用卡出问题了，还非要帮我垫付房租什么的，不好好宰他一把，我都对不起他。”
“您老真是风采依旧。”
听到熟悉的说话方式，林达升起几分怀念之感，想起了小时候跟母亲一起四处行骗的日子。
那时候红玉打定主意，非要把林达送进修真门派，然而，这种世外门派一般都是隐藏的非常非常之深，想要调查，除了时间之外，还需要天文数字一般的金钱。
于是，年仅十多岁的林达，就见识到了红玉的惊天能耐。
用一张名片和几张纸换来整间公司的经营权，那是小意思，最厉害的那次，是接触到修真世界以后，知道这几个门派收徒条件严苛的不可思议，一个闻名而来的外人，即便是根骨再好，再有诚意，也是不得其门而入。
于是，红玉用天文数字的金钱制造出各样机会，在几个门派之间以物易物，凭着她的聪明狡猾，和连修真中人也大为心动的美貌，用了整整一年时间，将交易物渐渐升级，换到林达也觉得眼花缭乱的时候，红玉已经拿到了一枚天丹。
就是因为这枚天丹，岐无甘才肯收林达入门。
与此相随的，还有许多痛苦回忆。
骗别人东西后，事发时，红玉往往跑得不见踪影，留下来做人质的却是林达，因而，林达自小就养成了非凡的撒谎本领，被债主和警察逼问时，就说谁都不认识，是那个漂亮女人从街上捡回来的云云。
再大一点了，这招不灵，林达就开始装成残障人士，不管怎么问，就是不开口。
结果呢，因为这样的借口，林达被送进不同的孤儿院十余次，被送进医院二十多次，幸好每次红玉都能找到他。
母子二人翻出孤儿院或者医院的围墙，在冬天或者夏天，在雨中或者雪中没命狂奔，是林达人生里最为惨痛的灰色记忆呢……。
这样的日子，不会又要回来了吧？
林达正在忆苦思甜，红玉却开口问了这么个问题。
“对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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