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我睡不着,半夜去花园散步,偶然我看到他们。
那时陛下的眼睛里面,象是有星光,让他沉醉的人,就是朝中人称“谢郎”的男子。
而平时温和淡漠的青年,在漫天的星光辉映下,竟会对陛下,笑得如此坦率和天真。
我见他弹琵琶,陛下吹笛。
浴堂殿前宽阔的平台上,晚风吹卷他们的衣袖,月光径直如泄,笼了他们一身……
清冷的琵琶声在寂静的夜色之中,竟也泛出几许暖意。
没有什么让人生疑的举动,他们有的,只是偶尔回头的会心微笑。
我却觉得一阵冰冷的寒意涌上心头。
这两个人的世界,为何让人有插不进去的感觉?
(未完,待续)
第3章
时光真是过得很快,想起初见那个男人仿佛还在昨日,而如今的我和他都已经不同。
我的儿子独孤令已经五岁了,如我所愿,他成了太子。
我也成了皇后,我的儿子因为我的身份,在当今圣上百年之后,将为未来的皇帝。
说起来我该感谢谢默,如果不是他的当头棒喝,或许我不会清醒。
过去我也知道为了自己好,不该和陛下宠信的人起了争执,可是我控制不住。
嫉妒与爱情,向来难舍难分。
我毕竟也只是个普通的女人,对于占有我倾心所爱的人,不能不起嫉妒之心。
或许我的敌意太过明显,一次他对我说。
“天子与江山并重,你可以和任何一个人抗争,可是你争得过这个天下吗?”
清明的眸子定定地看着我,看得我哑然无语。
我知道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和帝王相恋,本来就不该要求太多的东西。
天下无情,莫过帝王家。
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倒不如什么都不想,意外得来的,反而都是惊喜。
于我,这样的想法太消极了。
可是看他清浅温和的笑容,再想起传说中年少,初初进京,浑身锋芒毕露的他。想到他的迷惘与忧郁,我不得不承认,不过才是几年,他已经完全不同于以往。
或许因为什么都不求,所以心境能够保持平和。
水天一色净如蓝,不由想起了陛下所言。
不知怎的,这句话,我一直都记得很清楚。
如今看他,如同看水看天,水色清澄如镜,而天色也是朗朗。
由此我在宫中淡漠度日,冷眼旁观这宫中发生的一切。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很早以前我就明白,宫中势力决定一切,这些年我看到很多人来了,也看到很多人走了。
象是来自异域邻国的美女,或是朝廷重臣的眷族,她们得到宠信是因为陛下需要稳定她们背后的那层关系,她们失宠大多数原因,也是因为她们的关系对于陛下不再重要。
陛下越来越深沉,我知他爱好玩弄权术。
天底下的帝王似乎都爱玩弄权术,这些年闲暇无事,看多了史书,对于陛下的手段我也摸到几分。
奇怪的那样爱好权术的男人并不讨人厌,朝野上下对陛下口碑都很好,或者是出于他的手段巧妙。
可是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内心深处,依然有柔软的地方存在。
至尊如他,在一个人的面前也可以放下一切。
在众多的纷扰中,那两个人还是在一起。
陛下和他都喜欢看月朗星稀,也喜欢在傍晚的湖畔垂钓,抑或是一起读书……
平时陛下话多,而在谢默前面,他大多听。谢默于朝堂之上不太活跃,而退朝之后的他,总是微笑的对陛下说一日之中,他遇到哪些事。
见过很多次,私下他们相处总是这个样子,可是有时我看他见到陛下热情的举止,脸会红,唇角会微微上翘。
淡淡的笑容浮上面容,却不爱被陛下瞧见。
见陛下转过头正对他的时候,这男人总是一副正经的样子,我知道这是伪装。
我和谢默时常碰面,这些年他已经变的开朗很多,不复初时所见的样子。
他很喜欢笑,也爱逗人。
在陛下面前,他却是另外一个模样,让我想到欲擒故纵这个词。想起他总是牙痒痒,我竟然比不过一个男人总是让我耿耿于怀……
有时看不过去,我私底下也会与他针锋相对。
他看了我半天,一言不发离去,向来如此,张狂得象是不屑与我一般见识。
气得我很想跳脚。
可是陛下偏偏就吃他这一套。
就在这么有滋有味的日子里,我成了皇后。
这里有一半是出于他的授意,我不知道谢默对我的看法如何,照父亲兄长进宫探视我时的说法,这人对我十分欣赏。
被一个我所敌视的人欣赏,从来没有想过。
有那么一点点,竟有些得意……
升位成皇后的那天,令儿被册封为太子。
我高坐于御座之旁,俯视群臣,见他冲我微微点头致意,我回以一个不屑的白眼。
撇头的时候,我发现陛下看了他一眼,很温和平淡的眼神,谢默也是这样的眼神,四目相对,不知是不是错觉,我看到两双眼里,都含着勉励的意思。
就象去年,陛下派十九岁的他为和亲副使,护送皇叔雅王之女前往天岚和亲,临行前他们相对的眼神。
那天原昌乐县主而现在被册为宁国公主的十六岁女孩并没有哭,虽然她此后家国万里,也不知道可否有回来的一天。
陛下担心她的情绪,让我宽慰她,其实没有这个必要。
还带着稚气的女孩儿说此去为国,虽死无憾。
雅王却是泣不成声,宁国公主在他诸女中年纪最幼也最得宠爱,视若掌上明珠,常常对人夸耀的结果,连远在北域的天岚都知道昌乐县主的美名而遣使求亲。
皇家的利益不会因为一个人的反对而改变,即便雅王是当今圣上最为器重的叔父,他的女儿依然逃脱不了成为祭品的命运。
听说天岚动荡不安,宁国公主此去,是福是祸谁也不晓,但还是得送她走。少一个敌人总比多一个敌人来得好,况且天岚邻近突厥与玄冥,我国公主为可汗可敦,可就近监视两国的动向,玄冥犯边,也可调兵抵御。
“那是边境的防线啊,皇叔……”
伤心的父亲为了幼女的幸福而前来求情的时候,陛下这么说,雅王在雨中踉跄的离去,陡然间象是老了好多岁。
陛下什么也没说,淡漠的看着,我突然觉得离他好遥远。
今天宁国公主就要启程了,和亲正使是鸿胪寺卿苗大人,谢默为和亲副使之一,我不清楚为何陛下要派他去,却记得临行前陛下看他的眼神。
陛下说一切都交给你了,谢默点头,说的不是肯定的句子。
“臣尽力。”
他确实尽力而为,队伍行至天岚边境,天岚爆发内乱,可汗被其长弟刺杀,太子失踪,长弟篡位自立为“假王”,宁国公主自愿留下为人质,下嫁“假王”,让和亲使节平安离去。
和亲正使苗大人回边境求援,谢默却只身一人带着自己的家仆去了突厥借兵五千,借突厥使节为天岚假王大婚庆贺的理由,平定叛乱。
假王伏诛,宁国公主与先王太子成婚,谢默才回来。
面对指责,他说兵贵神速,只能随机应变,尽快解决事情才是最要紧的,达成目的的手段,并不重要。
齐英想法办他的自作主张,突厥遣使解释说,借兵的对象只是谢默,并非宁朝。
结果他也平安无事。
可是,为什么他能借到兵呢?
这事闹得很大,宫里也传说的沸沸扬扬,忍不住问陛下,陛下笑笑。
“这不奇怪,他的祖母可是突厥步离可汗之女,号‘大公主’,能统兵,以军功封‘珍珠叶护’。当年还是阿史那大公主带兵帮助小都蓝可汗平定三部叛乱,谢默为大公主之孙,以这层渊源,他能借兵,也不是很难想像。”
说话的时候,谢默离我们并不远,殿外桥旁,他和另一位官员在商议事情,陛下看着他,微微的笑了,这时谢默也抬头,也许他看到了陛下。
他也笑了。
四目相对的神情,就象现在的他们。
我哑然。
当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母,其实也没什么。
曾经朝思暮想,可真到了手,又觉得什么都淡了。
在这样繁华的时候,我转头看陛下,见他看着谢默,微笑。
目光之中有欣慰也有爱怜。
那一瞬间我突然领悟到陛下在这个叫做“谢默”的男人身上花费了多少心血。
我登上皇后的宝座依然离陛下很远。
陛下在栽培他,不视他为他的情人玩物,而是与陛下并驾齐驱的人……
这究竟是怎样的感情,我不懂。
第4章
我被封为皇后的那一年冬天,夜空之中有流星飞过,次夜电闪雷鸣,十二月的冬天,翠微宫雷击失火。
有人说这是我的过错。
我不配当皇后吗?
不,我不以为我有错,违背伦常世情的人不是我,是坐在天子之位的人与他的臣子。
如果连天也看不过眼,他们的罪凭什么要把惩罚降临在无辜的我身上!
心中愤愤,那时我犹如困兽。
可是我什么都不能说,为了我的儿子,我什么都不能够说。
天降大灾,朝廷大多会推出一个替罪羔羊,我不知道自己想当皇后是不是错误,可我知道我在陛下的心里,其实也不算什么。
如果我对陛下而言什么都不是,那么陛下会为我做什么事呢?
心里半点底也没有,一日日我只是抱着我的儿子,希望有灾难只降临在我身上就好。
这孩子毕竟是陛下的骨血,所谓虎毒不食子。
我只能绝望的祈求上苍保佑!
整日我都在想我与令儿的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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