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为师此行的真正目的么?”
“自然是要吞并三仙,使我圣武门一统天下修真界。”
南宫真人摇头道:“非也,且不说陛下旨意是否如此,单以三仙的千年根基而论,又岂是一场风暴能够摧毁的?为师原不抱太大的希望。为师要的,乃是先人的骸骨!”
“但是……”见师父没有变色,他继续说,“该找的地方都找了,就是找不到。许多无主的坟墓不能辨认。而且师祖尸骸早已失踪,我们怎么找?”
“除了葬仙峰,就是这里了。”南宫国师若有所思,慢悠悠道,“按理,先人的骸骨不会进玉灵苑,但哪怕有一丝希望,作为他的后代,我必须闯一闯。你知道么?”
冥顽恭声道:“徒儿愚笨,未能体味师父的孝敬之心。”
“你不苯,太聪明的人为师也不喜欢。”
冥顽想:师弟没有来,可能是这个道理吧。他跟着师父的脚步进如玉灵苑,冷风吹袭,山泉淙淙,倒映小半个月亮。枝叶随风抖动,把月光割得交错斑驳。路径曲折,甚至无路可言,只在倒伏的草脉上依稀辨得人踩过的足印。南宫国师奇道:“这里难道还有人常住?”
冥顽愣愣道:“师父是怎么知道有人常住的?”
南宫国师指着附近两棵树上的一根麻绳:“你看。”
麻绳有拇指般的粗,且起了毛,两棵树相对倾斜,微微变形。在栓绳子的地方,已经有了极深的痕迹,看来栓的时间长久。
南宫国师眉头一挑,道:“你看,这绳子想必换了多次,否则早被树干撑断了。你知道这绳子做什么用的?”
冥顽细细观看,想了又想,方郑重道:“绳子由外至内的起毛,可见没有湿物搭在上头,否则必然在内部先烂掉。因此绳子决计不是晾衣服用的!”
南宫国师吃了一惊,旋即道:“难道还要猜?这么大的树冠,谁在树阴下晾衣服?”他拈起手指,在绳子上挑出一根发丝,在发丝内部,还残留一点温度:“这个人今天还用过,以发质来断,多半是个妙龄女子的头发。她既然常住在此,三仙掌门不会不知。或许叫她看守什么紧要的东西。我们只需找到她,或许能问到关于先人的事。”
冥顽不敢多话,心下奇怪,如何去找那女子?
南宫国师欣喜之余,也不生他的气:“人离不开水,我们只要缘溪而上,或许能有收获。”
第五章秘密 第七十一节:挑衅
张剑殊睡得正香,忽听铃铛丁零作响,他懒散地伸个腰,侧过身,不想云儿突然跳起身叫道:“不好,有人闯入玉灵苑!”稍候,竟发现衣衫不整,那碗水也移下了床,当即面颊红醉,怯生生道:“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张剑殊的手和她粘在一起,被她一带,腰肢酸麻不已,哪记得回话?云儿当他害臊,也不好追问,只放在心里品味。她对那串铃铛招手:“叮叮当当。”铃铛似有灵性,飞入云儿手心。
张剑殊看得出奇:“这也是件宝物?”
云儿笑道:“它可比你的臭石头好多了,只要有人擅闯玉灵苑,它就会提醒我。”
张剑殊顿悟:“怪不得我能被你们发现了,原是它出卖的。”不免又爱又恨,铃铛的声音清脆悦耳,说不出的好听。
云儿格格笑道:“你要是做对不起我的事,它也知道的,所以……”欲言又止,整整衣衫,拉着张剑殊出去了。
玄石场上,卜算子迎风定格在半空,战袍猎猎飘扬,他带着睥睨世界一切威严的豪气,大声道:“凌云老儿,快快现身!”下面,数十位三仙道长挣扎不起,不住的呻吟。妖族在玄石场放肆,乃是三仙百年未有的耻辱。
“大胆妖孽,还不快束手就擒!”说话的是净空道长,龙须山被偷袭的事已经向两脉传开,身在落虹山的净空道长吩咐厉无形好生看护本脉,而后决意援助首脉。
“落虹山已出,拾云山不会不来。”卜算子却似吃了定心丸。他提起真气,纳在胸中缓缓释放,“凌云老儿,当年我败于你手。今日我卷土重来,在玄石场设下擂台邀你一斗,你敢不来?”
这声音中气十足,播散远方,十里外都能听到,凌云真人不是聋子,自然听得真切分明。座下的冷雪玉苦耐不住,一掌拍碎云杉木制的栏杆,在长廊的尽头向望空思索的凌云真人请战:“妖族余孽胆敢冒犯师父威名,徒儿愿代师父手刃那狂人。”
凌云真人只是摇头:“你要是有闪失,怎么参加比武盛会?再说,你决不是他的对手。以他目前的实力,只怕师父我也难是敌手。”他转念又想:怪了,二十年不见,卜算子的内力居然增加数倍不止,匪夷所思。
“难道就任他辱骂师父?”冷雪玉极是不甘,又道,“徒儿即使不敌,也要以死维护师父的威名。”
“你有这份心就好。”凌云道长微笑道,“我看妖孽醉翁之意不在酒。他要找我比试,何不亲来拾云,反而甘愿为天下修真高手所困?我看,他是想叫我离开拾云,他另有所图!”
“图什么?”冷雪玉不禁问。
凌云道长没有说,含糊地告诉她:“和二十年前的企图一样。”
张剑殊和云儿出了石阵,云儿但觉手中铃铛晃动有力,忖道:“想必是那人向我们靠过来,八成是沿着溪流上来的。”他们走到溪边,云儿捞出一尾通体雪白,并无鱼鳞的小鱼,闪着荧荧的紫光。她眨着美丽的大眼睛,用对孩子似的语气问:“小白,你告诉我,是不是有人过来了?”
那鱼只是摇头摆尾,张剑殊看了,觉得除了体态奇怪,与寻常鱼儿无异,怎能通人语?但云儿偏能会意出许多东西:“有两个人,一老一少,都长了胡子,追着小白过来的。小白说追,也就是说他们逆流而来。”
张剑殊问:“小白,他们是好人还是坏人?”
云儿却早放了生,一面嘲笑张剑殊:“人心难测,小白怎么能辨别?”
张剑殊奇问:“你和鱼儿混得很熟吗?你听懂它们的语言?”
云儿狡黠一笑:“我说过,若论武功术法,你们三仙只能给我打下手,这里面的玄奥太多,就你这脑袋瓜子,讲了等于没讲。”
张剑殊虽是不信,但短暂的相处后亦感她的话多半不虚。但为何,她还要和奶奶隐居在三仙,果真是世外高人?蓦然,他想到一个事情来:“你武功比我高,怎么反而被我粘住?哦,是你故意粘住我的,对不对?”
云儿莫名被他抢白,而且还不好跟他辩解,一时言语无措。张剑殊乘机妙语连珠:“你无可辩驳,你默认了。既然知道自己错了,总算还有得救,只要把项链还给我,我就不追究。否则,哼哼……”他故作奸笑,“我就使出天下最恶毒的法子,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行。”
云儿听说他要拿项链,便是不高兴,去打他脸。张剑殊调动真气,再度涌向掌心,云儿惊问:“你又想冲开手掌?”她眼眶泛红,想:你不想和我在一起,你还在想你的婧姐姐吧?
张剑殊未有此意,他与云儿贴近,瞧见她脸上挂着不悦,心下也是吃痛,云儿姑娘不喜欢我们分开。只是我终非池鱼,岂可为她抛弃俗尘?何况,那里还有我深爱的婧姐姐!如今,还是过一日是一日吧。
真气在掌心散开,像无数的触手拨撩着云儿的掌心。仿佛是顽皮的孩子给她挠痒痒,云儿笑得喘气,那伤心泪也镀上喜悦的光泽。她颤声道:“你别……别挠了。大坏蛋,就知道作弄我。”
张剑殊变气,就像一只温柔的手触摸云儿柔软的心脏。她似喝了一杯陈酿,无法站立,勾住张剑殊的肩头,激动得告诉他,“剑殊哥,你对我真好!”
张剑殊感觉美人娇躯的温暖,又是陶醉又是伤感。他给别人快乐,自己却不快乐。如果我抱住的不是云儿,是婧姐姐,那是什么滋味?为何,他要对云儿用此一番情,明知要遭她误解?
“啊,我把正事忘了!”云儿脱开张剑殊,“当务之急还是要布置一个法阵阻止不速之客。也不知他们有什么本事,我这法阵管多久。”
张剑殊问:“你也会阵法?”
云儿得意一笑:“说穿了,小孩子的游戏而已。无非是运用阴阳五行之数,星辰演化之理来布阵。我这阵法只是幻象,挪移水土之位,叫他们绕得团团转。”
“就是说,叫他们沿着溪走,却走不到我们这里。”
云儿点头:“倘若他们是坏人,而我们又难以制服,我便引他们到寂灭坡,叫他们有去无回!”
“寂灭坡?”张剑殊还是第一次听到这地方,想来也是个法阵,比葬仙峰的祭坛又如何?
云儿把张剑殊当自己人,毫不隐瞒:“寂灭坡才是三仙最厉害的法阵,它所护的是三仙的根本,也是天下的根本。你要知道,好东西总是会留给自己用。”
话不多说,云儿把铃铛套在手腕上,伸进冰冷的溪水中,不禁身体猝动,筋节抽搐。张剑殊心疼不已:“我帮你吧。”
云儿淡淡笑容铺在脸上:“你不会布阵。我几天不练功,连冷水都吃不消,适应了就好了。”
张剑殊有些疑惑,去试探溪水寒意。不想溪流虽不结冻,竟比冰块还要冷上三分。那寒冷的感觉就像金刚钻一样不住地开凿皮肉,似要把热血放走。一节节的麻木攀上心头,自己也要变成冰人了。虽然痛楚好了一些,但张剑殊看来,麻木才是最可怕的。因为人可以在不知不觉中死去。
他想都不想,在寒冷彻骨的溪流中,抓住云儿瑟缩发抖的手,一股暖流化在两人的心田。[小说下载网·电子书下载乐园—Www。Qisuu。Com]
“如果你吃不消,就把铃铛给我。”张剑殊笑了笑,“千万不要勉强自己,否则这么一双灵巧的手冻坏了,我就吃不到馍馍了,你可要负责。”
第五章秘密 第七十三节:朝花谢
云儿听在耳中,醉在心里,想剑殊哥待我真好,万不能被那冒入之人害了。主意打定,手段便狠了一些。只见那两只紫色的铃铛突然变大,张开大嘴,像干渴的巨人咕噜咕噜喝着溪水,而溪水又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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