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着眼泪还能看得清吗?你必须比谁都冷静,比谁都冷静地把掉出来的心肝肺胆给装回去!想办法、尽全力——拼命去救他!这就是医疗忍者该做的,你必须比任何人都坚强!
十三岁的时候,春野樱抱着被炸开肚腹的兔子听着师父的训斥。
她用手背抹了抹眼,深深呼吸,静下心来分辨那堆血肉模糊的脏器,尝试着将它们拼凑缝合。
虽然最终还是没能把那只兔子救活,但她学会了冷静。
她觉得自己已经非常冷静了,手指平稳头脑清晰。
那把刀准确地刺穿了左心室,但足够强健的心脏还没有停止跳动。不可以贸然拔刀。她必须在拔刀的同时用查克拉压迫被斩断的血管,使她的病人在这一瞬间处于血液停滞的假死状态,然后在刀子拔出后的瞬间尽以最大力量接合每一根血管与每一丝肌肉,催动心脏复苏。成败就是瞬间的事。
不断在脑海里迅速重复这些理论知识,她却迟疑了。这种洞穿心脏的伤等于已经宣布了死亡。她学医术的初衷就是为了保护他们,但如果她失败了呢?
另一双沾满血的手覆到她的手背上。没有以往的温暖,冰冷但是坚定。活跃的查克拉透过皮肤传导过来。
樱,放心吧。还有我在啊。还有佐助,他的心脏还在跳所以他也没有放弃啊。
漩涡鸣人你这个呆子,你知不知道青蛙就算被踩成烂泥心脏也同样还会继续跳那么一会。春野樱非常想吼这么一句,但她看到鸣人已经变成火色的眼睛之后却忘了什么叫懈气。
就算拔刀会死,但不拔刀拖着也是死,横竖都是死那还不如趁早放手一搏。
她腾出左手握住刀身。那么准备好,我要拔刀了。
准备好了吗,我们三人要一起努力啊,就像曾经并肩对付敌人一样。这次谁也不许掉队了。谁也不许再说丧气话了。
春野樱盯着蓝色光弧下缓缓渗出的血丝移不开眼,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掌心贴着的胸膛没有丝毫起伏,宇智波佐助的皮肤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退去血色。
死去、失去血色其实就是一瞬间的事,比人们惯常以为的要迅速得多。
你要做的只有拼尽一切地去救。拼命再拼命。
只有竭尽全力。
可是如果确认伤者死了,这时你要做的就是立刻放手、宣布死亡。如果是在战场上那么需要治疗的伤患必然很多,不能浪费丁点时间。
你必须比任何人都更坚强。即使要留下的尸体是你最爱的人。
是的师父。我明白。
春野樱放开了手里攥着的、已经无法复苏的兔子心脏。
宇智波佐助已经死了。
佐助已经死了。
春野樱用沾满鲜血的手抹了把脸,脸上全是汗水但并没有一滴眼泪。她可以看得很清楚。
她用两秒的时间闭目整理思绪,然后转过身去,拉过鸣人有一片深可见骨的烧伤的左胳膊,将余下的那么点查克拉聚起来。
她看了看被甩开的手。
她扬起手臂,停顿片刻后一个巴掌狠狠地打上鸣人的左脸。
漩涡鸣人你他妈的扯什么鬼!我说他已经死了你听不懂人话吗?!!你这条胳膊再不治就要废了!!
我说他已经死了!!
宇智波佐助已经死了!!你别再天真了行不行?!!
千代能救我爱罗那是她自己研发的术根本谁都不会!就算我会你认为我会把你的寿命嫁接到这个死人身上吗?!!你他妈的做梦!!
她对自己说春野樱你别再哭了。你救不了这一个至少还能救另一个。
你要拼了命去救他。不要再哭了。你都软弱下来了他要怎么办。
她却忘了鸣人远远比她坚强,并且总会在局势跌落谷底不得超生时反败为胜。
鸣人的天真其实来自于自信。他平静地问她如果我知道该怎么救刚死的人呢?
她惊诧的瞬间火红查克拉已经膨胀开来,扫飞地面沙尘也同时把她挡到那圈劲风之外,根本容不得她靠近半步。
他说樱,其实是九尾知道。
樱,我就求它这最后一次。
没关系,九尾不会爆发。我跟它已经说好了。
还有啊,千万别说是我救了佐助,否则这家伙很可能气得自杀。
宇智波佐助知道实情后有气得自杀吗?当然没有。毕竟他知道的时候已经隔了那么多年,当初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讨债脸早就退成了淡漠沉稳。
淡漠是真,沉稳却多半是因为宇智波家遗传的面瘫所带来的错觉。
春野樱知道面前这个男人其实就快沉不住气了。
他没有听她说话的耐心却还是听了那么久,是因为她说的是鸣人。
她看得出他早就想赶紧离开木叶、继续去找九尾的踪影,然后复仇还是怎么着——她不知道他的目的。但如果是对鸣人有害的,她即使拼上性命也要阻止。
所以她拦住他提出要帮他处理下伤口。佐助回答说这点伤无所谓,她说怎么无所谓,九尾的查克拉会把皮肤腐蚀到毁容。然而佐助似乎不理解毁容的意义,或者说脑子里根本就没有要保住脸面的概念,依旧皱着眉不让她靠近。
她深吸一口气,弯起眼睛。赌博开始。
可是佐助君脸上的伤好不了的话,鸣人清醒后看到了不是会很自责吗?
她在赌宇智波佐助寻找九尾的目的。
而她赌赢了。
佐助看了她两秒,搁下草剃剑,背对窗台坐了下来。
九尾的查克拉有毒,留下的伤口即使癒合了也会时不时地刺痛。这种刺痛会拖上几个星期以致好几个月。
春野樱虽然出于医者的职业道德,尽善尽美地处理好了那三道伤口,但也有些违背职业道德的幸灾乐祸。她觉得比起鸣人全身烧伤的惨象,佐助的伤简直就像被小猫挠的。这激不起她的同情心。
让她有那么点同情的是佐助跑了老婆一样的阴沉眼神。
虽然记忆中佐助的眼神常常都是阴沉的,但现在的这种阴沉有什么不同了。似乎是有了一种既怀着点希望又掺着点绝望的复杂情绪,这情绪很淡很淡几乎难以察觉,但毕竟她曾是他的同伴而且又关注了他那么多年,连这也发现不了那她不是白活了。
可春野樱却宁可自己真的白活了。
现在的佐助让她有种很不好的感觉,她越看越觉得这真的是个跑了老婆的男人而不是她在开玩笑。
有家室或心里有牵挂的男人与他们单身、光棍的时候有天壤之别。他们会不知不觉地拥有一种安定可靠的气质。
就是这样。她觉得他已经脱离少年时的愤世嚣张与不安稳,有什么温暖的东西沉淀了下来。
……所以他这么郁闷果然是因为跑了老婆吗?
果然是因为跑了……
春野樱一个激灵,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不知热…26
26。
给我两年的时间我就能搜遍整个忍界。
这是卡卡西的狂言。
而交给佐井的话很可能半年就做到了——虽然他会让别人以为是在闹鼠灾蛇灾。
那么如果单单交给佐助呢?答案是可能要耗上几十年甚至一辈子。不只是因为他既不养忍犬又没有搜人绝技,更大的原因是九尾好像根本就是为了躲他才四处逃命。
春野樱对此十分肯定。
他们曾有一次幸运地撞上了正在猎食的鸣人,他面前躺着只已经被吃了一半的小狼,舔了舔嘴唇又舔了舔爪子——虽然是手但此时却让人觉得是爪子——抬起脸来。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时有些迟疑和瑟缩,而在看到她背后正赶过来的宇智波佐助时瞬间变成了愤怒。
是拼命压抑着的愤怒。绷紧身体警惕地后退似乎是因为有某种恐惧。
他咬着锋利的牙齿、从喉咙里发出低吼声以示警告,压低的眉宇和猩红的眼睛也在诉说着危险。那是种野性难驯的兽类盯着猎人或死敌的目光,有魄力、极度危险可是也有种致命的吸引力。
两双同样烧红的眼睛互相瞪着,一个步步紧逼,另一个非常谨慎地后退却也不失气势。
春野樱觉得麻烦大了。他们很可能是结了什么仇,很可能马上就要开打。
这种气氛其实挺熟悉的,当年他们还都在七班时常常都是这样。两个少年剑拔嚣张,少女不知所措又有些尴尬地站在一旁,在心里骂着卡卡西老师为什么还不来。
而这次来救场的人仍旧是最后才赶到的卡卡西。
佐助,冷静一点。
卡卡西挡在他们中间,懒洋洋地抓抓后脑勺又蹲下身来戳了戳地上的小狼尸体。
唉,这是生的啊。
慢腾腾地说完时鸣人已经无影无踪,佐助也已经收了写轮眼。卡卡西无视当年两名徒弟一个爆发着不解、一个沉默等着解释的视线,盘腿坐到地上剥狼皮烤狼肉。烤完后分他们一人一只狼腿。
逼得太紧只会起反效果。吃吧,补充点力气等会再追。
卡卡西自己却一口也没吃,盯着剩下的那堆毛皮和内脏出神。你们知道的吧?他记得我们是谁也记得以前所有的事,但他已经不是鸣人了。那家伙现在就是只野兽。
你觉得用写轮眼来束缚他可以把伤害降到最小?不要在他面前用写轮眼,佐助,他和写轮眼结了好几辈子的仇。你这样做只会让他更拼命地反抗。
怎么回事?
我想想。卡卡西抬头看了会叶缝间露出的天空,弯起眼睛。追究到源头的话……你可知道第一个写轮眼是怎么出现的?
——曾有一个男人,他妄想控制某个会带来灾难的女人。
你可以猜那个女人就是玉藻前或者苏妲己或者传说中的妖狐灵狐狐仙,总之那就是九尾为了逃脱僧侣的追捕而变化或附身的产物。
她远比人柱力危险,敢把这种不定时炸弹留在身边的男人恐怕也不怎么好惹。那个年代局势远比现在复杂,为了争夺地盘、统治权或者大国的雇佣,很多部族都在打架,力量就是一切。所以那个男人最后开始打九尾的主意,设法控制它、利用它的战斗力。他逼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