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又不是我的错,谁让那些御医院的院师拿出来的方子苦得要死掉!”他任性的说道,好像这一切都是药的错,不是他的错一样。
“你注意就好了,生病了会有人担心的。”莲若拍拍他的头,自己也慢慢站起来,差不多时间用午膳了。
拉住莲若的袖口,段风翔认真地看着他,认真地问问题:“莲若哥哥会担心吗?莲若哥哥会为我担心吗?”
一愣!旋即顺应风翔想听的答案:“当然会。我先去跟婢女吩咐今日的午膳,你在这里最一会儿。”
“嗯。”段风翔笑着答应,而原本温暖甜美无比的笑容却在莲若离开的那一刹那陨落。
范莲若!他眯起一池绿波,要不是为了彻底把他赶出自己的世界赶出西荻,他才不会放任一个他看不顺眼的人进驻他的昭淳殿呢!
等着瞧吧,总有一天我要看你垮下你的笑脸,总有一天我要让你离开西荻!
对于段风翔而言,任何一个夺走老师注意的人都是不可饶恕的。当然,在他能力之内可以对付的人他一定会对付!能力之外的么……讨人厌的轩辕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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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
语黎殿
“危者,安其位者也;亡者,保其存者也;乱者,有其治者也。是故君子安而不忘危,存而不忘亡,志而不忘乱。”太子太傅国阁院学士吴大人摇晃着脑袋,手捧着厚厚的书籍,以他那独特略显苍老的嗓音大声念着,“所谓居安思危,也正是这个道理。”
他缓缓挪下书,将赞许的眼神投给一边漫不经心的段风翔,太子殿下很聪明,不论是文治还是武功都是老师的骄傲。西荻有继承者如此,实在是百姓之福、苍生之幸。
只是,他瞥了眼坐在段风翔身侧的莲若:“莲若殿下,这句话出自何处?”
莲若抬头,这话出自何处?他哪里知道?记得小时候阿爹也有请过很好的老师教导自己,但并没有多久他们就去了边疆,在那种地方,爹娘唯一要思考的是如何活下去,而不是教他精通诗书,这句话的意思他大致可以理解,但出自何处?“学生不知。”
果然,他真不懂凤大人怎会收了一个如此学生,叛者不可收,尤其是那些本当罪问九族的罪名,这样的人就算是站在太子身边都不配,更不要说有这个资格当西荻的皇子了。“莲若殿下,您这般是不行的,您既然是我朝大皇子,就应当是天下表率,怎可如此怠乎学问!您……先且站起来,将臣今日所说反复诵读,直至牢记为止。”
“学生知道。”莲若并没有感到难堪,他站起身,正准备离开屋室。
“太傅,您方才说的话是出自《将苑》的戒备一篇吧?”段风翔笑着,拉住了莲若欲离开的手。
吴太傅一愣,“殿下,您糊涂了,您说的应当是居安而不思危,寇至而不知惧,此为燕巢于幕,鱼游于鼎,亡不旦夕矣!臣方才说的是《周易》中的一段。”
“是吗?原来是本宫记错了啊,都是本宫不好,昨日拉着莲若哥哥熬夜为老师做寿辰灯,还得莲若哥哥没睡好,迷迷糊糊的。”他的绿眸暗沉,将心中的不悦压在心底。对于吴太傅,他是直称其太傅身份的。只有最初把他带回西荻的那个人,那个有一双紫色眼睛的人才是他的老师。
“啊,原来如此,莲若殿下您先坐下,臣继续说方才那话的意思。”吴太傅擦擦汗,不知这向来任性自我的太子殿下怎会如此这般粘着莲若不放。
“等等太傅,如果本宫没有记错的话,太傅还没有教过《周易》吧?如果没有的话,太傅方才就应该慢慢届时,而不是直接向莲若哥哥提问。”他的语气不太高兴,自己也跟着站起来,“如果方才太傅叫到的是本宫,现在站在外面背书的人就是本宫了。”
“殿下,老臣怎敢?”弯下腰,心中给自己念了一百遍,莲若殿下自己以后湿热不了的。
“那就好,”他回头,朝着莲若扮个鬼脸,“莲若哥哥,我有些不舒服,许是上午染了风寒了。太傅,本宫和莲若哥哥可否先行退下?”
那吴太傅哪还敢说什么?自然是频频点头。
步出语黎殿,莲若终于忍不住开口了:“风翔,你不必如此的,这般太傅会觉得难堪。”风翔哪有染什么风寒,他一直小心注意着风翔。
段风翔摆摆手,拉着比自己稍高些的莲若让他与自己的视线齐平:“我……我知道莲若哥哥还没有把我当作弟弟,没有关系啊,我不在意。但是,我喜欢莲若哥哥,所以不准别人欺负莲若哥哥,太傅他明摆着就是要刁难你,我怎么可以不出气!”
莲若挑眉,有些惊讶。心底缓缓涌上一种名叫感动的情绪,这个少年,是真的对自己好吗?
“莲若哥哥,我喜欢莲若哥哥,所以我保护莲若哥哥,所以,你一定也要喜欢我哦!”段风翔踮起脚尖抱住他,头靠在莲若的肩头,对着背后的空气笑了笑。
我讨厌你,可是能够欺负你的人——只有我!
02。
莲若,我不知你是否还记得我曾说过的话,你多半是不记得了吧,今夜我突然梦见儿时的我们,梦见那日你抱着我对我说你会一辈子都跟着我,在我身边,疼我爱我。这些究竟是我的梦?还是过去发生过的呢?突然觉得冷,因为今夜,无人为我披衣!莲若莲若,你在何处?
王历368年
西荻皇朝
食过午膳,段风翔便拉着莲若出宫去了。
他曾经听老师说过,父皇小时候也喜欢出宫玩,他就是在西荻国都的街头遇上了老师,虽然他和父皇没什么血缘关系,但老师总说他的性子是父皇和老师的混合,仿佛尽收了他二人的顽劣之处。
啧啧,顽劣之处,说得那么难听。虽然他也不否认。
“风翔,这样好吗?”莲若走在段风翔的身边,眼观四方,平日风翔出宫总会带些个侍卫什么的,这自然甚好。但今日出宫的就他与风翔,万一出了什么事,如何是好?
段风翔偏偏头,跑到一个摊子前,“老伯,这个怀炉怎么卖啊?”
“小公子,老头子不欺你,也就四两银子。”摊贩一身白麻粗布,脸黝黑黝黑的,他双手磋磨着将怀炉递到段风翔的面前,“您瞧瞧,这质地虽然不好,但做工可是很精细的。”
莲若走上前,仔细打量了这个怀炉,这样的工艺他倒是在识得,应是红玉国的技法,风翔会喜欢这些东西?他侧头看着段风翔,却见到段风翔的绿眸闪烁,十分高兴的模样。
“谢了,”段风翔也没有杀价,直接掏了银子买下,欢欢喜喜的捧着怀炉继续往前走。“莲若哥哥想问什么啊?”
莲若浅笑,道:“风翔喜欢这种小东西?”
段风翔勾住莲若的手臂,对他甜甜一笑,小声道:“莲若哥哥真笨,天气要转凉了啊,而且红玉国制作暖炉的工艺很出名,保温时间也很长。莲若哥哥刚在这里住下,一定不能适应国都的天气,所以我买个怀炉回去,找宫里的技师们照着做,做的再精致些啊。”
这是……做给他的?莲若一惊,不自觉的心头就泛起阵阵暖意,送给他的?他们被流放的地方很偏远,一到腊月就冷得刺骨,那时候再冷也没银子买怀炉,对那时候的阿爹娘亲来说,几两银子的怀炉是很奢侈的东西。
莲若摸摸风翔的头,笑道:“谢谢你,风翔。”
“嗯,莲若哥哥喜欢就好啦。”段风翔抬起头,将自己的五指插进莲若的手掌中紧紧地交握在一起。
有一个真正关心自己的人,这滋味真不错啊,“可是风翔,我以前呆的地方可比皇宫里冷多了,这怀炉就算送了我也只是装饰啊。”
“诶?怎么可以这样!”段风翔一愣,那双幽如深潭的绿眸顿时染上一层怨怼,“怎么可以这样嘛,我是第一次买东西送人。”他甩开莲若的手,股着腮帮子独自往前走,脑袋垂的低低的。
“风翔,”莲若跨步拉住他,“只要是风翔送的我都喜欢。”
“真的?”段风翔瞬间就笑得如初晴的太阳,几分任性,“那就好,以后不管我送什么莲若哥哥都要喜欢哦!我最喜欢莲若哥哥了。”他一边说道,一边扑进了莲若的怀里磨蹭着。
呜,没想到范莲若身上的味道挺好闻的,白费了他方才作了那么多的心理建设了,真是!
我也喜欢风翔啊,莲若在心中默默说道,或许,就这样在风翔身边,陪伴他,帮助他会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呢。
“莲若哥哥,”段风翔的绿眸转了一圈,“我们去随轩吃水晶糕吧。”
“随轩?”莲若有些疑惑,他虽然在这里住了数月,但大多数的时间还是在皇宫里,因此对于都城并不熟悉。但随轩这名字他是听说过的,西荻第一大商号。
段风翔点点头,转眼二人已来到随轩门口,那小二倒也熟络,立马就把人招待了,十分殷情地说道:“风翔少爷,您来了?楼上的雅座已经准备好了,小的这就领您上去。”
“嗯,今儿个上两笼水晶糕,一壶清水,一碗莲子羹,一碗冰镇白木耳。”流利的报着菜名,可见段风翔对这里的熟悉程度,“对了,麻烦你让王伯再做一只冰糖葫芦,这点银子是赏你的。”
“诶,小的这就去,谢谢风翔少爷了。”店小二乐呵呵的笑,一下子就不见了人影。
“风翔是不是每次都要来这里?”
“嗯,”在二楼雅座找了个透风透光的位置坐下来,段风翔给莲若倒了杯水,“是啊,我告诉莲若哥哥哦,随轩啊是老师的产业。”
深紫色的眼睛瞪得老大,随轩是凤大人的?“怎么会?”
“就是啊,这是老师的想法,与其把经济命脉掌握在外人手里,不如自己操控,这样一来也可以暗中监督那些地方官员,避免严重的腐朽官商勾结。”段风翔不在意的解释着,这不是很好想的嘛,他干嘛这么惊讶?
早就听说过凤大人师承天下第一智者,本人也文武双全,才智过人,果然如此啊,那么,他又为何要把自己这个罪臣之子带回西荻呢?按理说没有人会这么做吧。
“死小鬼,你不要没事就跑来我这里吃白食!”一到甜甜糯糯的声音从楼梯的拐角处传来,伴随着的是一袭白衣飘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