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和自己差不多。
然而……未成年?
愣愣地面对这冲击力过强的事实,他的脑海里回荡的字眼除了无法置信外还是无法置信。
他的呆滞似乎惹停冰緁不耐烦,冰緁直起身子搔了下发际,走到他眼前蹙起眉心。
「这有什么好讶异的?」
「我以为你应该至少跟我一样大……」
「年龄这种事有什么好在意的?」
在意?这不是在不在意的问题吧!
任谁在得知这样沉着冰冷的男人在法律上竟然还未成年时,一定都会跟他有相同的反应。
「对了,你不是已经在俱乐部工作好一段时间了?」
忽地想起里司提过,沉醉夜色的冰山美人长久以来一直是店里的招牌,说到长久以来,应该不只是几个月的事而已。
「差不多两年吧!」
冰緁稍微顿了下,才给他答案。
两年!?
这么说……
「你十五岁就到这里当牛郎了?」
「嗯。」
看他答得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亚海反而觉得自己好像太大惊小怪了。
「你不用上学吗?」
「现在当然不用。」
「我是指两年前。」
「Host是夜间的工作,你不晓得吗?」
「可是那也太……」咽了口口水,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光是想象一个仅十五岁的孩子,白天到学校求学,晚上却深入花街工作,就让人诧异得说不出话来了。
忽然,他想起里司曾告诉过他,关于冰緁步入这行的经过。
听说是父亲发掘这个人才,并强力邀请他到俱乐部来工作的。
那个老头子也太离谱了吧!就算在冰緁身上看到他吃这行饭的魅力,也用不着急着延揽一个未成年的孩子进这种店吧!
再说,他注意到冰緁之前就读的中学,是一所专门培养菁英的学校。
由这所中学毕业的人大半都进入法国一流的大学,将来出社会之后不用多言,自然是社会的高阶分子。
再看到个人资料上的在校成绩……怎么连这种东西都有记载?
毋庸置疑,冰緁。督铎。克劳蒂尔,就是那个当届以榜首毕业的人。
可以预见这样的人必定有光明的未来,既然如此,他为何禽舍弃升学的机会,跑到花街来工作?
「你怎么会愿意做这种工作?」亚海的语气里净是不解。
「反正也没其它事可做。」
这算什么理由?
不自禁地皱皱鼻子,亚海对他那种不把世事看在眼中的态度很不以为然。
「不过,未成年可以在这种地方工作妈?」
虽然不大了解也不大确定这方面的相关法律,但他至少记得未成年是禁止在红灯区讨生活的。
看他把陪酒跟卖淫画上等号,冰緁忍不住哼笑出声来。
「我又没卖身。」
「啊?」
「只不过喝喝酒、聊聊天,算不上犯罪吧!」
「呃……你说的也对啦!」
啊,不过硬是要说的话,十五岁好像不能喝酒耶!
「那不就得了,这两年来大家不都相安无事。」恶作剧地对他抛了个媚眼,他燃掉快烧到尽头的于头。
哇啊!
一瞬间,亚海怀疑自己的心脏是不是会停止跳动。
那极充满诱惑力的眼神,让他的体温登时窜升到彷佛要蒸发的高温。
冰緁可是个男人,跟他一样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耶!
他在心里像念咒似地默念着这句话,心跳才渐渐回稳。
不愧是在俱乐部上班、而且还是无往不利的男人,真的很懂得怎么彰显并运用自己的魅力。
就在他忙着平息忽然加遽的心跳时,身旁霍地多出一个体温。
「哇!」这次他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反射性地大喊出声。
「干嘛?」
坐到他身边的冰緁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没、没什么!」
他慌忙摇了摇头。
「真是没礼貌的家伙。」
不想被一声不响就坐到别人旁边的家伙这么说,亚海不高兴地白了他一眼,继续将视线投回腿上的资料本。
***
亚海明显不将自己看在眼中的态度让冰緁相当不悦。
刚才明明就因自己的「恶作剧」心猿意马起来,现在却装出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
冰緁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的魅力,他自然晓得自己刚刚的举动带给亚海什么样的感觉,因为他是存心要闹他的。
虽然现在的工作是以取乐女性为主,但他清楚地明白,自己的魅力不分男女皆很管用。
身为「活着只为谈情说爱」的法国人,冰緁虽没自觉,但其实是很缺乏罗曼蒂克的性格。
他不像多数法国人会试着敞开心胸去接受不同的观念,因此认定性这种东西,无论如何都得找女人做。
不过,虽然对男人没兴趣,在必要的时候,他仍会充分地利用天生那种男女通吃的魅力。
但就算是为了某个目的,他也不会勉强自己去碰一个跟自己有相同器官的男人,更别说是接吻或做爱了。
至少在认识亚海前,他从没对一个男人产生想进一步说话的冲动。
可是这个头一遭引起他这种想法的人,却在明明心跳加速之后,装出一脸若无其事的清高样。
也罢,他在心中冷笑一声,这种不诚实的人戏弄起来才分外有趣,不是吗?
实施戏弄计划的第一步——
就像怕被人听见似的,他仰起上半身,尽可能地贴近他的耳畔轻声细语:「对了,你昨天怎么睡在沙发上?」
「哇!」
耳边一阵突如其来的热气,令亚海惊慌得立即向旁边跳开。
「怎么不找间卧房睡?」像是没注意到他的异常似的,他靠了过去继续那耳语般的询问:「这里有各式各样的选择喔,还是说你找不到中意的?」
不要再靠过来了!
被他刻意营造的气氛吓到,亚海瞪大双眼一直说不出话来。
这、这个家伙到底想要干什么?为什么像是要咬耳朵似地靠在他人的脸庞低语,还如影随形地黏上来?
先不说这个,为什么这家伙会知道他的行踪?
「你怎么知道我昨晚睡在沙发上?」困惑地挤皱眉心,拼命逃跑的他险些要失去平衡地倒在沙发上。
昨夜这家伙回去时,他明明还醒着呀!
看出他的疑惑,冰緁好心地解释道:「帮你盖被子的是我。」
「什么!?」一股可耻的热潮霎时向身体各处冲去,亚海登时觉得自己的皮肤好像快烧起来了。
看着他害臊得连脖子都发红的反应,冰緁乐得忍不住在心底窃笑。
「我只是出去买个烟而已。」有意要加深他的羞辱感,他又续道:「你该不会是看我坐电梯离开,就以为我回去了吧?」
帮他盖棉被的居然是这家伙!?亚海一早起来,看见在隔壁房间整理帐簿的里司,还以为是他做的呢!
呜……这实在是太丢脸了!竟然……竟然让这个处处以挑衅刁难他为乐的家伙看到自己的睡相,这不就等于自动提供一个笑柄吗?
不用想象,他也晓得往后他一定会常常拿这件事来糗他。
好倒霉,为什么好死不死居然让他看到呀!
早知会如此,他随便找个房间躲进去,然后再把门上锁不就万无一失了?
话虽这么说,但他这几天的活动范围说是在这栋大楼里,也仅限工作的地方、办公室跟这间小型会客室而已。
从大前天算起,这是他第四次进入这层楼,但也只晓得连同客房一共有十五间卧室,压根儿搞不清楚其它究竟还有什么。
他最常待的这间小型会客室,差不多和他住的公寓一样大。
没勇气问里司这里到底有多少坪,因为要是知道这里有多大,就会想到要缴多少税,然后就是一串没完没了的胡思乱想。
光是工作上的压力已花去他所有的精力,他根本没想过要好好参观这已属于他的建筑,每天处理完杂七杂八的工作项目后,他只想好好睡他一觉,才会连找个房间都赚懒,随便往沙发上一倒就进入梦乡。
可是要是能预测到会有这么悲惨的下场,不管再怎么精疲力尽,他都会打起精神爬到房间里的。
啊——亏他还很喜欢这张睡起来软硬适中的沙发,但既然发生这种事,他以后是不能倒在这里呼呼大睡了。
若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又一阵白,冰緁暗地里笑得肠子快打结了。
有他在,生活似乎不会再那么无聊。
嘴边噙着淡淡的、惑动人心的微笑,缓缓地,带点淡淡的恶意,他给予最后、也是最重的一击。
「你睡着的样子还真可爱呢!」
「什、什么!?」
让给任何人的!
打从高中认识亚海开始他就被他吸引,所以当他交了女朋友后,他就毫不客气地把那女的抢走,目的只为了要他们分手。
亚海当然很火他破坏他的恋情,当着面就说要跟他绝交。
可是他一心都挂在他身上,怎么可能顺从他单方面的断绝宣言?
那怒不可遏的谩骂听在他耳里,甚至有如天籁般悦耳动听。
总之,他就足一路这样追着他跑,从学校到社自,从不间断。
之所以一直保持沉默没向亚海告白的原因,是因为他知道他对男人毫无兴趣,也不可能接受他这种感情,因此他才甘于居于朋友的地位。
不过他可不会将他让给其它人。
因为看穿沉醉夜色的首席Host对亚海的态度,迪梭实在无法安心让亚海待在这种充满危险的地方。
***
「说到这个,你怎么会在这里?」没弄懂这个认识八年的朋友方才的神情是何涵义,亚海皱了皱眉头问。
「我是来找你的。」
「不是啦,我是问你怎么会在这里?这里是会员制的俱乐部,没有会员证是进不来的才对。」
「我姊是这里的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