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笑声愈烈愈猛,全真众人此刻已有些消受不起,那笑声狂暴猛烈,恍如飓风。功力稍浅者,直觉识海混淆,脑中一片混沌。那笑声虽然狂猛,却又暗伏阴柔,好似漫天暴风之中,却有绵柔细雨洒人浑身,凉人肌肤,使人片刻不得宁静,那里还抱元守一得了。
除了大闲、魏重岳以及龙魂忧伤以外,其余四人俱是燥热难当、浮嚣轻跋,恨不能就此站起发泄一番。个个摇晃不定,面色涨红,顶上白雾缭绕,浑身衣衫俱湿,一望便知是耗力过巨所至。
大闲见及,不由心忧,虽然本身亦是窘迫已极,但还是强用灵力嘶竭呼唤一声:“各位师弟、师妹结阵!”其呼喊声在那仿如排山倒海般的笑音里废劲的撕开一角,趁此空隙,他急忙又祭出“祖师法袍”,并且用心语传音招呼其余众人聚拢在他周围,摆出“天罡北斗阵”以作抵御。
紫阳瞧他们妄图顽抗,不由内心讥笑,寻思:本尊这“太清神霄诀”汇聚成的笑音波罡,焉是尔等区区阵法,便能抗拒得了。当真是蚍蜉撼树,不知死活。罢了,罢了,纵然本尊让你们结成阵法,莫非你们还能反胜不成。权当让你们输个明白,死个塌实,省得怨本尊没予你们有充分发挥实力的机会。
思量至此,当即笑声略缓,攻势一滞,待全真七人阵法刚毕,尚未喘气;他的笑音波罡又是滚卷袭来。
但见全真七人此时神色肃穆,手掌相抵,合成北斗聚拢形,大闲盘坐中间,“祖师法袍”更是异光大作,万彩飘溢。另四人得阵法襄助,已然大好,识海业已恢复清澄。七人的修真灵力在北斗阵形的运转下,是愈流愈急,愈输愈纯。
陡然,那件“祖师法袍”呼地腾空浮起,恍如一面天幕悬在七人头顶,聚会起七人的灵力,经过法袍内仙阵的去芙存菁,又循着一种奇奥的妙理,喷发出来,不等挥散,即已凝成一片璀璨晶耀的光幕,宛同一只色彩绚丽的倒扣巨碗把七人笼罩於内。
如此又过了片刻,紫阳不禁暗自后悔,只怨自己心高气傲,想有个完胜,怎料这“北斗阵法”合上那“祖师法袍”竟而韧性十足,坚如金石。倘若硬要摧毁,只怕自己亦会元气大伤。念及此,不由大费踌躇,不晓该是两败俱伤呢?亦或是就此罢手息斗。
沉吟馀裕,又想,如若罢手息斗,岂非让全真小瞧昆仑,况且师侄尚在敌手,倘若不用雷霆万钧之势扫荡这等小寇,本尊又有何颜面返转昆仑。思量甫毕,浑身灵力即已鼓荡而起,便似天地间的灵气汇聚成万千股向他周身涌去,让人瞧来,如同一只蚕蛹正吐出万千缕丝线。只是方向相反,一个是吐,一个却是吸。
眨眼工夫,整个人刹那间如同一只圆球,灌满了天地灵气。
但见他高冠跌落,须发飞舞,满脸狰狞里张开大嘴,犹如远古的天神在昏暗的苍穹里,拨开身边的云雾,即将朝大地咆哮。周遭灵气的急速摩擦,引得电光闪炽,火焰四射,“噼里啪啦”,熊熊涌涌。电火交织下,直把整个偏殿炸得粉碎,瞬时土石迸发,灰雾弥漫,烟尘缭绕。
稀罕的便是,这些灰雾烟尘,均是在两方的百丈之外。由此可以看出,两方相争,所迸发的灵力气场竟而远达百丈,可想而知眼下的这场争斗,委实不亚於仙人之争。
全真低阶弟子其实早已察觉殿中情势不妙,只是凭他们的功力,也闯将不进,径是担心的围拢在殿外。眼下整个偏殿化作灰烬,虽然他们得尝所望,终能瞧见师长们的战斗情形。可是那些站得较近之人,却是被那偏殿炸毁时所散发的气浪,给震得死伤甚多,一时间呻吟不绝,哀呼不断。有些心细之人生怕他们的嚎叫,扰了师长们的决斗,当下把他们抬往一边,离得愈远愈好。
双方争斗已近白热化阶段,全真七人俱是明了今日定无幸理,没料这紫阳功力竟而如此深厚,果不愧修炼了数百年。七人竭尽所力,尚不能与他斗个平手,瞧来能与抗衡的也惟有祖师姑或是武圣爷了。只是他们二人离去不久,若非有事,必也无暇回来,眼下情势只有尽量抵御,只图死个轰轰烈烈了。
正当紫阳张狂,七人愤哀之际,忽而从山坡下传来一声悠扬啸音。其音幽邃浑厚,绵绵泊泊,听似飘荡而至,却如飓风卷袭,尚未待众人细辨音源,眨眼间,紫阳的笑音波罡已如冰雪遇沸瞬化全无,所余的也就是他的干笑声。
紫阳不禁大惊,骇问道:“山下何人?”话音未落,只见得眼前天际闪过一条虚影光波,光影敛没,虚空中即已多了一人,此人正是萧枫。
全真七大掌门一见之下,登时欢喜无限,连声暗道:祖师保佑,天不绝我全真一脉。既然武圣爷降临,这个昆仑小丑想来定是不费吹灰之力,自己等人只须在旁观摩便是。思至此,当即收功起身,各自散开,以防那紫阳逃脱。今日全真遭此奇耻大辱,倘若不生擒紫阳,教他们有何颜面,再去参见祖师画像。
萧枫望着七人起身,散开四周,心想,看来他们对这老道恨怨甚深,大有志在必得的想法。待我擒下这老道,再好生询问。此念在心头一闪后,随即朝紫阳沉声问道:“你又是何人,竟然在我终南撒野?”
紫阳见是个年轻人,顿时心旌放宽,斥道:“竖子无理,竟而反问,看本尊收拾你。”说完,右手一伸,中指轻弹,一缕紫芒‘哧’的一声裂空而去,直扑萧枫眉宇之间,大有一举毙他当场的决心。
他的“太清神霄诀”虽然臻至圆满之境,可是由于昆仑玄玉宫缺少煅冶心境的清神功法。故而原本至刚至阳的神功心诀,却是被他修成了至暴至烈。倘若他一直不离昆仑,倒是还好。只因昆仑山颠终年积雪,虽说寒冷,对心神却有怡宁之用。
但他为救师侄远赴终南,心中的戾气便没了昆仑冰雪的抑制;又在离山之前,诛弑了几个正派执法监督,那杀人时的快畅,戾气又被引至狂暴,更而一路腾云,在烈日的熏照下,内心的烦躁着实到了极处。
故此他一入偏殿,其性情就已这般急噪,话语里更是火暴之至,动辄便要取人性命,或是灭人宗派。
萧枫见他紫芒“哧哧”呼啸而来,更且出手歹毒,毫无余地,心下不禁着恼,他原想细细询问事情的由来,可眼下瞧紫阳这般作为,不由寻思,瞧这老道出手忒毒,想来必是奸人一类,不给他见些颜色,他还当我全真是甚三流门派。思至此,左手“太极心法”虚引紫芒,右手“毗卢遮那印”凝结而成的一个万字法轮印犹如大山一般压盖而去,带起的劲浪,直把周遭土壤挤压得向外翻滚。
须臾间,但见紫阳如同站於一个深坑内。周遭土垒高积,竟有丈许。
紫阳大骇,没料这年轻人手下一点都不含糊,功力之超强,手法之妙奥,只怕天下已数他为尊。那强劲的灵力就如神之力量,无穷无尽,即使自己运足了“太清神霄诀”,仍若螳臂当车毫无作为。想至此,已起逃生之念,当下灵力全发,凝成一柱,以破釜之势猛然向那巨大的万字法轮顶去。稍一接触,趁那法轮微顿之刻,身化光影便想遁去。
萧枫怎会容他从容遁去,万字法轮印登起变化,瞬时化成丝丝缕缕,其庞大的笼罩犹如天穹当头毫无漏隙。他这手印法,实是借鉴了“紫金钵盂”内的阵法奥秘,所衍变生化,凭紫阳的区区功力,如何能逃出生天。
只见紫阳在里面左冲右突,上窜下跳,就是寻不到薄弱之处。心忧焦虑下,心中暴戾又生,横蛮之气大肆发作,也不管是否有甚用处,当即功聚全身,妄想自爆以求存个好名。他可不想自己落败被擒,先不说本身名誉扫尽,单是昆仑玄玉宫亦受不了这种再次打击。掌教被人禁锢,硕果仅存的长老,又是生擒,倘若传扬在外,整个昆仑或许在修真界内就此一蹶不振。
但他的境界与萧枫相比,实是相去甚远,未待他灵力达至临界点,便觉一股浑厚的外来力量宛如钻心利刺,直入周身经脉的各个交合处,瞬时,即被封固住浑身灵力,跃起的身形顿时象个折落翅膀的大鹰直直的跌倒于地,溅起满天灰尘,扬得遍遭都是。
萧枫这般易如反掌的挥洒,委实教全真诸人目瞪口呆,直到灰尘散尽,他们方才回醒,除了几个自重身份的掌门以外,其余众人登时高声欢呼,雀跃不已。那几个掌门,虽然没有那般形狂,可是眉宇间的喜色,却是跃然其上,一个个哧牙咧嘴,强忍兴奋。
大闲首先叩拜道:“全真第十代掌教大闲叩见祖师。”说完,率着众人好一个大礼。
萧枫素来不惯这种虚礼,急忙道:“免礼,免礼,以后也免了。我上次不就说了么,这参见,就免了。”
大闲道:“祖师,今日你神威大发,解救全真一脉于水火,倘若弟子们不以大礼参见,实难心安。”
萧枫无奈,只得忍着受了大礼,随即道:“仅此一趟,倘若日后再行此大礼,那么我便不来了。”
大闲道:“遵命,祖师!”
这时,雪儿带着其他人亦到了。
全真诸人又待行礼,雪儿即忙摆手道:“不用,不用,我和萧大哥一样,这种虚礼,我见了委实难过。倘若你们想让我多活几年,以后就免了。否则我也不来了。”
众人相视而笑,只得微一拱手,便算了。
第十三章再回终南(下)
略行寒暄,相互介绍了下各自的身份。大闲便与萧枫说起了紫阳此来的目的。萧枫闻听,不禁沉吟,当即又问:“那昆仑玄玉宫除了这紫阳以外,还有何潜修不出的长老么?”
大闲思量馀裕,回道:“似乎没了。”
萧枫道:“今日看你们七人合力抵御一人,尚且捉襟得很。倘若日后再有大敌来犯,而我和雪儿又俱都不在。你们将如之奈何?”
全真诸人闻言顿时赦然,均是面红过耳,不敢反驳,今日之危机,确实教他们认识到了山外有山,天外有天的道理。个个亦不敢夜郎自大的以为全真一脉是无人敢来轻捻虎须。
萧枫望了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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