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认那时候我赢得不怎么有说服力。鸣人的眼神却渐渐灼亮起来,佐助,再打一场吧。
不知热…09
9。
再打就不是一场两场的问题,也不是为了谁输谁赢的问题。
那只是纯粹的打架而不是战斗。瀑布、峡谷、森里、沙滩都可以是战场。常常是分不出高下,只是打到尽兴就罢手。
鸣人进入仙人模式越来越困难,越来越难以感受自然界的气。没有仙人模式就很难和佐助的高速体术对抗,佐助显然早就发现了这一点。
只是不说而已,但速度稍微减慢了一些。
拜托你用全力行不行?你这样叫放水。放水懂不懂?那是看不起你的对手时的慈悲做法。下次别放水了。
鸣人没有用吼的,说得平静而郑重而后掉头就走。
手腕被抓住了。
九尾在哪?
我从来不需要依赖九尾的力量!
我问你九尾在哪。
你管它干什么?!你不是受了宇智波斑的启发吧?!
佐助的眼神倨傲而近乎执拗。
鸣人没法克制自己的烦躁,左手迅速聚集高密度的查克拉送出去。
然后没受到任何阻力地——
击中了右侧胸膛偏上,肺叶边缘。
鸣人背着昏迷的重伤患回到自己的小屋,派影分|身跑去村子里讨来伤药和绷带,然后捧着伤药和绷带傻眼。
他忘了自己从来不会包扎伤口。小伤的话因为有九尾所以不需要担心,睡一觉就会好,重伤的话是会被送到医院或直接由同组的医忍抢救,同样不需要担心。可宇智波佐助又不是他这样有九尾当救生圈的家伙,很可能他抓着宇智波佐助的肩膀晃晃那么后者的脆弱小命就没了。
药要涂多少,绷带要怎么缠,这一切都需要小心实验。
其间佐助拧着眉头说了句白痴吊车尾你他妈的巴不得老子早点死是吗然后又闭上了眼。
鸣人汗颜地回忆起这位病患刚刚似乎有爆出某些有损豪门世家高贵风范的词语。
白痴。吊车尾。你他妈的。老子。
其实这些词曾经并不陌生,只是现在陌生了。
宇智波佐助和同样出身世家的日向宁次不同,后者似乎打死也不会爆出一句粗口死也要死得高贵优雅,而前者,鸣人看过前者怎么满头黑线青筋地对他抓狂、怎么毫无水准地对他破口大骂;怎么和他比赛狂吃吃到吐出来;怎么极其丢人地被敌人吓住;怎么满身是血和灰尘一副狼狈样、毫无形象地倒下;怎么在终结之谷满脸奸邪狰狞;怎么放肆狂笑着说要毁掉木叶净化宇智波,震歪了周围所有人而只剩他漩涡鸣人勉强端整着。
他想起自来也某次醉酒后又哭又笑地说,大蛇丸你什么德性我没见过,当年你被纲手推得一脚踩进屎坑里还是我好心把你扯上来,你以为你现在那条长舌头吓得了我么?
井野问过樱为什么不再迷恋佐助君了,樱鄙视地撇前者一眼,距离产生美,懂吗猪头?
井野懂不懂鸣人不知道,但他自己是听懂了。
——所以在佐助离开以后他才渐渐觉得那家伙越来越精贵了、英俊了、强悍了、高不可攀遥不可及了。
直到如今听见他说出久违的几个词。
鸣人背靠着床缘坐到地板上。
他想起了太多只属于自己的、没被遗忘或搅乱的回忆。那些回忆细碎而实实在在地古拙着,让他曾经发达后来萎缩的泪腺慢慢破开坚固土层。
长出来了,曾经深埋的种子。
不知热…10
10。
可时间还不够一粒种子发芽,不够让一滴鳄鱼眼泪挤出眼眶。
他系紧了护额,将忍具和忍具包收整归位。
似乎是被铁器轻碰的熟悉声音吵到,佐助淡淡不悦地开口,几个人?
用了不少影分|身,本体没几个。
呵,你听得清?
我现在听力比这辈子任何时候都好得多。
鸣人回过头来看了看面色苍白而正用胳膊撑起身的伤患,将床底的几把手里剑也装进腰后的忍具包,抽出搁在地板上的草剃剑放到佐助手边。
佐助,以防有漏网之鱼。
留了个影分|身守在屋内,门在他手下缓缓敞开,月亮被云遮着光线微弱而近乎于无。
鸣人的瞳孔放得很大,贪婪般地想吸取一切光亮。
压低了身体避开直袭面门而来的手里剑,反手甩上门,几把手里剑瞬间没入门板。
此时比任何时候都要敏锐的视力在错过兵器的瞬间看清了那是几把六芒星状的手里剑。
木、砂、云、雾的手里剑都是四刃,岩隐暗杀部队使用的是六刃,这么说地下的——他将几把灌入风属性查克拉的苦无深深逼入地底,不给敌人任何喘息机会地使用影分|身送出螺旋丸。
你知道吗,螺旋丸是最适合你使用的忍术。
渐渐老去的师父拖着妖怪一样的白发咧嘴笑着。
年少的徒弟睁着初生小狗一样明亮好奇的眼睛。
为什么?
因为螺旋丸可怕的是后劲,不见血,不会弄脏手。
所以他杀人往往是不见血的。
但自从杀了第一个人之后他就想告诉自来也,错了,会弄脏手的不止是血。是眼神,是言语,是憎恨,是起手落手的动作,是思索杀敌战术的大脑。
他的手早就已经缠满死者的怨气了,也不在乎再添上几个魂灵。
你们想要写轮眼吗?
这可是最后一双写轮眼。最珍贵最罪恶的永恒万花筒。
你们赢不了我。
当身边有想要保护的东西时,人会变得比任何时候都强。躺在屋子里的是在他最弱的时候刺激他坚持下去的人,曾给他安心和友善的人,他多年来曾仅是为了这个人而变强,不管是为了夺回、并肩、守护还是与之对抗。无论如何这都是他不想失去的、重要的人、绝对不能抛弃的、绝对不能背弃的、好不容易得来的羁绊。
所以没有输掉的可能。
他也确实赢了,虽然采取的是几乎无大脑的混战方式,就如同十二岁时在死亡森里对抗几名雨忍,战术笨了些但实际上却比动脑子来得省事。身体远比头脑来得灵活,而到底倒下了几个敌人他已经记不起。
战场安静下来。
看不清,听不清,闻不到,皮肤没有知觉,体内有沸腾的炎流。
九尾的查克拉在他体内流动着,火神封印在他体内烧着,地狱的火在他体内狰狞着。
要了命地热。
鸣人膝盖一软跪到了地上,鼻尖只差几公分就要碰到躺在面前的死尸。尸体的瞳孔和他的瞳孔一样放得很大,似乎在贪婪地抓拢光线。
微弱的白光在尸体上方汇聚,他抬起眼来,第一次看见了白发张狂的死神。
巨大而模糊的身影展开衣袖,手臂上缠绕的正红珊瑚珠随之划开光晕,几道珍珠白的气流钻进了他的袖管。死神低下尖尖的鼻子嗅着什么,嘴角裂开,在消失前留下一个词。
愚念。
不知热…11
11。
鸣人因为吃惊过度而忘了恐惧,他抬起头来看向四周,瞬间觉得全身血液都被抽干,躯体成为风中瑟瑟皱缩的老树皮。
浓雾夜晚的森林里,暗灰绿的树冠下漂浮着无数珍珠白的烟团,形态不甚稳固但依稀可辨这一团是鸟的形状、那一团是松鼠的形状,蹲在他住的那间木屋屋顶上的是三只猴子,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屋前的木桩上坐着个没有头的老人,躯干扭转向他,似乎在和他打招呼。
啊啊,崩溃了……这个世界崩溃了。
他把手腕塞进嘴里咬住,知道如果不是碍着屋里还有个人自己早就和这世界一起崩溃了。
再怎样也不能崩溃,怎么可以在最重视的人面前丢脸。
幽灵又怎样,死神不是都见过了?
鸣人闭上眼默念几句恶灵退散,不存什么希望地再睁眼时出乎意料地、刚才的一切都已经消失。
他心有余悸地僵着,往屋门挪了几步,做贼一样四处看了看,再挪近几步,最后猛地大跨几步冲进屋里关上门落下门闩这才舒了一口气。
盘腿坐在地上的影分|身放心地结印消失,半躺在床上的重伤员抬起眼来开口问道,收拾完了?
还没收拾战场。
鸣人匆匆答了句,拽出床底下的行李包把里头杂七杂八的东西一股脑儿倒出来,扎进杂物堆里翻找一瓶从佐井那儿勒索来的暗部装备的融尸酸。
想当年他因为怀疑这瓶酸水的真假而伸了根手指进去,佐井二话不说直接拔刀准备把他的手指给砍下,解释曰免得腐蚀全身。
当年勒索来只不过是好奇暗部装备,并没想到有用上的一天。
那几具尸体迅速腐烂的样子就像是时间疯狂跑过数百年,最后连骨渣都风化干净。
我常常想,干多了这种事后说不定哪天我也是被别人用融尸酸腐蚀掉的。佐井曾弯着眼睛用聊天气聊女人一样的语气说道。
那时鸣人枕着胳膊接着开玩笑说不错啊,至少能给木叶省下块坟地。
你背上……
鸣人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手指抖了抖,正在擦着的苦无咣当一声落到地板上。
佐助你什么时候醒的?
佐助侧过来的脸有一半被枕头遮着,看向他的左眼犀利地微微眯起。你不知道自己背上有伤吗?明明是很深的一道。
鸣人感觉到一种医院消毒水味所带来的恐慌感瞬间从胃部扩散开。
他完全不知道。
完全没有感觉到。
有伤口。
他捡起苦无后不动声色地将拇指抵上刀刃。
慢慢按下去,血顺着刀刃滑了下来。没有丝毫痛感。又换食指、中指,结果不变。
你到底在想什么东西,我叫了你很多遍。
佐助问道,语气已经是明显的不耐烦。鸣人急忙回过头去。
啊啊?有什么事吗?
我说你好歹把背上的伤包扎一下。
我可和某些病秧子不同,什么伤都能好得很快。鸣人得意地嘿嘿一笑,盘起腿合起手掌。你看好了。
他引导着体内的查克拉聚往后背,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