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贴上,就写旧识君无双罢。”轻轻一哂,目光变幻万千。
“却不知,他是否还记得我……”
作者:千觞红尘2008…7…3 22:46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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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春风送暖,黎州城处处生机昂然。戍城守将段飞焰府中更是张灯结彩,阖府上下自将军夫妇至厨房杂役,人人喜逐颜开。盖因今天是红尘少爷的大喜之日,且听说新娘出身高贵,知数达理,温婉贤淑,还是远近闻名的大美人,与红尘少爷再般配不过。
段方两家都算得上朝中显赫,两家联婚,同僚自是给足颜面。离吉时尚有个把时辰,道贺的宾客已如流水般络绎不绝,贺礼将个喜堂堆得满满的。仆役们个个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招呼客人,段氏夫妇亦忙到不可开交,却喜不自胜,百忙中抽空望了眼被大堆宾客团团围住的爱子,越发喜上眉梢。
身穿艳红滚金边的喜服,红尘满面笑容,神采飞扬,周旋在人群中。直至引最后一位客人入了席,方背转身偷偷透了一口气——原来成亲竟然如此累人!不过思及能抱得美人归,立时又全身飘飘然起来。
这几年来,双亲也不知为他物色过多少名门闺秀。但他眼界既高,又成日与些官宦子弟来往,自不免染上风流习性,背着双亲同几个青楼名妓打得火热,怎肯轻易收心?直到年前陪伴娘亲去寺院还愿,偶遇方家千金,惊鸿一瞥已叹为天人,回来竟牵肠挂肚念念不忘。请双亲提亲得允,他一连兴奋好几日,与昔日旧情人都断了干系,一心一意等着做新郎。眼下吉时越近,心头欢喜直是不可言语。
想到得意处,他不禁眉飞色舞。这时只听赞礼人高喊客到,他忙迎了上去。
君无双悠然踏进,原本喧哗鼎沸的喜堂倏忽鸦雀无声。众人目光不由自主都被眼前清贵出尘的银衫男子吸引过去,好一阵寂静后,才低声交头接耳,纷纷打探起起这优雅男子。
世间居然有这等俊秀人物,纯净得犹如水晶般清澈……红尘素来自视颇高,却也为之倾倒,结交之意油然而生。一看赞礼人呈上的拜贴,写着旧识,但君无双这名字在脑海里毫无印象,他愣了愣,一抬头,却见君无双正眼带微笑地望着他。
被那双幽邃变幻的眼瞳注视着,红尘竟微一恍惚,随即回神,脸一红,料想对方是在笑他烂记性。当下一揖,赧颜道:”多谢君兄赏面光临,只是恕红尘眼拙,竟记不起何时会过君兄,惭愧……”
果真不记得他了……君无双淡淡笑着,凝望红尘。当年那个莽撞又热情的少年已是英姿焕发的高大青年,却依旧一身鲜红,热烈如火。同他记忆中的红尘一样……
但如今的红尘,不认识他……
“相逢何必曾相识,无双冒昧来讨一杯喜酒,倒让段兄见笑了。”眼底隐泛失落寂寥,但转瞬即被笑意掩盖,转朝手捧礼盒默不作声跟在身后的夜罗刹一扬莹润下颌:“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请段兄笑纳。”
盒盖甫掀开,宝光耀眼——火红丝绒垫上摆着两串滚圆的东珠,颗颗一样大小,毫无瑕疵。珠串环绕中,更有一对赤金鸳鸯,羽毛都是用金银箔镶了翡翠珍珠做成,眼睛用了四粒纯蓝宝钻,手工精巧之极。红尘自然识货,见他出手豪阔,正自一惊,还未来得及道谢,君无双已探手从另一只礼盒里拿起一把白玉雕就的小小弯弓和一支金箭。
“这两件小孩子的玩意,就当无双先送给段兄未出世麟儿的见面礼罢。”微微一笑,将弓箭放回盒内。
“多承这位公子吉言!红尘,还不快请君公子入座!”段飞焰一旁见君无双人品出众,又礼厚意诚,早心生好感,看红尘还呆呆站着,忍不住提醒。
“啊,是,是,君兄请!”
红尘命下人收了贺礼,领君无双和夜罗刹一行三人入了席,寒暄几句,又有宾客来到,他告了个罪,便去招呼来客。走出两步,情不自禁回头,正对上君无双凝视的眼光,四目相接,他脸庞不禁又是一热——这个温良如玉的银衫男子,为什么总是盯着他看?
甩了甩头驱散脑间纷乱杂念,算了,等婚礼过后,闲暇时再问个清楚罢。
天色渐暮,一片震耳欢扬的锣鼓唢呐声中,花轿终于进了段府。
一早准备好的炮仗立刻“噼噼啪啪”响起。红尘喜气洋洋地踢过轿门,扶了新娘子出轿。一双新人由喜娘领着跨火盆、入大厅,交拜天地。那新娘披着红盖头,看不见容貌,但身材极是窈窕,进退稳重,段氏夫妇直乐得合不拢嘴。那方小姐双亲却因路途遥远,并未前来,随行的嫁妆足有几大车,下人丫鬟都跟了不少过来。
新人在满堂恭贺中入了洞房。厅上开出宴席,段府管家正安排方家随从去偏厅用饭,那群丫鬟中走出一个圆脸的,笑眯眯道:“大管家,我家老爷吩咐过,小姐嫁妆里那些百花蜜酿是特意从西域购来,请今晚的客人用的,就劳大管家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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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亲家老爷的意思,那管家不敢怠慢,忙叫府中下人将数十樽蜜酿开瓶敬客。登时空气里花香浮动,熏人欲醉。众人啧啧称奇,君无双端坐席间,从观礼到目送红尘同新娘入洞房,一直噙着澹然笑容,此刻甜香扑鼻,他微笑顿敛,双眉轻轻一扬——
有毒!
“夜罗刹,酒有古怪喝不得。留在此间静观其变,无我号令,勿轻举妄动!”
清冽的声音如游丝钻进耳孔,夜罗刹齐齐放下手里酒杯,就见银影晃动间,教主已飘然离席,一眨眼便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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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过赏钱,待一干丫鬟喜娘都退了出去,红尘闩上房门,笑吟吟回头望着婚床上正襟危坐的新娘,闻到她身上飘来的阵阵花香味,不觉魂与神授,拿起桌上的金秤就去挑盖头。红巾落地,新娘头垂得更低了,显是不胜娇羞。
见她如此害羞,红尘哈哈一笑,倒了两杯酒坐到新娘身旁,飞快在她面颊亲了一下:“挽晴小姐,你我已是夫妻,不必拘束。呵,来,我们喝合卺酒。”将一杯酒送到她手边。那方挽晴小姐却不接,只霍然抬起头。
龙凤花烛猛地爆出一个灯花,瞬息明灭间,红尘目瞪口呆——面前的新娘凹目隆鼻,下巴青骖骖的须根比他还密,不折不扣的西域胡儿,哪是什么千娇百媚的大美人?!
他一时震住,那胡儿一掌直拍面门。劲风袭体,红尘习武之人天性使然,一侧身避开了要害,肩膀仍是被重重击中。他腾腾连退数步,按住肩头,奇痛刺骨,神智反清醒过来。
“你是什么人?好大的胆子,竟敢戏弄本公子!”
红尘厉声呵斥,心中却一阵惊慌。怎么无端端跑出个男人来?那真的方挽晴小姐却是在哪里?念头没转得几下,那胡儿一声不吭,呼呼两掌又当胸袭来,带起浓浓香风。
一旋身,红尘操起烛台,手一抖甩落蜡烛,就以尖锐的烛架作刃合身迎上。那胡儿力道迅猛,却只是天生蛮力。红尘身法轻灵,数个回合已占了上风,故意卖了个破绽,那胡儿不知是计,双掌一错欺近,猛然哇哇痛叫,烛架已从他手背穿出。
“还不束手就擒?”红尘大喝,那胡儿一声大吼,竟硬生生将双掌拔离烛架,踢开房门,飞也似地向门外奔出。
红尘料不到他如此凶悍,呆了一呆,扔下烛架追了出去。方小姐的下落还要着落在这胡儿身上,岂能容他逃脱?
“站住——”
眼看那胡儿就快奔出院外,红尘大急。突然眼前一花,一人轻飘飘地自墙头跃落,拦在胡儿身前。
“放心,他走不了。”
优雅悦耳的轻笑声中,胡儿整个人平飞离地,啪地摔在红尘脚边,跌得鼻青眼肿。
这君无双,好厉害的身手!红尘又惊又喜地看着面前一脸微笑的银衫男子,倾慕之情又多了几分。一拱手:“多谢君兄出手相助。”惦记着方小姐,他一脚踢上那胡儿,怒道:“你将方家小姐藏在哪里了?快说!”
他日盼夜盼就等这良辰吉时,早已熬得辛苦,眼下却生出这等意外,满腹闷气。这一脚用足了力气,那胡儿穴道被制,自然无法闪避,连滚几圈,竟昏了过去。红尘懊恼地一拍头,却听君无双轻轻笑道:“段兄生这么大气,莫非尊夫人被掉了包?”
“没错!”
话一出口,陡然觉察这丢人的事情怎可随便讲与仅有一面之缘的外人听。见君无双眼里带上好笑,红尘脸上热辣辣的,待要争辩两句,挽回些颜面,也不知从何说起。瞄了眼胡儿,越发火大,都是这家伙害得自己出丑,忍不住又上前两脚。
“混帐东西,踢死你!”
这又丑又臭的胡儿,好死不死地扑了满身香粉来冒充新娘,竟骗过了他这花丛老手。他越想越气,想起之前居然还在这胡儿脸上亲了一口,更是呕心到了极点,拼命擦着嘴唇,但满手满脸浓郁花香,怎么也擦不去,反而益发浓烈。
“什么香粉?这么浓?”
还在咕哝着,头脑已渐渐晕眩,他暗叫不妙,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膝盖一软,便向地上跪倒。
没有碰到预料中的地面,一双水银色的衣袖及时托住了他。
“这当是西域射月国宫内特有的曼佗罗花粉,这批人,该是射月国派来的。”君无双毫不费力地将红尘打横抱起,淡然一笑:“射月国早对中原虎视耽耽,令尊镇守的黎州又是边关要隘,利用此次婚宴将诸多将士一网打尽,想来射月国蓄谋已久了,呵呵……”
除了父亲,红尘还是生平第一次被个男人抱着,不觉满面通红。正想叫君无双放他落地,闻言一惊,倒忘了挣扎,急道:“那我双亲呢?还,还有方小姐——”
“我会替你救他们的,不必担心。”
君无双悠悠叹息,透着丝惆怅——那个方家千金对于红尘,很重要罢……
也对,她是红尘的心上人,是红尘的妻子,红尘牵挂她是理所应当。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